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的阳光穿透东部战区指挥中心的防弹玻璃，在全息地图上投下菱形光斑。周正站在地图前，指尖划过代表城市能量节点的红色光点，空间异能在他掌心泛起涟漪般的扭曲——那些本该如河流般奔腾的能量轨迹，此刻竟缠绕着细密的黑色纹路，像被铁锈侵蚀的血管。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的弧度里藏着难以察觉的疲惫，军靴跟在金属地板上叩出的轻响，是这间寂静指挥室里唯一的节拍。
“这些共生体比我们想象的更狡猾。”周正转过身，肩章上的银色雄鹰在阳光下反光。他看着刚穿过气压门的陈锋，对方作战服的拉链还没拉到顶，领口沾着些微尘土，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它们不是在无序扩散，是在有计划地编织网络。”
他抬手在控制面板上轻按，全息屏幕突然炸开无数条闪烁的黑线。这些线条从七个能量节点喷涌而出，在城市上空交织、缠绕，如同蜘蛛吐丝般编织出巨网，而网的正中心，正是互助中心下方那处能量矿脉——那里曾是十年前异能者战争的能量核心，如今仍在源源不断地向城市输送能量。
“它们在吸收能量。”陈锋的瞳孔微微收缩，精神力下意识地顺着屏幕上的黑线延伸。那些虚拟线条仿佛带着实体的寒意，让他指尖泛起麻意，“用城市的能量节点作为枢纽，构建完整的能量循环，然后……”
“然后将整座城市变成共生体的培养皿。”周正接过他的话，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全息地图在他挥手间切换成夜枭基地的内部结构图，某个标注着“火种计划”的实验室三维模型正在旋转，“夜枭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制造武器，他要改造的是整个世界的能量环境，让黑暗能量成为所有生物的基础能量源。”
陈锋盯着屏幕上不断扩张的能量网：“这些情报，你从哪里得到的？”
“因为我见过失败品。”周正走向墙角的保险柜，虹膜扫描的绿光在他眼底流转。厚重的合金门发出“咔哒”轻响，他从中取出个牛皮纸袋，泛黄的文件边缘已经发脆，“十年前异能者战争结束后，我负责清理西伯利亚冰原下的黑暗裁决者基地，在零下五十度的永久冻土层里，发现了这个。”
文件里是手绘的能量网设计图，铅笔线条已经褪色，但仍能看清那些与当前城市能量网高度吻合的节点分布。图纸右下角有行小字，用俄文标注着：“实验体三号，共生体失控，销毁于北纬67°，东经93°。”
“当时我们以为只是次失败的能量实验。”周正的指尖划过那行字，仿佛在触碰十年前的冰原寒风，“现在看来，夜枭从未放弃。这些共生体不仅能吸收能量，还进化出了环境拟态能力——它们能模拟周围物体的能量频率，普通检测仪器根本无法识别。”
陈锋突然想起车窗外那团黑影，当时它附着在玻璃上时，能量信号几乎与钢化玻璃融为一体：“它们能附着在任何物体表面移动，甚至能干扰精神力探查。”
“不是干扰，是同化。”周正调出段监控视频，画面里是东部战区的隔离室。一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虫子正缓慢爬过能量屏障，接触屏障的部分正逐渐变得透明，仿佛在溶解、渗透，“它们能在接触瞬间分析并模仿能量频率，就像钥匙匹配锁芯，能轻易突破任何防御。”
视频的最后，虫子钻进培养皿的瞬间，里面的血液样本突然沸腾起来。黑色颗粒从红细胞中蜂拥而出，与虫子融合成更大的黑影，在玻璃壁上撞出沉闷的声响。
“这就是普通隔离措施失效的原因。”周正关掉视频，全息屏幕瞬间暗下，“它们的传播介质是所有含能量的物质——血液、空气，甚至异能者的能量场，都能成为传播载体。”
陈锋的心头一沉：“你的意思是，异能者也可能被感染？”
