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媳妇翻脸，程立言顿时认识到自己错了。
连忙抬脚跟上。
他几步追到沈玉瑶的跟前，小声说：“媳妇，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
沈玉瑶斜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压根没搭理他的意思。
程立言立刻说：“我真知道错了，刚才是我说错话，我不应该和你这么计较的。”
看他明明心里什么都清楚，可还是说了那样的话，沈玉瑶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立刻呛呛了回去：“你不是说错话，你是终于说了实话，你从心里就跟我分的这么清楚。
你的是你的，我的是我的。在你心里，我们就这么泾渭分明，从来就不是一家人。”
沈玉瑶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程立言看自己刚才不过嘴贱胡乱说了句话，竟然把媳妇给气哭了，顿时懊丧到了不行。
他快步走到车边，亲自给沈玉瑶打开副驾的车门，低声道歉：“我真没这个意思，你想吵想骂都随你，但你可别冤枉我。
我什么时候不和你是一家人了？我不和你一家，我和谁一家啊？”
“那谁知道！谁知道你心里想着谁呢！”
沈玉瑶一把甩开程立言过来拉她的手，车都不坐了，扭头就往后走。
程立言连忙又过去，拦在了她的前头。
“回家吧，回家再说好不好？小毅他们还等着咱回去吃饭呢，你看天都黑了。”
程立言赔着小心，低声劝说着。
“少拿孩子说事儿，他们饿不着。再说了，你都说那是拿我嫁妆银子买的了，那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回你部队去，别住我房子，省的一边住一边还得琢磨有没有失了你程大司令的面子，是不是吃软饭的！”
程立言看今天这是说不通了。
他又懊悔又有点无可奈何。
左右看看无人，程立言上前一步一把将媳妇给抱了起来。
虽然他也是快四十的人了，可挡不住依然身强力壮，抱个沈玉瑶那还是轻轻松松的。
沈玉瑶没防备这人这么不要脸，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把自己抱起来了！
她先是低呼了一声，然后又迅速闭上了嘴。
两口子吵架归吵架，她可不想真弄出个大新闻。
不然她家这混蛋的面子可就真没有了。
沈玉瑶低着头趴在程立言的肩膀上， 小手握拳在他的肩上使劲儿捶打着：“你把我放下！”
感受着媳妇口中呼出的热气，听着她愤怒中仍带着娇软的声音，程立言的心里忽然又变得鼓鼓胀胀。
这一刻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十年前，他和媳妇正浓情蜜意的时候。
内心顿时涌上一股热气，整个胸口都热乎乎的。
他闷声轻笑着，却并不回答。
直到绕过整个车身，将沈玉瑶强行放到副驾位置坐好后，才低头在她的脸上狠亲了一口，哑声说：“不放，这辈子我都不会把你放下！”
沈玉瑶的脸一下红了起来。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没有再闹，甚至也没怎么说话。
可沉默的车厢里却一直暗潮汹涌，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两个人之间流动着。
程立言将车开得飞快，几乎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就到了家。
下车后，在看到家里全都黑着灯，沈玉瑶皱了皱眉，说：“他们两个不会还在老师家没回来吧？咱们过去叫叫他们。”
“先别管他们。”程立言难得的拒绝了媳妇的提议。
他拿钥匙打开院门，然后就一把扯过沈玉瑶迫不及待地进了屋。
在看到桌子上放着儿子写的字条，说明他和妹妹与丁奶奶一起去看电影后，这个老小子竟然高兴得一连嘿嘿笑了好几声！
不等沈玉瑶来得及讲话，他就扯过她手里拿着的袋子往沙发上一丢，拦腰将人抱起就蹬蹬蹬的上了楼！
一路上，沈玉瑶羞得整个身体都要烧起来了。
她用力的在男人的背上拍打着，可那人皮糙肉厚，整个背坚硬的像铁板，又哪里是她能够撼得动的？
这场“运动”是好久没有过的酣畅淋漓，不仅程立言，沈玉瑶也很满意。
但过后，她依然没有原谅这个男人的意思。
她不信什么床头吵架床尾和，夫妻间有了矛盾就得解决，不说清楚积在心里早晚得出事！
于是她推了一把抱着她还不肯松手的男人，说：“刚才是怎么回事，说说吧？”
“什么怎么回事？”
男人这会儿早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丢到九霄云外了。
他甚至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看媳妇又要黑脸，他才意识到刚才嘴贱那一句惹出的麻烦还没过去呢。
这才苦笑道：“我真知道错了，你别再想了行吗？”
看沈玉瑶要反驳，程立言低头在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低声说：“我承认我那会儿心里确实有点不爽快，但就是一下下，也不是针对你。
我就是，就是觉得……”
程立言闭上了眼睛，难得的剖析起了自己：“我就是觉得我大概没我想的那么有用。”
“什么意思？”
沈玉瑶这回是真的被他给说糊涂了。
她撑起半边身子，俯身望着丈夫：“你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点没听懂。”
程立言看着妻子依然如花般姣美的面容，看她樱红的，花瓣般的嘴唇，一言不发用力将她的头按下，紧紧按在自己的胸膛处。
内心的那种影影绰绰的感觉又强烈了几分。
程立言比沈玉瑶大八岁。
他们俩初遇那年，沈玉瑶十八，他二十六。
这还只是身体的差距，论起来真实的沈玉瑶实际上当时只有十六。
这么论，他就比媳妇大了整整十岁。
那时候的程立言，年轻，帅气，实力强，处处都比别人优秀。
妻子信赖他，依恋他，仰慕他。
程立言哪怕不提，可心里是很满足这种感觉的。
他也努力用自己的全部去呵护妻子，呵护家人。
可现在，十二年过去了。
妻子三十，而他已经三十八岁了。
妻子花开正艳，而他已经过了青春最鼎盛之时。
加上他是当兵的，自然躲不了风雨的磨砺。
有时候照镜子，程立言都能看到自己眼角的皱纹，还有头顶冷不丁冒出的一根白发。
对于自己外貌的变化，程立言并不在意。
他一个当兵的，哪里会在意这些？
可一旦和媳妇站在一起，他就又会忍不住心里酸溜溜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就总觉得自己开始一天天的配不上媳妇了。
觉得自己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