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女眷们还在轻声说着话,就见两位老夫人相互搀扶着,从内室里走了出来。
楚老夫人还特意对楚千雪招了招手,“雪儿过来,扶着祖母些,出去见见大皇子。”
楚千雪心中一喜。
正想找个理由出去看看怎么回事呢,机会就来了。
忙上前去,殷勤地扶着祖母出了正堂。
严老夫人重新坐下,笑着对众人道,“大皇子有话要和楚老夫人说,去去就来。”
众人了然。
刚安下心来,就听见外面啪的一声响,好像是巴掌扇在脸上的声音,女眷们的心再一次提了起来。
有身子本就病歪歪的,被这接二连三的意外惊得心脏受不了。严老夫人连忙拿出沈璃为她准备的药丸,让那几位夫人服下。
看见药丸的时候,严老夫人差点没能忍住眼泪,使劲眨了眨眼睛,将眼里的湿意退下,心中蓄满了悲痛。
更多的还是愤怒。
“来人。”老夫人一声令下,很快进来一名嬷嬷。
老夫人低声吩咐,“去告诉侯爷,无情可求,杀无赦。”
......
梅林里。
萧辰泽静静地站在梅花树下,那里停着“沈璃”的尸骨,尸骨上盖着他的大氅。天空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风一吹,梅花落在大氅上,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
楚老夫人就站在他的身后,在她的脚下跪着楚千雪。
楚千雪的嘴唇冻得乌青,不知道是冷,还是害怕,瑟瑟发抖。
“祖,祖母,表,表哥,这件事情真的与,与我无关,我......”
萧辰泽一抬手,徐飞迅速来到楚千雪身边,将她的手往背后一拧,疼得她嗷声尖叫。接着过来一名女仵作,伸手去搜楚千雪身上。
纸条从她怀里搜出来,女仵作递给萧辰泽。
楚千雪还在狡辩,“我,我就是关心外面,这纸条证明不了事情是我做的,你们不能随便污蔑我,不能污蔑。祖母,祖母您要护着我啊祖母,咱们楚家人,咱们楚家......”
“你还有脸提楚家?”楚老夫人闭上眼睛,痛心疾首,“一念之差啊,一念之差,早该弄死你这孽障的,是祖母的错,是祖母错了。辰儿,是外祖母错了,害了沈大姑娘。”
萧辰泽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在等消息。
徐扬匆匆跑过来,单膝跪地,“主子,那三个人都招了,他们说受楚千雪指使,乔装成楚家随从,被楚千雪带进侯府。然后又换上侯府下人的衣服跟在被下了药的沈姑娘身后......”
所有人都在静静地听。
萧辰泽的心里犹如针扎一般难受。
方遥调动了驻扎在京郊的方家军,已经命方季洮带队,奔着同样驻扎在京郊另一处的楚家军而去。
与此同时,方遥还命朱毅带着人把楚府围了起来,任何人不得出入。
皇上急命穆衡出来斡旋,方遥不见,让朱毅把人截回去,同时回复皇上说,“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太后又命付立章出来斡旋,同样被方遥顶了回去。
冠勇侯此时也接到了夫人口信,没有丝毫为楚家求情的意思。
时间过了这么久,终于,等在正堂里的女眷们也意识都异样,陆陆续续接到了消息。
众人全都吓呆了。
蓝氏第一个跳了起来,冲着崔家夫人便撕了上去,“王八蛋,还我外甥女,老娘跟你拼了。”
方明婉和崔兰儿也疯了一样冲向崔家姐妹,一个扯衣服,一个抓头发。
两个人在军犬基地待了那么长时间,功夫不见得精进,但练就了路子野,敢打敢拼的气势。
尤其拿出豁出命去的架势时,哪怕崔家姐妹比她们俩人多,也被她们俩打得溃不成军。
从其中一名崔家姑娘的身上,掉出一个纸包,被方明婉一把抢了去。
既然得知表姐被人下药,不管这纸包是不是清白,都要放在自己手里。
崔兰儿一边抹着眼泪哇哇哭,一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瓶子。
那瓶子里装着她新养出来的毒虫,她将毒虫一股脑地倒在崔家人身上,很快便将人给咬得鸡飞狗跳。
严老夫人冷眼看着这一幕,暗示仆妇们不要上去拉架。
要不是自己家做东,连她都想冲上去狠狠地打一顿。
屋子里乱成这样,屋子外,梅林处,方遥带着黑獒找了过来。
“萧辰泽,”他满面冰霜,眼里充满杀气,“你给老子滚过来。”
敢对皇子自称老子,他是真豁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了。
啪。
一个手帕似的东西扔到萧辰泽脚下,方遥怒气冲冲,“看看你表妹写的信,老子就不该放过她,你更不该在亲眼见到她要杀璃儿的时候,还想方设法去救她。要不是你救了她,璃儿当场就能结果了她,也不会有今日之祸。萧辰泽,老子今日就问你一句,楚家的人,是你杀?还是我杀?”
楚千雪几乎吓尿了,哀求地看着祖母,眼泪在脸上冻成了冰。
嘴里还在嗫嚅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呜呜呜。”
楚老夫人退后三步,甘愿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徐扬将雪里的手帕捡起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信。
他将信递给萧辰泽。
信是方遥从沈璃的屋子里找到的。
萧辰泽一看,竟然是楚千雪写给沈瑶的,感谢她帮忙。
两人合力利用狸妖谣言让沈璃灵性受阻,几乎失去那一身超乎常人的能耐。
还有茶水里的药,多谢馈赠。
......
萧辰泽看完信,来到楚千雪身前,低头看了她一会,慢慢道,“真希望这一切都是我们弄错了,可惜不是。表妹,你自己想死可以,为什么要连累整个楚家呢?”
说罢把信扔在她身前,“你别说这是别人模仿的笔迹,是不是真的,我还是能认得出来的。”
楚千雪的笔迹是他教的,她的笔画特点和几个特殊字的尾巴上翘,都是旁人难以察觉和模仿的细节。
楚千雪面如死灰,盯着扔在雪里的那封信愣怔半晌,仓皇抬起头来,“表哥,不是我,是......是沈瑶,这一切都是沈瑶干的。表哥你听我说,这封信是不是沈瑶交给你们的?她在陷害我,对,是她陷害我。不是我干的,我我,我......”
冷风吹过来,她的牙齿都打战。
不是冻的,就是吓的,却没人敢上前给她披上大氅了。
她的脸冻得僵硬,视线无意间落到躺在雪地里的尸骨上,毛骨悚然。
一名侯府护卫跑过来,递给徐扬一个纸包,“这是方姑娘从崔家人身上搜出来的,不知道是否和茶叶里的药有关,找人验证一下吧。”
徐扬将纸包拿到仵作和太医跟前,“好好验。”
只一会,那女仵作就大声禀道,“就是这药,就是放在沈大姑娘茶盏里的药。”
萧辰泽缓缓吐出一个字,“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