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莱娜高坐于首位，猫眼石般的双眸如动物般观察着口中猎物。
营帐内充满肃杀之意。
方羽的目光不敢有大幅度的偏移，梅莱娜的脸上虽然布满了图腾，但看年纪应该是二十出头，他没有想到这些先民的首领如此的年轻！
他从进来就看见之前那个图腾男站恭敬地立在她的身侧。
二人在被抓捕之前，尤安与图腾男搏斗过一番，他体型高大，身手敏捷，实战经验更是丰富，方羽敢说就算是成熟的瓦尔金士兵如果在没有热兵器的加持下，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
她的身侧还有几位脸上涂有其他图腾的人，他们个个身材健硕，裸露在外的皮肤，刀口遍布。
这些人才是真正最原始的刀口舔血的战士！
“况溯，将那个人带过来！”
方羽被图腾男况溯拎了起来，推在梅莱娜面前。
梅莱娜漫不经心敛眸，语气不紧不慢地问道：“瓦尔金士兵，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对你接下来的话，我希望是你最诚恳的回答。”
“族长，他杀掉了我们三个士兵！这些外族人狡诈，不信守承诺，满嘴谎言，我们不应该听信他们任何言论，请求您，让我为您杀死她。”霍川抽出腰间的大刀指着跪在地上的尤安。
她是负责梅莱娜守卫队队长。
“是你们先偷袭我们的，我们凭什么不能反抗！”尤安挺起胸膛，愤怒道。
霍川大步向前，一脚踹翻跪在地上的尤安。
脸色铁青地说道：“你们在这里安置的临时驻扎点，期间杀了我们多少人！作为代价，我们应该把你吊起来，每一个死去的先民的亲人都要在你身上划上一刀，再以烈火焚烧！以牙还牙，血债血偿！”
说着，眼见就要将刀扎进尤安的心脏。
“如果尤安死了，你们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说出如何进入地宫洞穴的方法！”方羽焦急地说道。
“我们有的法子让你交代！”霍川头也没有回地说道。
“霍川！”
梅莱娜声音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之中，意外地具有穿透力。
霍川恶狠狠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尤安，不甘心地收回了刀。
“好了，告诉我，如何进入洞穴？”梅莱娜问道。
方羽后背的汗水早已浸透了衣服，他提着一口气，“具体的方法，我需要和你们一起进入洞穴才能告诉你们，但前提是你们必须先让他活着离开。”
“方羽，你在说什么！你给老子把话收回去，老子要杀要剐随他便，用不着你觉决定，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单挑啊！我能杀掉你们三个，今天就能杀掉你们五个，要不是那些异变生物，你们早……。”尤安大声喊道。
“把他的嘴巴堵上。”况朔眼神示意。
一位干练的先民直接勒住尤安的脖子，堵住了他的嘴巴。
方羽没有回头，坚定地看向铁座上的梅莱娜。
“好，我答应你！”
“族长，我们三个族人……”霍川握紧了刀。
“霍川，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梅莱娜眼神威压扑面而来。
“是！”
方羽回过头，看到在剧烈挣扎的尤安，无论如何他们一定要有一个人活下来了。
霍川拔出刀。
“你干什么！”
三刀！
尤安的腹部、腿部接连被刺伤三刀，鲜血直流。
“你们，你们……”方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梅莱娜没有任何惊讶，只是平淡地说道：“把人丢出去，瓦尔金士兵，我刚才已经兑现了承诺，他能‘活’着离开，但必须付出代价！”
方羽看着尤安满身鲜血地被拖走。
“好了，现在我们来谈一下我们何时进入地宫洞穴！”
……
“姜姜，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这样的做法，他们这样简直是把别人的生命当作筹码！”海天青十分不解地问道。
姜晨再度检查了一遍雷球手枪的装置，声音有些平淡地说道：“那你有别的更好的方法吗？”
“我，我，我们可以找他们谈判，我们可以沟通！”
“如果他们愿意沟通的话，就不会在夜里面直接杀掉我们一个人，麻雀，我们现在已经是被动的处境，如果再不主动出击，我们将失去所有！”姜晨回答道。
“但你们根本也没有问过阿雅的是否愿意，就好像她只是你们随意摆弄的一个工具，姜姜，你在悬塔不会这样做的！”
“海天青，这里不是悬塔，我们对手也不是道德标兵，你的正义感帮不了我们赢不了战斗！”姜晨将雷球手枪别在腰间。
“所以牺牲阿雅就是正义的！？”
“胜利总是在牺牲的基础上建立起来。”
海天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此刻面容沉静的姜晨实在是让她感觉到太陌生，她不知道为什么这才短短的一天，他们才刚刚离开悬塔，姜晨就变得如此冷血和残酷。
原本很亲近的人，突然变得遥远陌生起来。
海天青低下头，动了动嘴唇，开口说道：“所以有一天，我也成为你要牺牲的人吗？”
“麻雀，我……”
“周漾那边还在寻找可以吃的食物，我去帮他。”海天青迅速转过身来，向前快步走去。
姜晨看着刚才一闪而过泛红的眼圈，她没有追上前。
“你可以采取更温和的方式来告诉她。”章丰歌走上前来，与姜晨并肩站着。
“第一区的绝大数守城人更看重这些物资，如果在这一次战斗中我们没有拿下那些先民，我想他们会选择先放弃这些人！”章丰歌看着不远处那些忙忙碌碌的人。
“我们会做到的。”姜晨将白色制服的扣子扣紧。
“将别人的命压在自己的身上，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我想海天青以后会明白的。”章丰歌看着眼前纤细人的身影。
克修利亚的风极为干燥，逼迫着周遭的树枝都蜷缩起来保留水分。
姜晨垂下眼眸，将所有的情绪掩盖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