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冰宫救援——洛丝之梦
死之前会想什么？作为和两个使徒作战过的冒险家，这个问题我也设想过无数次。家族门派的延续？月光冒险团的同伴们？莱拉？都有可能。但当我真正面对死亡的时候才知道，那一刻大脑是空白的，什么都不会想。
我的身体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只觉得万事皆休，还真别说，冰雪女王这刀挺快，一点痛觉都没有。就是这娘们儿有点手黑，不说斩首让我痛快地去了，还来个腰斩，这看着自己的下半身流血流死的感觉可真是……诶，我怎么流血的感觉都没有？我慌忙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还是囫囵一整个，而冰雪女王却变成了两截躺在地上，魔力在身体的断面处闪着光芒，正努力把两半身体拉到一起去。
“怎么回事？”我大脑感觉都要宕机了，抬头望去，才发现冰封王座上的克鲁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手里的长剑还亮着雷电之光，眼中不知是什么情绪，痛苦，愤怒，懊悔，难过，还有……一丝丝不忍？“克鲁斯，你？为什么……”比我更吃惊的就是冰雪女王了，身体落在地上好半天才问出这个问题。
“凶手……凶手！”克鲁斯的身体抖似筛糠，用手指向冰封王座。我定睛一瞧，王座上的雪魈皮不知什么时候被我们战斗的余波掀飞了，露出里面的坚冰，再仔细看去，坚冰中居然冻着一位女子，形容相貌与冰雪女王一般不二，只是脸上没有洛丝的阴气与冷峻，尽管双目紧闭好似睡着了一般，但仍是显得那么柔和甜美，看来那个就是真正的洛希娅了。
“三十年了，我居然视仇人为爱人，和你每日相伴，还和你同床共枕……我，我……”克鲁斯声音哽住了，一时再也说不下去。洛丝凝视了克鲁斯好久，终于叹了一口气，“原来是真的……即使再过三千年……我也无法替代洛希娅在你心中的地位……”洛丝的身体截面不再闪光，她强撑着上半截身体爬到一块儿较大的碎冰旁靠着。与此同时莱拉和法拉利身上的冰块儿全都破碎了，两人的眼神也恢复了正常，这会儿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如果我说，洛希娅不是我害死的，你会相信么？”洛丝尽管这个样子了，还是深情地望着克鲁斯，“我在雪山中救了你以后，就背着你四处寻找洛希娅的踪迹。说实话，那时候我是打算找到她除掉她的。五年后，我终于找到了她，不知为什么，找到她的时候我长出了一口气。她已经和其他的帝国士兵一样被斯卡萨大人封在冰块里冻死了。可能不用亲手伤害你心中的人让我轻松，哪怕我只是她的替代品。”
“但是我还是害怕，害怕你发现这一切后打破我现在如梦如幻的生活与爱恋，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我悄悄把她藏到了冰封王座里，盖上你亲手为我带回来的雪魈皮。克鲁斯，你真的对我没有一丝丝感情么……”克鲁斯拎着长剑听完这一切，慢慢地走回冰封王座前，隔着冰块轻抚着洛希娅睡美人般的面庞。“你现在问这个……还有什么意义……你不是知道答案了么？”克鲁斯原本颤抖着的身躯突然间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软软地瘫坐在冰冷的王座之前。他低垂着头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那个......克鲁斯......”正当我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克鲁斯猛地站了起来，手中长剑迅雷般朝着自己的脖颈处狠狠抹去。“啊！”刚刚休息得差不多、正准备站起身的莱拉和法拉利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两人急忙冲上去试图阻止他。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克鲁斯手中的利剑已然无情地划过了他的咽喉。
只听"；哐当"；一声，克鲁斯握剑的手无力地松开，长剑掉落在地，与此同时，克鲁斯的身体颓然倒下，鲜血从他脖子上的伤口中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身前的冰封王座。
这位痴情的男子双眼在生命消逝前的最后一刻都没有闭上，依旧死死地紧盯着冰中的洛希娅，眼中充满了无尽的眷恋与不舍。
“早知道是这样，如梦一场……”洛丝看着眼前的一切，目中失去了光泽，“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我连着深呼吸几次才在这样的巨变中稳住心神，“斯卡萨，真的虚弱了？”洛丝点了点头，“我的魔力就是来源于斯卡萨大人的，我现在这么虚弱就是因为斯卡萨大人的状态出了问题。”
“什么问题？”我追问道。
洛丝苦笑一下，“斯卡萨大人被班图族的魔法师重创以后，每沉睡百年才能恢复一定的精神与魔力。上一次苏醒之时大人与帝国军队一场恶战，虽然团灭了对方，但自己的损耗也不小，本来这一次预计会睡一百五十年或二百年，可才睡了三十年就被一股黑色气息所惊醒。”
“黑色气息？”我重复了一遍。洛丝点点头，“没错，斯卡萨大人召我去的时候已经被困扰了很久。虽然它没法对大人造成直接伤害，但它就像寄生虫一样寄附在斯卡萨大人身上，让大人变得情绪不稳定，无法入睡。所以斯卡萨大人之前消耗的魔力也就一直没有得到很好的恢复。不过别开心的太早，”洛丝顿了顿，“你们拿虚弱的我都没什么办法，更不要提斯卡萨大人了。”
“那些被你精神控制的班图族孩子和战士会怎么样？”莱拉走了过来。洛丝摇摇头，“我倒下的那一刻，那些孩子们应该就恢复了正常，来这里时间比较短的战士也差不多，但那些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就不好说了，我建议你还是杀……就让他们留在冰宫好了，这里的物资足够他们终老，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果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你还有什么遗愿？”想知道的情报了解的差不多了，我看她连维持现在的面容都很勉强，最后轻轻地问了一句。洛丝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吃惊了一下，但很快反应了过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帮我把克鲁斯和洛希娅合葬了吧！把我死后化作的雪盖在他们的坟茔上，我骗了他三十年，让我再最后守护他一段时间……”
洛丝终于没了声息，身体彻底散作一大捧雪。我们三个谁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这个可悲的女人在世界上存在过的最后一点痕迹。
霜之大门忽然再一次被推开，敏泰领着一群小伙伴急匆匆跑了进来，“法尔哥哥，莱拉姐姐，你们还好吗？有没有受伤？”一股冷风跟着他们一起进了大殿，无情地卷起地上那一捧雪抛向空中。顷刻间雪花在空中飞扬，仿佛无数只白色的蝴蝶翩翩起舞，随后又如天女散花一般飘飘洒洒地落下来。敏泰和她的小伙伴都惊呆了，伸出一双双小手，想要接住那些从天而降的雪花，“好美呀！”
“这……”莱拉想起洛丝最后的遗言，有点不知如何是好，我摇了摇头，把克鲁斯的剑递给莱拉，在法拉利的帮助下就在这大殿内挖了一个大坑，把克鲁斯和洛希娅葬了下去，又把冰封王座拆下来一块立在上面当作墓碑。莱拉刻下了“克鲁斯和他的爱人洛希娅长眠于此”的字样，我想了想，拿起苦无又在墓碑的背后刻下几行字：
很久很久以前
雪花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温暖地抱着凉凉的风……
“我们出去吧，告诉那些准备留在这里的人，冰雪女王有令，谁也不许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