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行至一片山清水秀之地,楚萧遥指了一方,目所能及之处,隐约可见一座古城。
江陵城是也,正值夜幕降临,万家灯火通明,它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大地上。
回家探亲,不一定非要从此路过,谁让云婵师姐有嘱托,托他将一物,带给李家世子。
变!
从天而落时,楚萧施了变身术,变成了一个风度翩翩的俏公子。
一侧,叶瑶也变了,本是白衣白发,化成了一两岁的小女娃,粉嘟嘟的那种,咋看都像一个小精灵。
“抱抱。”人小鬼大,瑶妹子若调皮起来,也是会伸着小手撒娇的,娇憨的小模样,奶声奶气,煞是可爱。
抱。
那得抱。
楚少侠咧嘴一笑,真是抱着媳妇便进城的,路过小摊位时,还顺手给怀中这位,摘了一串糖葫芦。
“真他娘的有意思。”小圣猿撇了撇嘴,神海两魂也揣手唏嘘,那一大一小,俨然一对相亲相爱的父女俩,哦不对,该是童养媳。
这,或许便是传说中的情调,单身狗们自不懂。
江陵城的夜,甚是繁华,街上行人熙攘,不乏江湖卖艺,吞油吐火,舞枪弄棒,好不热闹。
李家,也算城中一大名门望族,只因族中出了个书院长老,且还是炼丹师,府门自不会小了。
若还是昔日的小玄修,来到云婵师姐的家族,楚萧定会进去蹭吃蹭喝,连吃带拿,也绝对干的出。
而今嘛!无论他还是叶瑶,都太出名,惦记他们的人,也太多了,以免给李家惹麻烦,两人都未进去。
至于所托之物,则是让门口侍卫代为转达,待李家世子和一众老辈追出来时,小两口早已不见踪影。
“来,叫爹,爹给你买糖吃。”楚少侠今夜,彻底放飞自我了,怀中抱着媳妇,张口便是虎狼之词,也或者,是一父一女的既视感,入戏太深。
“爹爹。”
“诶,乖女儿,为父....疼疼疼.....。”
“这位公子,好是面生,不知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小两口逗乐时,迎面便见一女子。
看装束,像是哪个大家闺秀的小丫鬟,瞧,她家主人便在不远处,正用一只扇子遮着脸颊,朝这方偷看。
自是看楚少侠,谁让他今夜之扮相,太玉树临风,一眼便被人相中了,小姐矜持羞涩,便派贴身丫鬟来问。
“外乡人。”寥寥四字,楚萧回的龇牙咧嘴,莫看媳妇娇小玲珑,手劲儿可大了,应了一声爹,挨了一顿拧。
他挨揍,自是找人作伴,小圣猿当场就被打懵了,让你丫的再调皮捣蛋。
小丫鬟不明所以,却也不忘来意,小声问道,“不知公子,可有娶亲?”
“娶了。”楚萧揉着胸膛,抬脚便要走,又被小丫鬟快走一步追上,“那你家还缺小妾不?我家小主,看上你了。”
“家里穷,没钱娶。”
小丫鬟还想再追,但见瑶妹子亮起小拳头时,便又缩了回去,护食的小老虎,此刻若“嗷呜”一声,必是应时衬景的。
无功而返,小姐那个满心遗憾,某小两口都消失在街头了,她还念念不忘,人生苦短,难得一见钟情,奈何,有缘无分。
“咱家缺小妾的,我得再娶一个。”糖葫芦都塞不住某人那张嘴,说的信誓旦旦。
“一个哪够?”瑶妹子可太懂事了,“待你长大,给你张罗百八十个,夜夜做新郎。”
“这...怎么好意思。”
小两口再现身,乃一条宽敞却略显冷清的长街,有那么一座府邸,宛若鬼宅一般,行人见了,多是绕着走。
楚萧驻足,远远望看,能见府门贴着封条,连挂着的牌匾,都生满了蜘蛛网,唯有“许府”二字,清晰可见。
“来都来了,不进来饮一杯?”府中,传出了一道沙哑的话语,也只楚萧一人听得见,那,是以九幽玄功传音。
“好说。”
楚萧一步穿墙而过。
入目所见,便是荒凉与破败之相,院中生满了杂草,房屋也多有坍塌,多处还染着未干涸的血迹。
他望见了许愿,正坐在祠堂前的石阶上,静静刻木雕,确切说,是刻祖宗牌位,一块接一块,摆满了府院。
有些事,他即便当年未在场,也是该是听过的,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许氏一族被灭了满门,而始作俑者,便是当今的天命之人。
“许愿?”叶瑶喃喃一语。
这,是她第一次见九幽传人,可有关她的通缉令,早已贴满了各大古城。
她猜的一点不差,相公与之乃旧相识,同属九幽一脉,那该是在广陵,便已有的因果。
“家中杂乱,见笑了。”许愿已起身,放下了刻刀,在墙角处,搬来了一张破旧的桌案。
“镇魔司满天下的抓你,为何还回来此地。”楚萧随身而坐,叶瑶也回归了原本形态。
“最危险之地,或许也最安全。”许愿提了酒壶,为两人各自斟满了一杯。
她该是许久未梳妆打扮过,秀发凌乱,面容也颇憔悴,眼角处,还有未风干的泪痕,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弱与凄美。
许家最后一个人,她之心境,该是鲜有人能懂,家还在,可亲人早已成孤魂野鬼,唯剩她一个,守着空荡荡的府院。
“逝者已矣...节哀!”楚萧和叶瑶都端起了酒杯,洒在了地上,当是祭奠许家的亡灵,夜里来此,多有叨扰。
“多谢。”许愿的第一杯酒,亦是祭奠,列祖列宗在上,他名楚萧,字少天,是把愿儿从地狱拉回人间的大恩人。
有恩得报。
她便取了一部小卷轴,于桌上摊开,并非秘术,而是一个图案,画的是一尊小宝塔。
楚萧见之没啥,倒是叶瑶,第一眼瞧见,便喊出了其名,且语气颇有波动,“天峰塔。”
“这般激动,怕不是逆天法宝?”换楚萧提酒壶了,给媳妇和师姐都倒了一杯。
“它,乃我叶家传家宝,父亲的名,便是取得“天峰”二字。”叶瑶未隐瞒,“叶氏一族也曾辉煌过,奈何家道中落,至爷爷那一代,底蕴近乎荡尽,常遭外人欺凌,天峰塔便是在那时,被人勒索走的,爷爷还因之被打成重伤,不久便与世长辞。”
“还有这事?”楚萧灌了口酒,随眸望向了许愿,一同望去的还有叶瑶,满目希冀。
“在乌山老鬼手中。”许愿的回应,也的确未让她失望,“此事,我也是无意中得知。”
“这么说,当年恃强凌弱、伤人夺宝的人,就是这老杂毛?”楚萧不喝酒了,拎出了霸刀,用衣袖擦了又擦。
“正是。”许愿轻点头,看楚少侠时,还替瑶妹子欣慰一番,这小相公能处,莫看不咋要脸皮,有事儿他真上。
那必须的,身为叶家的女婿,媳妇的爹,就是他爹;媳妇的爷,就是他爷;媳妇家的传家宝,就是他家的传家宝。
一句话:干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