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城下堆满的一摞摞尸体，李世民虎目血红，这可都是他的兵，他的子民啊！
等他日回到长安，让他如何面对，他们的父母妻儿！
“他奶奶个腿，若是有火炮，这安市城早就拿下了！”程咬金一脸愤然。
众人闻言，尽皆默然。
“卢国公慎言！”见程咬金还想骂娘，长孙无忌连忙出声劝道。
“呯！”
“我去你大爷！若不是你这长孙阴人，我大唐儿郎又岂会枉死这么多？
关陇门阀了不起吗？关陇门阀就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视人命为草芥？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程咬金一脚将他踹倒，怒声骂道。
“程匹夫，请注意你的言辞！不让炎龙卫和登州水军参与东征，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吗？！”
长孙无忌也火了，爬起身，撸胳膊挽袖子，便要与程咬金一决高下。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李世民脸黑如锅底。
不让房俊参与东征，除了关陇门阀和各大世家，他也有责任。
没办法，房俊把世家打压的太狠了，世家与皇权虽是对立，但也是相互合作的关系。
所谓皇权不下乡，县下惟宗族，皇帝需要世家稳定地方。
而世家需要皇权赋予政治合法性与社会地位。
两者合作的关系贯穿了中国古代封建皇朝，直至唐末，黄巢将世家杀了个干干净净，皇权才彻底掌握了地方。
而很显然，眼下的大唐还没有发展到能彻底脱离世家支持。
能站在这里的都不是傻子，自然也深知此理。
看着城下无数大唐儿郎倒下，河水染红一片又一片，众人心头无比沉重。
猛攻了一天，直至日落才鸣金收兵，整整8万唐军，死伤过半，这恐怖的战损比让南征北战，见惯了生死的李积，都感到心惊肉跳。
经此一战，唐军士气逐渐低迷。
李世民虽心痛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他现在终于体会到表叔杨广的无奈了。
这高句丽还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啊！
深夜凌晨子时，契苾何力和薛万彻率领3000精锐离营，朝城北山岭摸去。
契苾何力乃是铁勒族将领，降唐后屡立战功，威名赫赫。
这3000精锐有一半是铁勒部众。
铁勒有些部落靠近天山山脉，常年打猎为生，所以对于山地战他们有着天然的优势。
城北山岭极其陡峭，所以攀爬的很慢。
攀爬了一个时辰才爬到山腰处。
夜色如墨，万籁俱静，偶有阵阵山风吹过，响起沙沙声。
“加快速度，务必在天亮之前，占据城北，打开城门！”契苾何力朝一旁的传令兵小声道。
传令兵点头，挥动手中旗帜。
众人见状，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往上攀爬。
“哐！哐！～”
“呯！呯！～”
“啊～”
眼看就要爬到顶了，突然岭顶上铜锣声大作，接着，巨石滚落而下，被砸中的唐军惨叫声不绝于耳。
糟糕，被发现了！
契苾何力和薛万彻相视一眼，脸色大变。
“快撤！”
薛万彻大喝一声，顺着绳索朝下方掠去。
众人紧随其后。
好在月黑风高，视野不佳，不然这一次偷袭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中军大帐中，李世民突然感觉到一阵心悸，他刚起身，便听外面传来张阿难急切的禀报声。
“陛下，他们早已在城北岭顶埋伏了重兵，咱们偷袭失败了！”
李世民闻言，脑瓜子嗡嗡作响，一阵眩晕传来，直接昏了过去。
…………
大唐，一条官道之上，一队骑兵正纵马疾驰。
“师父，吐蕃发兵10万，我们就带这么点人……”裴行俭扭头看着房俊欲言又止。
“是啊，二郎，这兵力悬殊也太大了吧！”程俊出声附和。
这次东征，程咬金非常不要脸的将儿子带上捞战功，若不是李世民臭骂了他一顿，程俊也跟着去了。
“他们人再多又有什么用？能抵得过几发炮弹？”房俊没好气的瞥了两个货一眼。
接着道：“记住，咱们是打游击，不是跟他们打正面冲突战！”
“哦！”两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他们的目的地是渭州陇西，那是吐蕃入侵的主战场。
渭州乃是大唐抵御游牧民族从陇右方向侵扰关中的军事重镇。
一旦渭州丢了，那一马平川的关中便彻底暴露在吐蕃的眼皮子底下。
…………
半个月后，渭州城。
“将军，刚刚斥候来报，吐蕃大军已至百里处！
最多明日下午，便能赶到渭州城下！”一名校尉快步奔上了城头朝贺拔亮急声拱手道。
“你慌什么？”贺拔亮瞪了他一眼。
贺拔亮，渭州刺史，出身官宦世家。
曾祖贺拔台为北魏司空公，祖父贺拔颎任北魏侍中，父亲贺拔威仕任北周，官至骠骑大将军。
自大唐建国，他便长期镇守西北边境。
“将军，他们有10万大军，而我们城内守军满打满算也才万余人！
太上皇东征将关中兵力抽调一空，咱们压根就没援军啊！”校尉忧心忡忡。
“谁说咱们没援军？本将刚刚得到消息，房二郎正带兵前来支援！”贺拔亮沉声道。
房二郎正带兵赶来支援！
校尉闻言，浑身一震，欣喜问道：“将军，不知房二郎带来多少兵马？”
贺拔亮脸色一僵，接着双眼一瞪：“你问那么多做甚？你只要知道咱们有援军就行！
传令下去，渭州城进入战备状态，只进不出！”
“喏！”校尉也不敢再多问，领命而去。
贺拔亮看着远方天际，神色复杂。
房俊只带了3000兵马，加上城内守军也不过才人，能不能守住渭州城，他也没把握。
…………
距渭州城百里处，蹄声如雷，吐蕃骑兵正如潮水般朝渭州城狂奔。
“阿爸，咱们要不要休息下？”赞悉若朝禄东赞恭敬问道。
赞悉若，全名噶尔·赞聂多布，禄东赞长子。
“兵贵神速，明天早上必须赶到渭州城下！迟则生变！”禄东赞摇头。
“阿爸，李世民东征高句丽，关中兵力空虚……”赞悉若欲言又止。
“你忘了吗？房二郎并未跟随出征！他就是最大的变数！”禄东赞面露忧色，沉声道。
听到房二郎，赞悉若默然，手中马鞭一甩，狠狠抽在了马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