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崔宇峰生气地道,“人家和成名早好上了。”
“呸!母老虎随时可以改主意的。”
“我不是去找陈莉,我反正就是不想呆武汉。”崔宇峰抽着烟,“在这里我不快乐,不高兴。这不是我要的生活。我宁可开着三蹦子挖笋子,也不稀罕你家的大别墅,这种名利场不适合我这种人。”
“崔宇峰,你,你看着我!”白如雪怒了,像发威的猫,鼻息间呼哧呼哧。
崔宇峰坦然地和白如雪对视。
“白瞎了这些日子我和你讲那么多道理。”白如雪一字一顿,“要搞钱呐!没有钱,嫂子的房子哪儿来?五塘村的房子怎么修?你清高,你唱高调,我也会!”
“你认为自己不要名利对吗?天真!让我告诉你,崔宇峰,只有那些已经成名得利的人才有资格谈论淡泊名利。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吧,那些说出这种漂亮话的人,无非有两种:一种是毫无技能、一事无成的失败者;另一种则是家财万贯、从不为金钱所困的成功人士。”
“你说,我们属于哪一种?哪一种?”白如雪情急之下被烟呛了一下,咳咳两声,眼圈红了,不晓得是被烟呛的还是给崔宇峰气的。
崔宇峰心肠一软,递过去两张纸巾,小声道:“我,我反正看到现在的你,我,我不喜欢……”
白如雪抹了抹眼泪:“不喜欢?你要分手吗?”
崔宇峰没吭声。心里却说,你要分手我也由得你,反正我不会求你。
“崔宇峰,你就是个乡巴佬,你啥都不懂!你没见我这阵子忙得……呜呜。”白如雪眼泪流了下来,“你知道我和这些人打交道要费多少心思?你体谅过我吗?”
崔宇峰的心声:这是你自找的。
“我只是要拿回我的钱,可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得装,我要摆谱,我得像滕总一样吹牛。你根本都不晓得,周律师,杨会计,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恶狼,吃人肉喝人血的寄生虫!你看见我夸他们,恭维他们,你不知道他们有多坏。我查过这些人的底细,他们拆散了无数豪富的家庭,哄骗了无数的蠢女人土财主,瓜分了无数殷实家庭的财富,而他们自己赚得盘满钵满……”
崔宇峰越听越心惊,他没想到白如雪心思那么重,笑语晏晏的表面下,隐藏着无数心机。
“我得好好利用这些人替我办事,给甜头,画大饼。没有这些噱头,这些人正眼都不睬我们的。他们太狡猾了你懂不懂?”
“你既然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可你……”崔宇峰找不到词儿,他只是觉得白如雪如此大动干戈,只怕场面太大无法收场。
白如雪当然明白崔宇峰的意思,话锋一转:“崔宇峰,你不懂做生意。我做的场面不大,赵小雅承受的压力就小。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大的野心要拆了白家的公司。要拿这种钱,必须要压低赵小雅的心理底线。”
“我只想要1块钱,可是我必须做到能拿她10块钱的场面。给足了压力才能达到我的期望值。否则,一毛钱都拿不回来!”说到激动处,白如雪咆哮起来。
崔宇峰望着手里的袅袅青烟发呆,白如雪一番话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他没想到自己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女人做老婆。这邋遢鬼,难怪滕总和操少波说她是人才苦苦留她……唉!邋遢鬼确实也不容易哦。
崔宇峰摁掉烟头,语气柔柔的:“你,那个,你忙吧,我带蛋蛋楼下转转,透透气。”
白如雪一把摁住崔宇峰的肩膀,脸上满是泪痕:“你是不是想着要和我分手,去找母老虎?”
崔宇峰低下头:“是你自己瞎想的。”
“你想了!”
“我没有。”
“你想啦!你想背叛我啦!你作死啊——”白如雪猛地扑上来,掐着崔宇峰的脖子嗷嗷大叫起来。
蛋蛋一看架势不对,也不知道自己该帮谁,在地毯上急得左右乱蹦,汪汪汪地乱叫起来。
汪汪汪的狗叫声和白如雪的尖叫汇成一股杂乱而宏大的噪音。崔宇峰瞬间耳膜尽是嗡嗡声。
……
汉口的保成街。白如雪和崔宇峰手挽手在街上溜达。
保成不仅是一个购物休闲的好去处,更是体验武汉市井文化的重要场所。这里充满了浓郁的烟火气息,摊主们的吆喝声和顾客们的笑谈声交织成一首生动的市井乐章,让人感受到汉口的百年沧桑与繁华。
白如雪事情办得顺,又收服了死心眼的小黑,心情愉快。她决定晚上带着崔宇峰好好逛逛,领略一下老汉口的风土人情,没准儿崔宇峰会真的爱上大武汉。
崔宇峰这种胚子,不就是喜欢人间烟火的小市民么?
两人特意没吃晚饭,空着肚子逛街。1元一个的烤生蚝,可谓价廉物美,性价比超高。只是味儿和广南大不一样。广南人吃生蚝就图个鲜,蘸点酱油或者芥末就送入嘴里。保成街的烤生蚝花样特多,添加蒜蓉、辣椒、姜、葱、酱油、蚝油、胡椒粉……
滋滋冒着热气的生蚝,一口一只,鲜香辣咸各种味儿在味蕾绽放,好吃!崔宇峰吃得很过瘾,他喜欢这个口味。
牛肉米粉、糯米油条、烤鸡腿……崔宇峰和白如雪一路吃一路逛,心花怒放。自打从阿富汗回来之后,两人就没有这么快活过。
“崔宇峰,武汉好吗?”
“好!很好!”崔宇峰咬下手里的一口肉串。
“喜欢武汉吗?”
“喜欢!”崔宇峰是发自内心的认同。这种满满的人间烟火气,怕在广深都找不出来媲美的街区。
嘻嘻嘻。白如雪乐了。
路边有一个卖绿豆汤的摊儿,5元一杯,白如雪儿时的回忆。
“喝点绿豆汤吧。消火解毒呢!”白如雪拉着崔宇峰就往人堆里走。
卖绿豆汤的是个高大魁梧的壮汉,留着短髭,带着顶厨师帽,起劲地用本地腔招呼着顾客:哎哎,姑娘伢儿!苕吃哈账要发福噢,喝点绿豆汤减肥沙……
白如雪挤到老板面前,笑嘻嘻地喊:“两份!”
老板一抬头,手里的勺子“噗咚”掉入盆里。
白如雪瞅着老板:“搞么斯沙?你苕了?”白如雪的意思嗔怪老板发傻。
老板眼皮子都不眨,颤声道:“大小姐,大小姐,是我啊!你不认得我啦。我啊。”
白如雪一愣:“你……”
“大熊!我是大熊啊——”大熊嗓子眼里嚎了一句,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