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缰绳的手被冷汗浸透,青铜剑柄硌得掌心发麻。
巧儿死死拽着踏星的缰绳,眼睛直勾勾盯着战场,身子绷得笔直,只要稍有异动,便要猛扯缰绳掉头狂奔。
夜空中漂浮的火星不断落在披风上,烫出细密的焦痕,却不及眼前修罗场骇人半分。
琳的踏雪马嘶鸣着撞进蛮牛族盾阵,马头铁面磕碎藤盾的脆响混着惨叫炸开。
她手中青铜剑卷着血花劈落,被掀飞的蛮族战士颈腔喷出的温热血雾,竟顺着夜风扑到我脸上,腥甜中带着铁锈味。
身后忠、勇、猛等将带着三百四十骑组成的赤色洪流紧随其后,马腹下的铜铃早已撞成杂乱的丧音,铁蹄碾碎盾牌与肢体的闷响,像极了老妇在臼中捣骨的声响。
石的踏月马突然人立而起,那柄一米五长的青铜砍刀借着惯性劈入盾阵中央。
我眼睁睁看着他刀刃上凝结的血珠被甩向夜空,在火把照耀下划出猩红弧线。
蛮牛族战士举着的盾牌如多米诺骨牌般接连倾倒,有人被马蹄踩进焦土里,挣扎着伸出的手臂瞬间被踏成肉泥,唯有染血的兽皮甲还在夜风里微微抽搐。
火光将夜幕染成猩红,“跪地不杀——!跪地不杀……”夜暴喝一声,带领警卫队如利箭般冲开盾阵。
寒光闪过,青铜戈擦着蛮族战士的脖颈掠过,四五个满脸血污的汉子瞬间丢了武器,瘫软着跪倒在马蹄前。
后方上千雨族战士高举火把齐声呐喊,火光照亮他们染血的藤甲,狼皮披风在烈焰中翻涌如沸腾的血海:“跪地不杀,都跪下。”
声浪撞在峡谷峭壁上轰然炸开,激起阵阵回音,惊得栖息在岩缝中的夜枭扑棱棱四散惊飞,漆黑的羽翼割裂火光,投下凌乱的阴影。
无数萤火虫从焦黑的草丛中惊起,绕着战士们的长矛盘旋,宛如漂浮的幽绿磷火,将这血腥的劝降令点缀得愈发诡异可怖。
“跪下不杀!”
“跪下不杀!\"
上千道“跪下不杀”的怒吼在峡谷间来回激荡。
抵抗的三大蛮族,看着身边一个个同伴跪地,手中火把纷纷被丢在地上。“雨族人杀来了!雨族人杀来了,快跑啊!”撕心裂肺的嘶喊声此起彼伏。石斧、藤盾被慌乱地扔在地下,哐啷哐啷、叮叮当当砸成一片。
有人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四处乱撞,跌倒了又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跑,被后面的人撞倒也顾不上疼痛,只知道没命地往前奔逃 。
不知谁喊了声“往蓝月潭逃!”人群顿时如炸了窝的蚂蚁,朝着峡谷深处涌动。
一个老战士被人流撞倒,想起身,却被后面的人踹得头破血流。
有人慌不择路一头扎进潭水,激起的水花瞬间吞没了火把余烬,潭面浮起的气泡裹着血水咕嘟作响。
夜枭的尖啸与战马的嘶鸣绞成一团,逃跑的脚步声、哭喊声、兵器坠地声,在潮湿的岩壁间撞出令人战栗的回响。
远处,蛮牛高举石斧,奋力砸下,与乾的青铜剑轰然相撞,火星四溅。
苍狼挥舞着粗粝的骨刀,与手持青铜剑的虫激烈交锋,骨刀与青铜剑碰撞,发出沉闷声响。
二人被飞雨军的长矛阵团团围住。
飓风咬碎后槽牙,口中腥甜蔓延,死死盯着如潮水般跪下的族人。
他迅速转头,朝着身旁二十多个亲信低声道:“派十个人拖住他们!其余人跟我走!”
