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周金、周正和一个族老家里,其他一块儿带着粮食回来的人家,粮食都被哄抢了,几方差点儿大打出手,
闹到最后,族里隐隐分成了两派,一边的侥幸逃回来的人,另一边就是那些失了儿子孙子的人家,
同一宗族的两方人马竟然在深山老林之中,暗暗打起了擂台,
失孩子的人家,看向周金等人的目光全是怨恨,还会搞各种小动作,动不动就唇枪舌剑的林子里对骂起来,以至于人员值守,外出他们都是各自分出人员结伴,相互之间毫无信任,此时的周氏一族如同一盘散沙。
今日又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也是一个吵闹的日子,起因只是因为一个饼和孩子,周老财一家用带回来的面粉,做了些饼,给家里的孩子一人分了一小块,
结果周金的大儿子在林子里吃,撞见了其他人家的孩子,山崖下就没有孩子能吃饱,见到他手里的饼,自然馋得紧,
周金的儿子周启星是个护食,寸步不让,就自己吃,人家孩子不敢上手抢,只朝着他哭,
好巧不巧就被自家的娘瞧见,那妇人的男人这次下山未归,心中原本就怨气冲天,在见到自家的小崽子也被周金的孩子欺负,更加恼怒了,
不分青红皂白,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了周启星的脸上,后者反应不及,手里的饼刁了不说,还无意中咬到了舌头,嘴里吐出血来,
那妇人不仅视而不见,还指着周启星破口大骂,
“裹着老娘男人的血,你也咽得下去,族里失了这么多人,家家户户都苦巴巴的,就有哪些没良心的,还在山里自顾自的大吃大喝,瞧不见一点儿人间疾苦,阴沟里的臭老鼠都知道背着点儿人,怎么这么不要脸,还出来瞎炫耀,是来寒碜我们这些失人失粮的吗?家里大人怎么教的啊?丧不丧良心啊?见死不救的狗杂种,迟早也要落进官兵的手里......”
周启星年纪还小,瞧着从前和善的婶子,指着自己凶相毕露,恶语相加,手指头重重的戳在他的额头上,口水四溅,
他完全被骂懵了,然后感受到嘴里和面上的疼痛,张大嘴哭了起来。
山里危险,孩子们根本不让跑多远,附近都是人家,有些就冷眼旁观,还有的看不过去开口劝那个唾沫横飞、责骂不停的妇人,
很快周老婆子带着女儿儿媳就跑过来了,看到地上哭泣不止的周启星,
“哎呦”一声,冲上前,将人搂在怀里,瞧着还在满嘴喷粪的妇人,简直怒火中烧,
“周大媳妇,你要不要脸啊?几十岁的人啦,还朝着小孩子撒气,臊不臊啊!”
被称作周大媳妇的妇人,一点儿不带心虚的,当着周老婆子的面也指桑骂槐,
“我有啥可臊的,那些见死不救,舍下族里兄弟逃跑的人都不臊,怎么?眼瞧着只留下我们这孤儿寡母的,是要仗着家里有人欺负人啊?老天爷嘞,娃他爹嘞,你们可看看吧,这才害了你,就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你们可开开眼吧,我可怜的娃啊...你爹刚遭了祸,人家就欺负我们娘俩,呜呜...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呜呜...”
周老婆子他们还没说什么呢,那妇人就颠倒黑白的嚎哭起来,嘴里没有一句好话,
周老婆子家三人心中大为恼火,周金媳妇怒道:
“嫂子说话也凭良心吧,当初可是大家自愿下山的,干我们什么事儿,今儿本来就是你一个大人欺负小孩子,还颠倒黑白,我们哪里欺负你了,红口白牙的,长着嘴就乱说啊?”
三天两头对着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是不是还阴阳怪气的,
现在更过分了,小孩子都东西也抢,还欺负人,她看着自己儿子嘴角的血迹,红肿的面颊,心疼得哟,
“要不要脸啊,瓜娃子都欺负,看给我家娃打成啥样了,都吐血了,自个儿还胡咧咧,谁欺负你了,倒打一耙,真是有脸,”
说不了话的周香草,站在一旁,愤恨的盯着那妇人,转头想看看侄子,突然瞪大了眼睛,张大嘴想要说话,只发出了无意识的“啊啊~”声,
大声咒骂和撒泼的人没有注意到她,其他人也聚焦在吵架的人身上,没留意到危险,
周香草目眰欲裂,快步上前,抓住自己的老娘和侄子就要跑,
人群的后边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一回头发现,有两头长着獠牙的野猪,正朝着他们冲过来,
值守的人也跟着凑热闹,根本没有发现,此时尖叫一声,
其他人循声回过头去,大惊失色,拔腿就往山崖下冲。
尖叫声、混乱声此起彼伏,刚才还争吵的妇人,拖着自己的孩子往后跑了两步,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边,才险险避过冲撞过来的野猪,
野猪没有回身,继续朝前冲去,
妇人立马抱着自己的孩子往树上送,树上刚才爬上来的看热闹的十岁孩子,见状伸手去拉住了妇人的孩子,
刚才还闹着吃饼的小男孩,双手抱着树身就望上咕蛹,很快就到了野猪够不到的高度,
目光循声顺迹朝着野猪的位置而去,就见一个避让不及的孩子,被野猪从背后顶飞出去,重重摔在了一户人家的竹篱笆脚下,
孩子的娘惨叫一声,哭嚎出声,吸引了野猪的注意,同样被重重的撞上,口吐鲜血,
跑到一半跌了一跤的周香草,慌忙想要爬起来,眼睁睁看着大嫂扯着孩子的胳膊,飞快的越过了她,根本没有要停顿搀扶的意思,
然后就被野猪重重的一脚踩踏在后背上,瞧着近在咫尺的猪嘴,她下意识伸手抱住了脑袋,
粘腻的液体趟过手臂,瞬间传来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又被野猪踩了几脚,人就昏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