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师，稿费收到了吗！”
清晨六点多，天才微微亮。
窗外的鸟儿刚刚开始啁啾，阳光还未透过厚厚的窗帘，而卧室内，江风辰还沉浸在深度睡眠中，抱着被子，呼吸绵长。
他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忽然一阵震天响的铃声划破宁静，把他从梦中惊醒。
“嗯……谁啊这么早……”
江风辰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闭着眼摸索着拿起手机，手指滑动着屏幕，刚一接通，耳边就被一股带着尖叫的兴奋声音震得差点摔下床。
“江老师，稿费收到了吗！！！”
电话那头是裴云筝的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激动和雀跃，仿佛中了大奖一样。
“稿费？”
江风辰还没完全清醒，大脑像是卡壳了一样，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他睁开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看清现在的时间，八点十二分。
“什么稿费啊？”
他声音还有些沙哑，语气里带着睡意和茫然。
“江老师，你该不会还在睡吧？”
裴云筝那边传来一声无奈的笑：
“你快看看银行卡啊！你的——四点二八亿稿费，刚刚到账了！”
“……多少？！”
江风辰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像是被雷劈中一般，整个人顿时清醒！
“四……四点二八亿？”
他愣在原地，头发乱糟糟的，一脸震惊，像被人突然扔进了金山银海里还没反应过来。
手机差点滑出他手中，他赶紧按住，眼神死死盯着天花板，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你没听错，就是4.28亿！”
裴云筝在那边笑得格外愉快，语气里满是骄傲与欣慰：
“我给你简单讲一下啊，最近《射雕英雄传》和《神雕侠侣》大卖，累计销量已经突破了三千零八十九万册！目前还在持续上涨中！”
“天……”
江风辰忍不住低声念叨了一句，嘴巴张得老大，瞪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三千多万册……”
他几乎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概念。每一本书都是无数个字符的叠加、无数个日夜的体力搬运，现在，却成了实打实的财富。
“这笔款里，《射雕英雄传》的尾款是四千万，剩下三亿多是《神雕侠侣》的稿酬结算。”
裴云筝继续道：“按照我们事先约定的利润分成，总收益五个多亿，你占七成，我们这边三成，就是3.8亿左右，再加上射雕的尾款，最终结算后，汇给你4.28亿。”
“这……这也太夸张了吧！”
江风辰只觉得浑身一阵发热，像有电流在血液中奔腾，脚底都有点发虚。
他赶紧坐起身，双手捧着手机，立刻打开银行App。
加载页面的几秒仿佛比等待高考成绩还要漫长。
终于，一行数字映入眼帘。
【入账金额：428,000,000元】
他盯着这串数字愣了几秒，然后长长吸了口气，仿佛要将喜悦压住，结果还是忍不住从喉咙里爆出一声：
“卧槽！”
“这也太爽了吧！”
江风辰忍不住在床上蹦了一下，整张床发出“吱呀”一声。
他甚至顾不上洗脸刷牙，像个突然被命运砸中彩票大奖的少年，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
“我说呢，昨天晚上一直眼皮狂跳，翻来覆去睡不着，原来是我要发横财了啊！”
他嘴角不自觉上扬，笑得像个傻子：
“云筝姐，这也太赚钱了吧？我真有点震惊了。”
“这才哪到哪啊。”
裴云筝在电话那头轻笑，语气温和却不失自豪：
“你才刚起步。别忘了，莫大先生巅峰时期一年稿费收入可是超过了十亿。你这，只是第一步。”
江风辰听得脑门发胀，激动得差点给自己点了根烟庆祝。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出前世的记忆。
