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子山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有个破口，不管回忆那些事件，有多愤怒，有多厌恶，他现在就是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恶意。
他恨他现在的无动于衷。
他想到了江浮，想到了他的说的话。
去找她……这个想法冒出来的瞬间，他注意到了远处的异样。
三个扭曲的身影，像是幻觉一般一闪而过。
耳朵里传来清晰的声音。
“那一个小姑娘，真的值得他们拿那么多积分出来悬赏？”
“你也不想想她现在什么身份，之前籍籍无名，现在突然变得这么厉害，想也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另一个同伴轻轻哼着歌，“等结束任务，我也去买几个牛逼的身份来，享受一把被全世界当偶像的感觉。”
小姑娘，突然变得厉害，谁？江浮倒是挺符合的。
他跟了上去。
“这个家伙在积分商店里贵得要死，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免费送了，还真是下血本。”其中一个人抚摸着手里的东西。
女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商场楼下，毫无察觉地等在一边，似乎在翻一本画得乱七八糟的书。
“管他的，反正这东西有自瞄挂，不用白不用。”几个人操作着，把准星对准了人的后脑。
下一瞬，其中一个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另外两个同伴回头过去，青年安静地站在他们身后，在其中一个人来不及反应的瞬间，抬起手。
最后一个人，握着手里印有变色龙图案的方块，慌不择路地逃跑。
本能的，他感觉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不好惹。
但下一瞬，他的后颈衣领被捉住。
怎么可能，他的能力不是让所有人看不见他的——
蔺子山没有放过他们，只是淡定地松开手。
大约是身体素质被整体提升过，那些细微的变化，在他的眼中，仿佛被慢放了。
此时此刻，瞄准镜里的人，才像是注意到远处的变化一般，缓缓回过头。
“江小姐，谢谢你的配合。”白洛川默默点头。
“没事，谢谢你。”江浮看着他带着些许青色的眼下，笑了。
她很清楚，如果没有白洛川和其他人夜以继日地查证据，这桩案件没那么快结束。
“……额，职责所在。”年轻的男人微微低头，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中间有那么一点波折，但好歹没有辱没使命，查到了真相。
江浮没再多言其他，“我有朋友在附近，就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
“好，注意安全。”他转头上车离开。
柯拯有些八卦地凑了过来，“浮姐，你朋友是谁？”
“别问。”江浮合上笔记。
她尝试着通过单辙笔记里写的感知方式，闭上眼睛，把意识慢慢地挪动到左手。
隐隐约约的痛觉，随着痛感渐重，她能感觉到对方的靠近我。
“江浮小姐。”蔺子山走了过来，把自己刚刚缴获的东西递给她，“似乎有人盯上你了。”
江浮仔细思索，也大约明白了。
凌牧疆的反扑，只不过派过来的人太差劲，还被蔺子山截胡了。
“东西给你用吧。”她看向他，“是有什么事吗？”
“你之前说，可以帮我？”
“之前也只是猜测，但是我后来看到了你的档案。”她有些心虚，“希望你不要怪我侵犯你的隐私。”
她借着资料查到了一些东西，光是文字报导就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没事。”
现在的他，没有埋怨怪罪她的功能。
江浮能隐约感觉到，那些空洞的情绪，“抱歉，是我的问题。”
因为她与生俱来的起源细胞，由此产生的研究，由研究开始的罪孽。
“我从一出生开始，身上就带着特殊的起源细胞，被那些人提取出来研究。你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参与了起源细胞相关的实验，然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低下头，“抱歉啊。”
“这应该不是你的错。”蔺子山想了想，安慰道。
“一棵黄桃树结了黄桃，被工厂加工成了黄桃罐头，然后人吃了黄桃罐头出事了。”
“人不会去怪一颗黄桃树的，所以我也不会怪你。”
比喻得很贴切，但还是不要再比喻了。
“谢谢你，蔺子山。”
江浮把手递给他，“我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收回你身上的起源细胞和‘天赋’，但你现在的情况很特殊，你要试试吗？”
虽说她是有回收其他人“天赋”的能力，但蔺子山身上只有一半的能力，她也不确定能不能行。
“那，试试。”他把手递了过去。
如果可以结束这一切，他愿意尝试。
他渐渐能回忆起和姐姐相处的事情，他不想再一次，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姐姐露出惶恐不安的表情。
在接触的瞬间，江浮便蹙起眉。
仅剩的一半“天赋”，并不受她的牵引，固执地扒在蔺子山的身体里。
“不行吗？”
“抱歉。”江浮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些“天赋”给她的感觉，“它们似乎并不想离开你的身体，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等待的，应该是属于他的恶劣的一面回归。
可一旦蔺子山身上的恶面恢复，会不会影响到他本身的人格，那又是未知数。
“没关系，我知道我身上的情况比较复杂，你可以把我当成素材，继续研究。”蔺子山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已经习惯了现在的状态，再多等一会，无妨。
“如果找到拿走你另一半‘天赋’的人，说不定你的那些负面情绪会回来。”江浮想起了那天遇见的女人，“你姐姐，我会帮你留意她。”
她几乎可以确定，只要找到蔺子虚，蔺子山身上的异常问题就能彻底解决。
次日。
经过一整晚的线索搜集查证，凌执辰身上的疑点被彻底洗清。
凌家来人到办案区接凌执辰去发布会。
被关了一段时间，凌执辰心里的怨气冲天，“凌牧疆没有来吗？”
如果不是他算计自己，他哪会在这个办案区关那么久。
“他从昨晚就没有回来，我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助理摸了摸鼻子，转移了话题，“说起来，昨天不太平，还真有人趁咱病要咱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