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继续看何晓娜写《佛道赋今论》第十二篇:种种觉明妄见被众生同分,同分后又固化为别执妄见
前面说到,感知被觉明加共后,形成种种觉明妄见,即“感知对象”。“觉明”作为独立的感知清晰功能,在感知主体中,本没有你我他众生之别,但众生把此统一的感知主体标为“我”“他”“众生”时,则觉明妄见被众生同分,名同分妄见。这样, “觉明”对感知的加工就塑造为个体认知,这种个体认知于“觉明”而言,还是“觉明妄见”的集体意识的网络一隅。依此不难理解,众生虽以各自视角体验世界,却共享着相似的认知框架与价值判断,这种“同分妄见”并非真相的显现,而是觉明层层虚妄加工后的集体幻象。理解这一机制,方能穿透表象,洞悉人类认知的局限与超越之道。
如此同分妄见,就成了集体认知的虚幻共振。“同分妄见”本质上是众生“觉明”对感知信息的同质化加工结果,也就是说“业”不管是谁造的,自己执妄认领的就是自己的。以时间认知为例,人类共同将“感知运动”的持续过程于“觉明”中切割为“过去、现在、未来”的线性序列,将昼夜交替假立为“一天”,将四季更迭归纳为“一年”。这种时间框架并非客观存在,而是集体觉明为了理解世界而构建的标准化认知模具。同样,语言体系中的概念(如“国家”“道德”“美丑”)也是群体觉明对复杂感知的简化与共识——当千万人将“红色”与“热情”关联、将“白鸽”与“和平”绑定,这些符号便成为集体意识中的“真实”,尽管其本质仅是觉明加工的标签。
在社会领域,同分妄见的力量更为显着。经济市场中的“价值”概念,本质是无数个体觉明对商品、服务的主观评估达成的共识;政治意识形态的对立,源于不同群体觉明对“正义”“自由”的差异化解读。这些集体认知如同无形的绳索,既维系着社会秩序,也限制了个体对世界的真实感知。例如,消费主义浪潮下,众生共同追逐物质符号带来的“幸福感”,却遗忘了这些符号背后被觉明包装的虚妄本质。
慢慢的,“觉明加工”这个“感知”的如是机制,从个体虚妄就变成了集体桎梏。个体觉明是同分妄见形成的根基,如果每个人都不颠倒固化这种妄见,了解这一切产生的根本,妄见也就瞬间消失了,人们也就自由了。人类的感官与思维能力天然存在边界,视觉仅能捕捉特定波长的光,听觉局限于有限频率的声波,这种生理限制使觉明对感知的加工必然存在偏差。当个体将这些偏差认知传递给他人,经过群体的强化与传播,便演变为集体性的“真理”时,大家共同努力搜集起来的“妄见”就会又被同分给大家。例如,古人因缺乏天文观测手段,“觉明”将日月星辰的运动假立为“天圆地方”的宇宙模型,这种认知经世代传承,成为当时社会的“共识”。
技术与文化的发展非但未能彻底打破同分妄见,反而可能加剧其固化。社交媒体时代,算法推送强化信息茧房,使个体陷入与自身觉明加工逻辑相似的信息循环;教育体系通过标准化知识灌输,将特定的认知框架植入集体意识。这些机制共同构筑起无形的牢笼,让众生在相似的妄见中相互印证,愈发坚信虚幻为真实。
若要突破同分妄见的桎梏,需从解构觉明的加工链条入手。禅宗“破执”的智慧恰在于此——通过质疑语言、逻辑与概念的真实性,打破觉明编织的认知幻象。例如,当个体不再执着于“我”的身份标签(如职业、财富、地位),而是回归纯粹的感知体验,便能窥见这些标签不过是觉明加工的虚妄产物。
在集体层面,构建包容性的对话与反思机制至关重要。不同文化、学科间的碰撞,能够暴露同分妄见的相对性。例如,量子力学对“确定性”的颠覆,与东方哲学“无常”思想的共鸣,揭示了科学理论同样是觉明对微观世界的模式化归纳。当众生意识到所有认知皆为“假立”,方能以开放的心态接纳多元视角,逐渐趋近感知本身的如如不动之境。
我们知道了“同分妄见”如同一张无形巨网,将众生笼罩于集体认知的虚幻共识之下。然而,在这层集体滤镜之外,每个个体还通过觉明的层层加工,编织出独属于自己的“别执妄见”。二者相互嵌套、彼此强化,共同构筑起人类认知的重重迷雾,使众生既困于群体的桎梏,又深陷自我的牢笼。
别执妄见源于个体独特的生命经验、情感记忆与思维偏好,是觉明在加工感知信息时添加的“个性化滤镜”。以审美为例,集体同分妄见可能将“白瘦美”定义为普世标准,但个体因成长环境、文化熏陶的差异,会在此基础上衍生出更细微的偏好——有人因童年对大海的记忆而独爱蓝色,有人因某次挫败经历而排斥尖锐的形状。这些基于个人历史的认知偏好,经觉明反复强化,逐渐固化为顽固的“别执”,甚至发展为对异见的排斥。
在价值观层面,别执妄见的影响力更为隐蔽。同样身处消费主义社会,有人因原生家庭的贫困经历,将财富积累视为人生终极目标;有人因某次利他行为带来的满足感,笃信奉献的价值。这些看似“独特”的价值取向,实则是觉明将碎片化的感知经验(如某次成功、某段痛苦)过度放大,并编织成封闭的认知体系。个体在别执的驱使下,往往将主观偏好等同于客观真理,陷入“一叶障目”的认知困境。
别执妄见与同分妄见并非孤立存在,而是相互渗透、彼此赋能。当个体的别执与集体同分产生共鸣时,二者会形成强大的共振效应。例如,网络时代的“信息茧房”现象,本质是个体别执(对特定观点的偏好)与同分妄见(算法推送的同质化信息)的合谋——用户因别执选择关注某类内容,算法则基于同分逻辑不断强化推送,最终导致个体在封闭的认知循环中愈发偏执。
更危险的是,别执妄见可能演变为群体的极端化情绪。社会事件中,部分人因个人经历产生的偏见(如对某群体的刻板印象),一旦与集体同分妄见(如舆论场的情绪化导向)结合,便会引发群体性的非理性行为。这种个体别执向集体情绪的转化,如同星火燎原,将虚妄认知的破坏力成倍放大。
所以,破妄之路是解构双重枷锁的觉醒之路。若要挣脱同分与别执的双重束缚,需从“觉知”与“解构”入手。首先,个体需以旁观者的视角审视自身认知——当面对强烈的情绪反应(如愤怒、偏好)时,追问这种反应是否源于别执的固化;当接纳集体观念(如社会潮流、主流价值)时,反思其是否裹挟着同分妄见的虚妄。例如,当对某种观点本能排斥时,尝试拆解觉明加工的链条:是哪些个人经历塑造了这种偏见?又有哪些集体共识强化了这种认知?
其次,建立开放的认知弹性至关重要。禅宗强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正是打破妄见的智慧——不执着于个体的别执,也不盲从集体的同分,以流动、包容的心态接纳多元视角。当个体学会在“自我”与“群体”的认知之间保持清醒,方能穿透妄见的迷雾,回归感知本身的纯粹与澄明。
同分妄见与别执妄见如同交织的藤蔓,缠绕着人类的认知与心灵。唯有以觉醒的利刃斩断这双重枷锁,既不困于集体的虚幻共识,也不溺于自我的偏执幻境,方能在觉明的迷雾中寻得通向真实的道路,最终体悟感知如如不动的本真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