话刚落,十名亲信立刻握紧手中石矛、抓起腰间骨刀站出,将飓风护在身后。
飓风不再迟疑,带着剩下十二人转身,一个转角后,朝着蓝月峡谷深处玩命狂奔,身影很快没入黑暗。
身后,石提手中的砍刀映着火把的红光,在人群中肆意挥舞,溅起的血花将地面染成暗红。
警卫队的怒吼声中,不断有人被踹倒在地,又在驱赶下连滚带爬地往前奔逃。
混乱间,琳带着骑兵冲破人潮,马蹄声急促如鼓点。
“族长!三大蛮族人都在四处奔逃!”琳勒住缰绳,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嘶鸣声撕裂空气。她满脸血污,手中青铜剑已成暗红色。
我摆了摆手,稳坐在踏星马上,目光却死死盯着场中——虫的青铜剑与苍狼的骨刀绞作一团,铁器碰撞的锐响刺得耳膜生疼。
虫的青铜剑劈向苍狼面门,苍狼举骨刀横挡。双器相撞时爆起脆响,骨刀刃口迸出细碎骨渣,苍狼闷哼一声,借势旋身,骨刀横扫虫下盘。
虫纵身跃起,剑刃垂直劈落,“咔嚓”斩断骨刀三分之一。
断刀飞旋着插入土中,苍狼赤手抓住虫脚踝,将人重重砸向地面。
虫后背撞得碎石迸裂,却在苍狼扑来瞬间,屈腿猛蹬其胸口。
苍狼倒飞出去,撞断两棵碗口粗的树,喉咙里滚出狼嚎般的低吼。
两人同时起身,虫握剑的手不住颤抖,苍狼胸前肋骨明显凹陷。
苍狼抹了把嘴角溢出的血沫,:“不错,雨族小子,再来。”
三步并作两步拉近了距离。他枯枝般的手指径直戳向虫的面门,虫举剑格挡,却被苍狼另一只手死死扣住手腕。
苍狼的獠牙几乎要咬碎虫的鼻梁。
千钧一发之际,虫猛地低头,用额骨撞向苍狼面门。
苍狼鼻梁骨裂,吃痛松手,踉跄后退。
虫趁机挥剑横扫,剑锋撕裂空气,狠狠切入苍狼腹部。
兽皮与皮肉同时被划开,发出刺耳的“刺啦”声响,鲜血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喷涌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暗红的弧线,溅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瞬间晕染出大片血渍。
苍狼捂着伤口单膝跪地,却仍死死盯着虫,眼中凶光不减,抓起地上的断刀直刺过来。
虫侧身一闪,断刀擦着腰腹划过。不等苍狼再出招,虫旋身用剑柄猛砸其后脑勺。
苍狼眼前一黑,向前栽倒。虫迅速踩住苍狼握刀的手,青铜剑抵住他咽喉。
苍狼挣扎着抬头,喘着粗气嘶吼:“雨族小子,放了俺,再来大战。”
虫的剑尖微微下压,咧嘴一笑:“你不是对手,拿下。”
话音刚落,四周骤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将两人团团围住的飞雨军高举兵刃,齐声怒吼:
“虫营长威武!”
“虫营长威武!”声浪震得枯叶簌簌坠落,二十余名精锐士兵如离弦之箭冲上前,有的死死按住苍狼肩膀,有的压着他的双腿。
苍狼被猛地按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碎石上,尝到满嘴血腥。
不等他挣扎,坚韧的藤蔓已如灵蛇般缠住他的手腕,层层叠叠勒进皮肉。
苍狼像困兽般剧烈扭动身躯,震得几个士兵险些脱手,他扯开嗓子狂叫:“小子,杀了俺!杀了俺!”
虫微微摇头,目光冰冷:“杀不杀你,由族长定夺。”说罢,提着还在滴血的青铜剑,大步迈向不远处乾与蛮牛的战场。
此时,蛮牛后腿猛地一蹬,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朝着乾飞踹而下。
乾仓促举剑格挡,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蛮牛的力量如同山洪暴发,青铜剑瞬间被踢得弯曲变形,乾整个人也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扬起大片尘土。
虫盯着乾被蛮牛踹飞的身影,忽然咧嘴一笑,青铜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小子,要不要帮忙?”