“已经出现病例了。”周正调出份加密报告，西部战区的标志在屏幕上闪烁。报告附带的监控画面里，某个雷系异能者正浑身冒着黑色电弧，能量检测仪的数值突破临界值时，他周身的空气都在滋滋作响，“昨天下午发生的事，那个士兵在巡逻时突然失控，能量场里检测到共生体的特征波动。幸好马库斯的火焰小队就在附近，用高温暂时压制住了感染扩散。”
陈锋立刻按下通讯器，张岚的头像在屏幕上亮起，背景里能看到医院的白色走廊：“立刻组织所有异能者进行能量场检测，尤其是医疗组和前线队员。用180赫兹高频脉冲刺激能量场，共生体受到刺激时会释放特征波动，这是目前唯一的识别方法。”
挂掉通讯后，他转向周正：“这些共生体的源头在哪里？能量网的节点虽然分布在城市，但它们的基因序列显示出明显的山区环境适应特征，不像是在城市里进化的。”
“这正是我让你过来的原因。”周正打开另一个加密文件夹，青溪镇的卫星地图在屏幕上展开，“我们追踪了共生体的能量频率，发现它们的原始波动与这个地方完全吻合——青溪镇。”
屏幕上的资料开始滚动：青溪镇，位于城市西北三百公里的苍莽山区，十年前因特大山洪被废弃，现属无人区。但资料最后那张卫星照片却透着诡异——淡紫色雾气笼罩着整个小镇，雾气中隐约可见黑色能量流在蠕动，像血管般在镇内穿梭。
“三天前，这张照片才首次被卫星捕捉到。”周正放大照片，能看清镇中心那棵异常高大的古树，枝叶间缠绕着黑色藤蔓，“之前这里一直被异常磁场屏蔽，所有探测信号都会被干扰。而磁场消失的时间，正好是我们摧毁夜枭总部的那天。”
陈锋的精神力顺着照片里的黑色能量流延伸，那些虚拟的能量轨迹让他想起夜枭实验室里的共生体培养槽：“夜枭是故意让我们摧毁总部，转移注意力，真正的核心基地一直在青溪镇？”
“可能性极大。”周正调出青溪镇的地质结构图，代表能量矿脉的红色线条在地下交织成网，“这里的地下有罕见的复合型能量矿脉，既有提供能量的晶石层，又有屏蔽探测的干扰场，是建立秘密基地的完美地点。”
他停顿片刻，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像是有什么重物压在心头：“更重要的是，十年前负责监管青溪镇矿脉的人，是黑暗裁决者的三号人物，也是‘火种计划’的核心负责人。”
“是谁？”
“顾长风。”
陈锋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名字在反抗军的历史资料里如雷贯耳——十年前异能者战争中的空间系传奇，曾以一己之力用空间裂缝吞噬了黑暗裁决者的装甲师，也是周正的同门师兄。资料记载他在战争结束后失踪，官方结论是牺牲在清理残敌的任务中。
“他没死？”
“不仅活着，还成了黑暗裁决者的核心。”周正的声音带着苦涩，像是在咀嚼十年的秘密，“我三个月前才确认这一点。潜伏者名单上我的名字，是他伪造的——他太了解我了，知道我不会为了自证清白而暴露青溪镇的位置，那里藏着他的终极计划，一旦被惊动，能量网可能会提前激活。”
他走到窗边，望着训练场上正在操练的士兵。晨光中，那些年轻的异能者正释放着各色能量，金色的力场、蓝色的水流、红色的火焰在操场上交织，像幅流动的画：“这三个月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青溪镇，派去的侦察兵要么失联，要么带回的情报全是误导。顾长风的反侦察能力远超想象，每次都能提前察觉我们的行动。”
陈锋沉默片刻，指尖在空气中勾勒出青溪镇的轮廓：“现在能量网已经开始运转，我们没有时间再等了。”
“所以我需要你的精神力。”周正转过身，眼神在晨光中格外坚定，“你的精神力纯度是目前已知异能者中最高的，能穿透顾长风设置的能量屏蔽。只有你能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探查青溪镇的真实情况。”
就在这时，陈锋的通讯器突然急促震动，赵磊的全息头像带着雪花点弹出，背景里的服务器指示灯疯狂闪烁：“陈锋！重大发现！我们解析了共生体的基因序列，发现它们含有植物基因片段，而且……”
“而且这些基因片段来自青溪镇的特有植物，对吗？”周正突然开口，抬手在屏幕上轻点，一张植物照片立刻弹出。画面里的植物开着簇状紫色小花，叶片边缘呈锯齿状，根部缠绕着黑色丝线，在阳光下泛着金属光泽。