那时候，作家即便火了，也很少能和顶流明星相比。即便是所谓的“网文大神”，年收入过亿的也凤毛麟角。
而娱乐圈那些顶级明星，代言一接、广告一拍，轻轻松松一年十几亿。
那时候，他总觉得文字是清贫的艺术，哪怕你写得再好，也不如一个偶像明星上个热搜来得实在。
可如今……
在这个没有盗版的世界，在全民阅读的风潮之下，作家的价值终于被正视，而他——正站在这场风暴的中心。
“我这还真成了文化圈的流量天花板啊……”
江风辰忍不住笑出声，语气中透着几分调侃。
他起身走向窗边，拉开窗帘，阳光洒落进屋子里，一扫凌晨的迷茫和混乱。
暖黄色的晨光映在他身上，他像个刚刚被授勋的骑士，目光里多了一分笃定。
“对了，云筝姐！”
他忽然想到什么，开口道：“射雕三部曲我已经写完了，最后一部《倚天屠龙记》也打磨好了。你看——要不趁着现在的热度，直接上架销售？”
电话那头顿了两秒，接着就是一连串惊喜又激动的声音。
“你写完了？！真的假的？！你怎么这么高产啊江老师！”
“当然是真的啊，我最近熬夜肝得都快掉头发了！”
江风辰揉了揉太阳穴：“不过结果嘛……我觉得挺满意的。”
“这本《倚天屠龙记》的质量和水准应该不输前两部！”
“那你快发给我，快把《倚天屠龙记》发给我看看！快快快！”
裴云筝的语气变得急促，几乎是喊出来的，那种迫不及待的情绪隔着电话都能传染过来，仿佛她不是一个出版社的总编，而是一个等不及的读者粉头。
江风辰忍不住笑了：“云筝姐，你这反应……怕不是又准备熬夜看小说喽？”
电话那头传来她没好气的声音：
“哎呀，你还笑我！这都怪你！你写得太好了，我要是今天不把《倚天屠龙记》一口气看完，我真得憋出内伤来！”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里带了点撒娇的味道，活脱脱像个陷入小说不能自拔的少女。
江风辰摇了摇头，心里却是暖洋洋的。
他知道，裴云筝是真的喜欢他的小说，也是真的将他的作品当成了宝贝，才会如此认真、如此急切。
他也不再调侃，手指在电脑上一阵操作，将整理好的《倚天屠龙记》电子版发了过去。
“来了，云筝姐，祝你看得愉快。”
“收到！”
裴云筝兴奋地应了一声，几乎是立刻挂断电话。
江风辰看着手机上“通话结束”的界面，不由笑着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真是迫不及待啊！”
不过他也不奇怪，毕竟这可是金大侠的作品啊，谁能抵抗金大侠作品的魅力啊！
接收完文件，裴云筝没有丝毫犹豫，立即打开文档。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她就被熟悉的文字气息拉入了那个刀光剑影、情义缠绵的江湖。
刹那间，喧嚣的都市办公室消失了，清晨慵懒的阳光也暗淡下去。
她的世界只剩下屏幕上流淌的文字：冰火岛的奇寒与炽热，张翠山殷素素的爱恨情仇，少年张无忌身中玄冥神掌的痛苦挣扎，蝴蝶谷的短暂安宁，昆仑仙境白猿腹中的《九阳真经》……江风辰用他老练而充满张力的笔触，在她眼前徐徐铺开一个刀光剑影、侠骨柔肠、诡谲莫测的宏大江湖。
她仿佛能听见光明顶上六大派围攻的喊杀震天，能感受到万安寺高塔下赵敏那狡黠又深情的目光，能触摸到小昭离去时那串脚铃的冰凉，能体会到周芷若在灵蛇岛上被情所困、被师命所缚的挣扎与绝望……情节如惊涛骇浪般推进，人物命运跌宕起伏，裴云筝的心绪也随之大起大落。
她时而为张无忌的优柔寡断而着急跺脚，时而被赵敏的机智泼辣逗得忍俊不禁，时而又为周芷若的偏执蜕变感到一阵揪心的痛楚。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办公桌上，她却早已顾不上公司群消息的“叮叮”提示；傍晚六点，助理敲门提醒她开会，她只是头也不抬地摆了摆手，心思根本不在现实世界。
从中午到深夜，从黄昏到子时，她几乎没停下眼睛。
中间饿了，只随手从抽屉里掏出昨晚的半袋面包，撕开塑料袋就咬了几口，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屏幕。
就连灯光都没开，她竟在手机微弱的光晕中追完了整本书。
当她终于看完《倚天屠龙记》的最后一章，看见张无忌和赵敏携手策马，在辽阔的蒙古草原上消失在黄昏暮色中时，她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仿佛离别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