乾趴在焦土里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指节攥着断剑柄泛白:“不用。”说罢踉跄起身,青铜剑又朝蛮牛劈去。
蛮牛怒吼着举起石斧格挡,火星四溅中,剑刃在斧面崩出细小缺口。
一旁的石、夜、盘等人缓步朝我走来,咧嘴大笑:“族长,族长,这一战打得痛快!”
我微微一愣,看向他们——个个狼皮披风染满血渍,在微弱火把下泛着暗红,问道:“都抓到了吗?”
石哈哈大笑,络腮胡都在颤抖:“没有,族长!三大蛮族的崽子们都在四处乱跑,抓到了不少!”
琳在一旁接口道:“族长,已经安排忠勇猛无比等人带着骑兵营追击了。”
我缓缓点头,目光转向蛮牛方向,喃喃道:“乾好像打不过蛮牛啊。”
石点头应道:“族长,这蛮牛小子力气确实大得很!”
我紧紧盯着战场上——乾的剑再次被蛮牛的石斧格挡,反遭蛮牛抬腿踹中胸口,整个人倒飞出去。
乾重重摔落在地,碎石扎进皮肉也顾不上疼,他抹去嘴角的血沫,紧握着那把已经弯曲变形的青铜剑,目光死死盯着蛮牛。
蛮牛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挥舞着石斧大步冲来,石斧划破空气的呼啸声让人心惊。
就在石斧即将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虫的青铜剑斜斜挡在乾额前。
石斧与剑身相撞迸出火星,“嘣”的脆响中,长剑从中断裂。
虫顺势旋身,铁铸般的右腿狠狠踹向蛮牛小腿。
蛮牛闷哼一声,铁塔似的身躯竟直直倒退三步,石斧在地上犁出三道深沟。
“雨族的杂碎!”蛮牛青筋暴起,独眼通红如血,“这就是你们丛林勇士的一对一单挑?!”他抡起石斧正要再攻,却见虫已弯腰将乾拽起。
乾“哇”地吐出一口血沫,染红了虫的兽皮护甲:“小心,这蛮牛力气太大了。”
虫拍开他的手,半截断剑横在胸前:“少废话。”话音未落,蛮牛的石斧裹挟着腥风劈来。
虫侧身让过,断剑直取对方咽喉,蛮牛仓促间用斧柄格挡,木屑纷飞中,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半小时已过,天空蒙蒙亮起第一缕微弱的晨光。
灰蓝的天幕如同被撕开细缝,远处山峦的轮廓渐渐从墨色晕染成黛青。
蛮牛的石斧带起风声劈向虫面门,青铜剑迎击的瞬间爆成碎片。
虫借势前冲,肩膀撞向蛮牛腰腹,这攻势却只让蛮牛粗壮的身躯晃了晃。
蛮牛铁钳般的大手攥住他后颈,将他整个人砸向岩壁。
碎石迸溅的声响混着晨雾,虫闷哼一声,喉间泛起腥甜。不等他站稳,石斧又横扫而来,虫翻滚避开,斧刃劈入地面半尺,溅起的泥土裹着晨露糊在脸上。
晨光爬上蛮牛血红的双眼,映得那目光越发凶狠,石斧再次高高举起。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人影从斜刺里冲出——琳提着泛着冷光的青铜剑,剑刃堪堪架住下落的石斧。
金属碰撞的巨响震得两人虎口发麻,琳翻身将虫扑到身后:\"男人,没事吧?\"
虫抹了把脸上的血渍:\"这蛮子力气太大,没有趁手的武器,女人你小心,注意他的力气!\"虫话音未落,蛮牛已再次挥斧劈来。
两人相互配合,缓缓起身,又同时攻向蛮牛。
经过一番苦战,当最后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蛮牛又一次击退两人。
晨雾渐渐散去,战场彻底暴露在熹微的天光下,宛如一幅用鲜血绘就的末日图景。
断臂残肢蜿蜒成河,凝固的血痂在石缝间开出妖异的花,受伤的两族战士哭嚎混着晨露,凝结成刺向耳膜的冰锥。