“没错！”赵磊的声音带着惊讶，“这种植物叫紫纹草，只生长在青溪镇的山区，十年前山洪后就被认定为灭绝物种。但共生体的基因里有它的活性片段，这说明……”
“说明共生体是以紫纹草为基础改造的生物兵器。”陈锋盯着照片，紫纹草的花瓣纹路与他在老城区发现的黑色粉末极其相似，“青溪镇不仅是基地，还是共生体的原始培养源。”
周正关掉照片：“我已经组建了十人突击小队，三十分钟后出发。你可以选择留在指挥中心协调全局，我带队员去探查。”
“我跟你们一起去。”陈锋站起身，作战服的金属扣发出轻响，“既然我的精神力能派上用场，就没有理由留在后方。”
周正看着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在晨光中舒展：“果然和年轻时的我一模一样，永远喜欢冲在最前面。”
“是您教我的。”陈锋的嘴角也扬起弧度，十年前在训练场上，正是眼前这位导师教会他，“面对未知危险时，后退一步可能错过的，就是唯一的真相。”
三十分钟后，五辆加装了能量屏蔽的越野车驶出东部战区。车队沿着蜿蜒的山路向北行驶，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陈锋坐在副驾驶座，精神力如雷达般向四周扩散，车窗外的树林飞速倒退，墨绿色的树冠间，偶尔有受惊的飞鸟扑棱着翅膀掠过。
“小心空气中的颗粒。”周正突然开口，方向盘在他手中轻巧转动，避开前方滚落的石块，“你的精神力能察觉到吧？”
陈锋的精神力瞬间聚焦，果然发现空气中漂浮着极细微的黑色颗粒。它们比尘埃还小，随着气流在树叶间穿梭，像蒲公英的种子般四处飘散。他尝试用精神力捕捉，那些颗粒却在接触瞬间分解，只留下缕转瞬即逝的能量残留。
“它们在传递信息。”周正的声音透过引擎轰鸣传来，“这些颗粒是共生体的‘信使’，能收集外界的能量信息，然后通过空气流动传回青溪镇。”
陈锋收回精神力，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也就是说，顾长风可能已经知道我们来了。”
“他肯定知道。”周正猛打方向盘，越野车在急转弯处扬起尘土，“但他不会阻止我们，反而会等着我们靠近。”
“为什么？”
“因为他需要催化剂。”周正的眼神在后视镜里闪过锐利的光，“青溪镇的能量网已经完成90%，但核心节点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才能激活。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钥匙’——一个拥有足够强大精神力的异能者。”
陈锋的心猛地一跳：“他的目标是我？”
“不仅是你，是所有强大的异能者。”周正抬手指向前方，山路尽头的晨雾突然变成淡紫色，像块巨大的幕布横亘在山谷间，“青溪镇的能量网设计之初，就需要异能者的能量作为激活核心。我们所有人，都是他选中的催化剂。”
越野车冲进雾气的瞬间，陈锋感觉精神力像是撞上了堵柔软的墙。那些淡紫色雾气里含有大量孢子，它们附着在精神力上，开始缓慢地侵蚀、同化，就像藤蔓缠绕树木般顺着能量流蔓延。
“用能量包裹精神力！”周正的声音带着空间异能的波动，车周围的空气突然扭曲，形成层透明屏障，“这些是紫纹草的孢子，能干扰精神力场！”
陈锋立刻照做，金色的精神力在周身形成蛋壳状屏障，将那些孢子隔绝在外。但他能感觉到，屏障表面正传来细微的震动——那些孢子在撞击、分解，试图寻找缝隙渗透。
车队在紫色雾气中缓慢前行，能见度不足五米。透过车窗，隐约能看到两侧的树木越来越稀疏，树干上缠绕着黑色藤蔓，叶片在雾气中泛着诡异的紫光。
“还有三公里。”周正的声音低沉，“做好战斗准备，顾长风的欢迎仪式，绝不会轻松。”
陈锋握紧腰间的能量枪，枪身的金属凉意顺着掌心蔓延。他知道，前方那个隐藏在雾气中的偏远小镇，藏着“火种计划”的终极秘密，也藏着足以颠覆整个世界的危险。
调查的终点就在眼前，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