“这就完了？”
她喃喃自语，声音低哑。
裴云筝呆呆地坐在椅子上，脑中全是张无忌、赵敏、周芷若、小昭、蛛儿，还有谢逊、张三丰、成昆……这一整日的沉浸，让她与这些人物同喜同悲，仿佛真的游历了那个波澜壮阔的武林世界。
夜色深沉，窗外的城市已沉入沉寂，办公室静得只能听见窗外偶尔驶过的汽车声。
可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纠结再三，她终究还是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江风辰的电话。
电话响了足足二十多秒，才被接起。
那头传来江风辰带着困意的声音：
“喂……裴云筝，你疯了吧？现在都凌晨一点了，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啊……”
“江老师。”
裴云筝的声音轻柔而略带哽咽，带着一种深夜独有的情绪：
“《倚天屠龙记》完了之后，真的没有第四部了吗？”
江风辰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间点，问这么一个问题。
“你……就为了这事把我从床上叫起来？”
他语气里有些无奈，却又掩不住那一丝笑意：“我说了嘛，三部曲，就是三部，没第四部了。”
裴云筝沉默了。
几秒钟的寂静在电话线两端流淌，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可闻。
窗外的城市似乎也彻底沉睡了。
这份沉默并非无言，而是无数复杂情绪在翻涌。
终于，她再次开口，声音比刚才更低，却更清晰，带着一种固执的探究，目标直指那个在她心头盘桓不去的身影：
“江老师……”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我觉得……周芷若，她其实是个特别特别可怜的姑娘。她原本多好啊，汉水舟中那个清纯善良的小师妹……”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惋惜，继续开口道：
“你说，张无忌……他心里到底爱谁？”
她抛出了那个终极问题，语速加快，仿佛要把所有名字一口气念出来，生怕漏掉一个选项。
“是小昭吗？那个温柔似水、为他牺牲自己的小昭？还是蛛儿？那个情深义重、死里逃生的蛛儿？还是……周芷若？那个爱他最深、也伤他最深、最终走向绝路的周芷若？亦或者是……”
她深吸一口气：“是最后陪在他身边、那个聪明绝顶、敢爱敢恨的敏敏郡主赵敏？江老师，你告诉我，在张无忌心里，到底谁的分量最重？他最爱的是哪一个？”
电话那头的江风辰彻底哑火了。
“这……”
一个字卡在喉咙里，后面的话仿佛被无形的胶水黏住。深夜的困倦瞬间被这个刁钻而经典的问题驱散了大半。
他握着手机，靠在床头，微弱的台灯光晕勾勒出他脸上错愕又纠结的神情。
他当然思考过张无忌的感情世界，那本身就是故事的核心魅力之一——复杂、摇摆、充满遗憾和选择。
但此刻，在凌晨一点半被突然袭击，要求他像一个情感分析师一样给出“分量最重”的终极答案？
他愣住了。这个看似简单的问题，实则直指张无忌这个人物的灵魂核心，也触及了武侠爱情中最微妙的暧昧地带。该如何回答？是作者权威的盖棺定论？还是保留原着那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朦胧美感？亦或是……他也没完全想明白？
“我也不知道。”
半晌，他缓缓说道：“也许，张无忌自己也不知道吧。”
“可他是你写出来的呀。”
“可有些人物，一旦被写出来，就不再属于我了。”
江风辰轻轻一叹：“张无忌属于江湖，属于读者，属于每一个愿意走进那个世界的人。”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
良久，裴云筝轻声道：
“江老师，谢谢你，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江湖。”
“我裴云筝会拼尽全力，把这个江湖传播到全世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