数百名蛮族人跪伏在地,额头深深叩进浸透血的泥土,此起彼伏的求饶声,像无数根银针,密密麻麻扎进每一个幸存者的心脏。
蛮牛攥着石斧的指节泛白如骨,斧柄上的藤缠已被汗水与血水浸透。
他眼前走马灯般闪过过往——十五岁徒手拧断灰熊脖颈,踩着竞争者的尸首登上蛮族首领之位;二十岁力挫劲敌力牛,成为蓝月峡谷无可争议的丛林勇士;而如今,苍狼被缚的身躯、族人跪地的背影,与加冕那日山呼海啸的“天神庇佑,天神庇佑。”重叠,在晨光中扭曲成尖锐的嘲讽。
“苍狼!巫祝信任你,把三大部落所有勇士交给苍军,为何背叛?!”他的嘶吼撕破喉咙,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飞溅。
苍狼被按在泥地里,却突然仰头大笑,染血的牙齿在晨光中泛着青白:“背叛?老子没有,苍狼族没有背叛。”
蛮牛嘶吼道:“没有背叛?那苍军呢?这小子跟雨族人合谋了,已经去抓巫祝。”
苍狼被死死按在地上,双目赤红,血泪簌簌掉落,:“我…我不知道……”
蛮牛的瞳孔猛地收缩,仿佛被雷击般僵在原地。
记忆深处,巫祝将三大联军指挥权交给苍军的画面与此刻重叠——原来所谓的信任,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他踉跄后退半步,石斧重重砸在地上,震落满树晨露,水珠混着血滴,在地面砸出一个个暗红的坑。
“天神不公!天神不公呐——”他突然仰天狂笑,笑声凄厉如夜枭,惊起满谷寒鸦。
举起石斧的手臂青筋暴起,晨光顺着斧刃的缺口流淌,宛如天神垂下的审判之刃。
就在斧刃即将落下的刹那,远处传来跪地蛮牛族战士的嘶吼:“首领……首领!”
磕头声如闷雷炸响,“嘣嘣”撞击地面的声响中,独眼战士浑身浴血地爬向他,指甲深深抠进泥土:“是苍狼勾结雨族……巫祝他……”话音未落,一支羽箭穿透他的咽喉,鲜血喷溅在蛮牛的兽皮靴上。
蛮牛的目光缓缓扫过跪地的族人、闭目的苍狼、染血的战场,最后定格在天际那抹微弱的曙光上。
他突然想起巫祝说过,蛮族的勇士死后会化作星辰,守护这片土地。
可如今,这片土地早已被鲜血浸透,哪里还有干净的夜空容得下星辰?
“原来……咱们从来都不是天神的子民……”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仿佛晨雾中的叹息。石斧骤然落下,寒光划破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温热的血喷涌而出,在晨风中散成细碎的雾。
远处,蛮牛族战士们的哭喊声“首领……首领。”惊天动地,而蛮牛的身躯缓缓倒下。
晨雾裹挟着血腥漫过他渐渐冷却的瞳孔,第一缕完整的阳光穿透云层,却照不亮这满地的绝望。
我看着狼藉的战场,双方伤员呻吟着,尸体横七竖八,喉头动了动,扬声下令:“后勤营把两边受伤的都抬去医治,死的分开烧了,投降的都严格看管起来,至于蛮牛……”
顿了顿,“他是条汉子,单独找好木材打副棺椁。”
石挠着乱蓬蓬的头发凑过来:“族长,棺椁是啥?”
我眼皮一跳,忘了这是群野人,叹口气道:“先把蛮牛的尸首放一边,战斧也捡着。”
正说着,虫和琳互相架着肩膀晃过来,琳的裙摆还滴着血。
我迎上去拍了拍虫结着血痂的背:“行啊你!飞雨军第一猛士名号没白叫,连蛮牛都栽你手里。”
虫咧开嘴笑,露出带血的犬齿,胳膊一圈圈住琳的脖子:“没俺家婆娘帮忙,这会儿早死了,那厮力气真大,跟野牛似的。”
琳翻了个白眼,捣他肋骨:“你昨儿还吹自己能单手搏熊呢?”
