身后的追兵速度极快,距离缩短,很快就要追上两人。
风烨看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狠狠咬牙。
“该死...要是能用神力就好了……”
风烨额头上渗出冷汗,就在他大脑飞速运转着对策时。
“轰隆隆──”
整个冰原突然剧烈震颤起来,脚下的积雪如浪潮般翻涌。
所有人都站立不稳,踉跄着摔倒在地。
厚厚的雪层开裂,露出下面幽蓝的冰川。
无人看见,冰层之下有一双巨大的眼瞳正缓缓睁开,它转了转眼眸,隔着层层寒冰,落在一人身上。
“什么情况?”赤羽极的一个追兵跌倒在地,满脸惊恐。
只是他刚开口就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闭嘴,不要说话!”
那人话音刚落,他们身下的冰层突然有一抹阴影缓缓游过。
轮廓庞大到令人窒息,似乎连万分之一的真身都不能窥见。
无端的恐惧,来自未知,来自巨物衬托下的渺小。
风烨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被什么可怕的存在注视着。
没等他反应过来,后领突然一紧。
北灼言猛地拽着风烨的衣领向一旁跃去。
“轰──”
一根通天彻地的冰晶巨柱突然破冰而出,带着摧枯拉朽之势横扫而过。
刚刚说话的两个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拍得粉碎,鲜血在空中凝成猩红冰晶。
冰原震颤,无数裂痕如蛛网般蔓延。
风烨余光扫过冰层,一段又一段山岳般的躯体在冰层下游弋。
“走。”北灼言抓着风烨就准备逃。
可下一秒,脚下的冰层轰然碎裂。
两人脚下一空,失重感骤然传来。
在坠落的瞬间,风烨看见冰川下张开了一张深渊般的巨口,森白的牙齿如同参天的冰峰。
然后是无尽的黑暗与天旋地转。
他们像是在冰做的隧道中疯狂滑行,时而急速下坠,时而螺旋翻转。
刺骨的寒气钻进每一个毛孔,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冰晶碰撞的脆响。
北灼言几次想抓住什么稳住身形,却只摸到光滑如镜的冰壁。
“呕……”
风烨在又一次剧烈旋转后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眼前一阵发黑,感觉已经看见了人生的走马灯。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时,突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推力。
“砰!”
两人被重重的甩出去,在松软的雪地上滚出去老远。
风烨挣扎着爬起来,突然愣住了。
“这…这是……”
眼前不再是千鹤极茫茫雪原,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松林。
温暖的阳光透过枝叶洒落,远处溪水潺潺。
“出、出来了?”
风烨一脸不敢置信。
就这么出来了?
刚刚那个鬼东西……竟然把他们送出了千鹤极?
风烨还在震惊,北灼言却愣愣地回眸,望向那片惨白天地。
很奇怪,他没有感受到任何恶意。
甚至是一种诡异的熟悉。
它……似乎只是在和他玩。
熟练的似乎曾经经历过千百遍般。
北灼言垂下鸦黑眼睫,抬手摸了摸眉心。
千鹤极内。
那只庞然大物缓缓从冰层中完全探出,身躯遮天蔽日,整片雪原都笼罩在它的阴影下。
白雪反射的光芒映在它的透明的鳞片上,折射出七彩的光。
霜龙望着北灼言的方向,幽蓝龙眸微微眯起,闪过一丝愉悦的光,长长的龙须飘荡,尖上还挂着一抹未干的血色,在剔透干净的身躯上格外显眼。
方才众人所见的冰柱,不过是它的一根龙须罢了。
它低吼了一声,隐约能听出兴奋。
随后,它缓缓转头,巨大龙首俯瞰剩余的黑衣人,龙眸中裹挟着冰冷愤怒。
那些人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只能无助的颤抖。
霜龙转了转眼睛,轻轻呼出一口气。
一声刺耳惨叫过后,千鹤极再次恢复了安静。
霜龙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巨大身躯缓缓沉入冰层之下。
雪悠悠落下,轻柔地覆盖了一切痕迹,抚平了破碎的冰面,一切如旧。
此刻,千鹤极边界处。
风烨猛地抓住北灼言的手臂,声音带着少有的急切。
“不行!绝对不行!”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赤羽极的实力你也清楚,现在开战对你和北幽不利。”
北灼言甩开他的手,眼眸压抑着刻骨的思念。
“一千年了,我等不了了,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我要快点结束这一切,然后……去找她。”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宇挂着虚弱病态,那双沉寂了千年的眼眸只有提到那个人后才有了半分神采。
风烨看着他决绝的表情,知道再劝也是徒劳。
他长叹一口气,“至少…再等等。”
见北灼言又皱眉,他急忙补充道:
“明年初春,兮梦极要举办仙神会,到时候神域中所有的神主都会到场。”
“我们可以借这个机会,”风烨压低声音,“再探探夙弥曼的虚实,顺便看看其他神主的态度。”
他指了指北灼言心口还未愈合的伤,“而且你的伤也需要时间恢复。”
见对方没反应,风烨一脸无奈。
“一千年都等了,再多等一年又何妨?”
北灼言沉默良久,终于闭了闭眼。
“……好。”
风烨暗自松了口气,却见北灼言摩挲着手腕上的玉白骨珠。
他轻声低喃:“再等等我……”
那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却让风烨心头一颤。
这个外表看似冷静的妖,皮囊下到底压抑着怎样炽烈又浓厚的思念。
他不知道。
估计也无人能体会。
……
昏暗的空间内,唯有几缕冷白的光芒闪烁。
空气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显得刺耳。
“滴答,滴答──”
系统匍匐在地,冷汗大颗大颗落下,在安静环境中格外清晰。
王座之上,一人静坐,周身萦绕着不属于人世的寒意。
不是冷漠,而是彻底的“无”。
没有呼吸的起伏,没有温度的流动,甚至连存在本身仿佛都是一种错觉。
她的肌肤苍白如雪,却并非病态,而是一种毫无生机的冷。
那双眼睛最是特别,瞳色极浅,近乎透明,里面无悲无喜,无怒无嗔,只有一片空寂的压迫。
她不言不语,却让人本能地颤栗。
那不是生灵该有的气息。
纯粹,冰冷,不容违逆。
系统睁大眼睛盯着地面,羽毛都在乱颤。
三百年而已,怎么会变成这样。
灵魂没有问题,前面这个人就是它的宿主。
可偏偏……气质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虽然都同样冰冷,但先前的弗清念身上还保留着一股人间烟火气。
而现在的她……像是全部情绪都被抽离,从里到外都是冷的。
没有人气。
连它差点都没能认出来。
系统脑子一片浆糊,突然听到王座上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呢喃。
“小可怜,长大了啊。”
那声音很好听,又轻又冷,像是冰泉漫过寒玉,尾调带着沙哑,慵懒而漫不经心。
好听的仿佛耳朵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脑袋都胀胀的,有些发晕。
但是,那不是系统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