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口传来动静。
于夫人和于潇潇一前一后走进家。
于潇潇的脸有些黑,于夫人的脸则有些尴尬,小声着和于潇潇说着什么,完全没注意客厅来了人。
于潇潇两点多就到了,趁着还早。于夫人便携于潇潇在共和道拜了一圈年。
说是拜年,其实就是给自家女儿,在省委这些领导面前露露脸。
铁打的共和道,流水的省领导。
这些年共和道的领导是换了一批又一批,于潇潇又远赴汉东求学,回来后就常驻文山,很多省领导并不熟悉,唯一记得的就只有裴一泓和赵安邦。
裴一泓早年间见过一面,于潇潇的工作还是对方安排的。
至于赵安邦,那就认识的更早了,和如今的状态相比,以前两家关系还非常好。
好到什么程度,赵安邦不吸烟,很多领导干部给赵安邦发烟,赵安邦不好拒绝,便把烟都收集起来送给了于华北。
除了为女儿多积累一点政治资源外,于夫人还存着一个想法,就是给女儿找个好的婆家。
过完年,女儿就三十了,做父母的哪有不着急的。
可他们就这一个女儿,自然不能下嫁,于是于夫人便想看看这些省委领导们家有没有合适的后辈。
毕竟过年嘛,该来的都来了,谁家有什么青年才俊一目了然。
一开始于潇潇还没意识到,直到于夫人拉着一位副省级的侄子问这问那,顿时反应过来,出了门,立马就结束了这场无意义的拜年。
“潇潇,我就问问,也没别的意思。”
“妈,以后我的事我自己能决定,您就别操心了好不好。”
于潇潇并不想多说什么,脱下外套挂上衣架,将脚上的鞋一甩,换上拖鞋,就准备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好好好,我不多嘴,行了吧。”于夫人在后面追着说。
“您没多嘴,就是瞎操心。”于潇潇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
“咳咳。”见母女俩还没反应过来,于华北忍不住清咳两声提醒,母女俩这才注意到家里还有客人在。
或许她们注意了,只以为是一些普通干部,也就没太在意。
祁同伟,高育良起身打招呼。
“于阿姨,潇潇,新年好。”
“于夫人,潇潇。”
“哟,同伟来了,坐坐坐,别客气。”于夫人立马变了脸色,从家庭妇女恢复成省委副书记夫人的身份。
于潇潇有些脸红,没想到自己这么不雅的一幕被祁同伟看了个正着。
“你来了。”于潇潇改变目的地,走向沙发,却没认出高育良,只是冲高育良点了点头。
“嗯,来了。”祁同伟笑着点了点头,又将目光引向高育良,“潇潇,不知道你还认不认识,我身边这位?”
被祁同伟这么一提醒,于潇潇这才正视戴着黑框眼镜的高育良。
“高...高教授?”于潇潇有点不敢确认。
高育良笑了笑,伸出手,“潇潇同学,好久不见。”
于潇潇也难得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和高育良握了握,“好久不见了,高教授,您怎么来汉江。”
高育良说:“来看同伟,顺带和这小子一起过年。”
“你们俩感情真好。”于潇潇赞道。
于夫人疑惑的看了高育良一眼,祁同伟忙做起介绍。
一听是祁同伟的老师,汉东大学的教授,于夫人也热情起来,和高育良聊了几句。
众人重新落座,于夫人又忍不住对祁同伟夸奖道:“同伟呀,你这次的事情我听说了,干的很不错嘛。听老于说,连中央的领导都给你表扬了。
说起这个事情,我还觉得有点亏待你,就你这事好的,加上这半年的成绩,扶正个正厅完全没问题,但是老裴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不肯。”
“哎,你瞎说什么,老裴并没有故意打压同伟的意思,只是让他晚个几个月,马上换届了,他有这个顾虑很正常嘛。”于华北皱眉打断道,他不能允许家里人这么没有原则,议论省里的人事安排。
祁同伟也说:“于阿姨我还年轻,不着急,正厅也好,副厅也好,都在这个位置,没什么区别。
而且说到成绩,我们北山是看着轰轰烈烈的,实际上,还没有数据支撑,算不得功劳。”
于华北道:“看看,年轻人就是不一样,不像某些同志啊。事还没做成,官要的挺急。”
于夫人听出自己老伴的意思,“老于,你又来了,不管怎么说?封义也是你的老秘书,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啊,还是少说两句吧,让人听到笑话。”
“怎么,他敢做还不怕人说啊。”
“我不怕人家说田封义,而是怕人家说你,你越把田封义贬的什么都不是,越显得你识人不明,说到底,当年他不还是你提拔的吗。”
于华北一愣,叹了口气,是啊,这样的同志,还是他提拔的呢?
可要不了多久,他却还要违背自己的意志,违背干部任用条例,将对方往市委书记的位置上推。
他也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提拔田丰义当文山市市委书记,真的合适吗?
但是为了自己的仕途他又不得不做出这种决定,除了政治交换,他也还有其他顾虑。
如果他真的上位了,届时主持全省的政府工作,文山北山可能就成了他接下来重要的工作方向。
只有这两个地方发展起来,他的位置才能稳。
北山他不用担心,有祁同伟在,发展只是时间问题。
而文山,他也必然要安排一个亲信。
除了田封义,他还能用谁?
除非...。
想到这里,于华北又加紧了对高育良的拉拢,“不说他了,我今天很高兴认识了一个政法伙伴,不如咱们交流一下政法工作吧,也让我学习一下汉东的政法之风。”
高育良忙谦虚说:“探讨,探讨,还希望于书记指点一二。”
两人都是沉浸政法多年,话题一打开,便有些没完没了了。
祁同伟反倒有些插不上话了,感觉坐在这就像在上课。
不止祁同伟这种感觉,在座其他人也是如此,虽然这个课程很有趣,但他们并不感冒。
于夫人可没惯着于华北,插话道:“我说,你们这枯燥的政法有什么好聊的,不是这条法,就是那条规,让我们全部在这上课呢,你们还是去书房聊吧,让我们几个清净一点吧。”
于华北和高育良见状,只好转移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