虫哈哈大笑,在琳脸上吧唧亲了口,胡子碴蹭得她直躲。
我摆摆手赶人:“去去去,回营地里腻歪去,别在这儿碍眼。”转身走到靠在树下喘气的乾身边,他咳出团带血的痰,我弯腰查看他肚子上的伤:“没事吧?”
乾抹了把嘴,咧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族长,死不了,那蛮牛一拳头下来,俺感觉肋骨都要碎成渣了……”
我没好气地哼唧道:“哼,谁叫你去跟他单挑的?咱们这么多人,一轮弓箭下去,他还能活?”
乾黑着脸,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族长,勇士拼杀本该一对一……”
我暗暗叹气——这群野人还保留着原始丛林里的单挑法则。摇头苦笑道:“活着才是赢家。以后不管面对什么敌人,只要咱们有两个人,就别让兄弟单独拼命,明白吗?”
众人面色凝重,虽不认同却也没反驳。
我无奈起身,望向视线尽头的蓝月潭——潭水已被血水染得浑浊。
狼大、狼二浑身是血,也不知在黑夜战场咬死了多少蛮族人。
它们摇着尾巴飞跑过来,皮毛上的血迹让原本的黑白哈士奇毛发,泛着暗红。
狼大猛地把我扑趴在地,血淋淋的舌头直往我脸上舔,狼二也跟着往上凑。
我轻拍它们的狼头:“别闹,起来!”
巧儿忍不住噗嗤笑出声,赶忙抱住狼二往下拽:“少主,你看它们一身血——”
我搂着狼大,见夜带着警卫团押着俘虏走来,六七十个俘虏被推搡着,飞雨军一路踢喝:“快点!快走!”
远黎明渐亮,战场的腥气混着晚风扑来,狼大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爪子还沾着未干的血渍。
夜哈哈大笑:“族长,这几十号人都是从蓝月潭里捞出来的!估计已经在水潭里待了一夜了。”
我一愣,盯着那群湿漉漉、脸色发白的三族俘虏——他们浑身淌水,树皮缠腰,突然“扑通扑通”跪了一片,此起彼伏地磕头:
“雨族首领别杀俺们!饶命啊大人!”
“俺们只是想躲水底下喘口气,不敢反抗的!”
“求首领开恩啊!俺们上有老下有小……”
我皱眉问:“你们懂水性?”
人群瞬间安静,几个人偷偷抬头又慌忙低头,更多人跟着磕头如捣蒜:
“雨族首领别杀俺们!俺们水性好好!就是慌不择路才躲水里!”
“不是不是!俺们能在水里待很久!求首领别杀俺们!”
七嘴八舌的求饶声混在一起,前排几个磕得额头渗血,后排的俘虏也跟着哭嚎:“雨族首领别杀俺们!俺们愿意当奴隶!求给条活路啊!”
“砰”地一声,石上去一巴掌扇倒一个俘虏,骂骂咧咧:“族长让你们一个个说!耳朵塞驴毛了?”
哭嚎声戛然而止,几个人哆嗦着缩成一团。
我盯着领头的瘦子,他喉结滚动着往后蹭:“你们一直在蓝月潭里?”
“是、是的大人……”他额头贴着泥土,声音发颤。
我忽然想起去年带族人在潭边玩耍——那水潭深不见底,扔块石头都听不见响。
盯着他们滴着水的乱发,心跳突然加快:“水里能待多久?”
俘虏们齐刷刷抬头,你看我我看你。
最先开口的是个塌鼻子青年:“大、大人,俺能待一个日落!”
“俺也能!”左边疤脸跟着喊。
“俺们都能待半个日落!”后排几个声音发闷,像是含着血。
“我靠!”我膝盖一弯蹲下来,直接拽起塌鼻子的衣领——他后颈还滴着潭水,混着泥腥气扑进鼻子。“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