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番破防的戏码正在上演。
尤其是姜羽贞,更是沦为了破防重灾区。
如果放在平时,大家还可以认为江流的发言是逗人玩的。
但这种幻想的情况下....
只能说是真心话大冒险升级版。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外部干预一下他的幻想?“李神谕提出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大胆的想法换来的是其他几位的一脸懵。
但陈舒挽一下就听懂了。
”你的意思是,想主动发出提问?”
陈舒挽确实听懂了。
当处于幻想中的江流处于绝对真话状态,那么现在得到的所有回答都是真心话。
当大家陆续醒悟以后,转过头开始面面相觑。
都在思考这个行为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大家每个人或许都揣着问题想问,但谁会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去问真心话呢?
“没关系的,我没什么想问。”
裴安宁忽然讪笑了一声,向李神谕投以感谢的微笑。
为什么要主动问?
因为江流在幻想里唯一一次提到裴安宁,是询问江欣的未婚妻到底是谁。
这未免给人一种,裴安宁只依赖堂嫂这个身份存在的情况。
“他的幻想世界很忙的,没关系。”
人和人终归是有攀比心的。
即便是幻想,那也是江流的主观幻想,本身就映射着许多属于他的真实想法。
当每个人都以各种标签和形式存在于他幻想中时。
裴安宁得到了只有一句“堂嫂是谁”。
饶是她再过心胸广阔,内心里也未免有几分酸涩。
“安宁,我来了,好久不见。”
裴安宁坐在凳子上忽然抬起头,没有去看身边人震惊的表情。
面色一如往常的笑了一声,歪着头轻轻说了一句:
“见到我了?我不是假的?”
“你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听着逻辑正常的对话,最先发现不对劲的是林医生。
他悄悄摸摸的匍匐炸碉堡的姿势前进,悄悄摸摸的探到江流身下的位置。
抬起头却看到了他紧闭的眼睛。
“这也没醒啊。”
....
江流站在树林尽头蹲下身看着低矮的墓碑。
看着燃烧的纸钱在空气中化作灰尘旋转着起舞,一路刮向远方。
这个村子里有老裴、有老裴媳妇的墓碑。
但老裴没有子嗣。
江流早就想来这里看看了,但他始终没敢来。
因为有的时候亲眼目睹反倒是种残忍。
“现在理解精神疾病的成因了吗?”
“我现在把你弄死在这荒郊野岭,你的尸骨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
江流朝着身后的林医生恶狠狠的比了个中指。
但林医生毫不在意,反而继续解释着:
”因为比起残忍的现实,你更愿意活在虚假的幻想里。“林医生抱着肩膀靠在树上,被猫头鹰的粪便精准砸中脑袋。
他说:”如果让你现在陷入沉睡去到一个幻想世界,那里的她们真实存在,正围在你身边看着你,此时此刻残忍的现实只当作一场梦,你愿意去吗?“
面对这个角度极其刁钻,没有多年精神病研究史都问不出的问题。
江流没什么犹豫的摇摇头。
他没说不愿意。
他说:”无所谓。”
他拿着被纸钱火焰撩到的外衣,轻轻咳嗽了两声往村里走。
“江流,你的精神状态恢复比我预期中要好,还以为当发现一切都是虚假时,你会陷入极致的癫狂状态,果然足够的财富能抹去一切生活伤痕。“
“支撑我的反倒是苦难。”江流摇摇头回答着。
“你哪来的苦难?”
“她的苦难。”
江流推开门走入了裴家大院。
老裴并不认识他,但他还是那副德性。
江流塞了点钱就获得了偏房使用权。
“这房间为什么没有灯。”
“一个仓库而已,放灯干什么?”
“去买个灯装上。”
“你是大爷啊....大爷,我这就去。”老裴接过递来的红钞票,屁颠颠的去买灯了。
江流坐在房间里。
看着这陈旧的景象,歪过头对林医生说:
“其实我真想疯来着,因为我忽然意识到当她们都是假象时,我已经不是完整的个体了。”
“那怎么没疯?”
“裴安宁告诉我要坚强。”
“她托梦告诉你的?还是你又出现幻想了?”
林医生在江流眼前晃动手指,试图扒开江流的眼皮\/
”你煞笔啊?“江流拍掉了他的手指,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她在心里告诉我的。”
其实江流骗人了。
他确实看到裴安宁了,而且看到很多次了。
只是他们两个从来都没说话。
那是个很普通的日子,他和往常一样满身酒气的回到别墅区。
凌晨三点,岫岫早已陷入熟睡。
所以他也没有回家,坐在车子驾驶位上放着音乐。
人际、应酬、工作、压力。
管你是不是太子,只要你想把事情做的好,那这些东西谁也逃不掉。
于是江流转过身,在副驾驶上再次看到熟悉的裴安宁。
她只出现在这种情况下。
难熬的深夜、痛苦的睡眠、崩溃的时刻....
她也不说话。
所以江流也不说。
只是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江流心里就想。
和她比起来,我到底在崩溃些什么呢?
她的人生不是浩浩荡荡的大河之水,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
并不广阔。
但在枯水季也会慢悠悠的流淌。
“我这样软弱在让你看笑话吧。”
江流在心里这样想着。
既然裴安宁不说话,那他也不说话。
谁也别搭理谁。
可即便男孩把倔强都写在脸上,裴安宁也只会看着他。
一声不吭。
就等着已经成家立业的男孩,在心里不停的训斥自己的软弱。
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条绣着艺伎的手帕。
擦过男孩眼角的湿润。
在无数个深夜里,她们都会在这样的时刻对视无言。
然后重复着相见。
当江流默默的释放情绪以后,就会独自离开。
只留下副驾驶上一个平静微笑的身影。
在这些琐碎漫长的日子里。
他和她相伴着走。
直到那个男孩跨过一个又一个成功的阶段。
双眼里不再是忧愁。
他有一段时间没再见过她了。
所以江流站在小山村的桥边,平静的俯视着蜿蜒的小溪。
他说:““安宁,我来了,好久不见。”
他把手插进溪水里晃荡了几个波纹出来。
起身朝着村口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可能是假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