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五阶御兽师，有没有感受到不对劲的地方，比如有危险？”陆烨问道。
马克细细感知一番，摇摇头道：“我刚听到那道嘶吼声后，背后突然一凉，但这属于生理反应，其余没有什么别的感觉了。”
“你的宠兽呢？”
“在天上，它也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认为一切安全。”马克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烨大师，这……”
“没事，不用怕，这不是什么诡异问题。”陆烨摆摆手，仔细看了一圈树桩外围。
很快，他就有了答案：“这应该是苦忆树，只有它的年轮有可能呈现血红色，树皮是这种淡棕色。”
“苦忆树？”马克闻言陷入沉思，却依然不解，“既然是苦忆树，那它也不应该突然出现在这里吧？我之前有检查过四周，根本没有任何的树根存在。”
【而且最奇怪的是，苦忆树为什么只有树桩呢？而且这么大。】
【确实，就算是普通的植物系宠兽，也不该长这样吧。】
【苦忆树是最低级的树种了吧，也不太可能长的这么巨大啊。】
陆烨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问道：“关于苦忆树，你有了解过吗？”
马克一怔，摸着下巴的胡子，接着沉思片刻：“苦忆树，E级血脉植物系宠兽，基本是这种茂密森林中最为低等的树种，绝大多数经过数年的生长，最多只能达到15级左右，且它们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们的树叶有毒，不管是人类还是宠兽，一旦食用，就会产生不好的幻觉，使得自身情绪变得低落，乃至痛苦绝望，这是它们保护自身的手段。等级越高的苦忆树，叶片将蕴含更多的毒素，虽不会致死，却能让其他生物敬而远之。”
他不愧是护林员职业，对这个树种十分了解，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连如何种植和养护都说了。
眼见他还要说一大堆，陆烨赶忙让他打住：“好了，说到这些就够了。”
“好的好的，您说。”
“关于这个树桩的等级，你觉得是多少呢？”陆烨轻声问道。
马克眨了眨眼睛，拿着手机围绕着树桩看了好几圈，没有回答陆烨的问题，反倒是问道：“烨大师，你确定它还是活着的吗？”
他的看法很简单，苦忆树是依靠光合作用存活的，地下的土壤肥力是轮不到它吸收的，如今孤零零的剩下个树桩，不确定它是否还活着。
“当然了，你没发现这年轮还在亮着红光吗？”陆烨理所当然的回道，“如果是死去的苦忆树，它的树皮会逐渐干枯掉落，这树桩的树皮还牢牢的在上面。”
马克闻言着重看了一圈陆烨所说的地方，而后语气疑惑问：“可是它的能量来源是哪里呢？”
“你也说了，光合作用嘛。”陆烨笑笑，“既然没有树叶啥的，那能量还能来源于哪里呢？”
【怎么看着看着，从玄学事件变成了巡林员考核呢？】
【这些问题确实不太好回答，没有专业的知识的话。】
【我刚还准备考个巡林员呢，现在看来还是放弃为好。】
【这玩意儿工资那么高，你觉得有那么简单吗？】
马克这次没有考虑太久，而是目光看向树桩的根部：“难道是地下？”
“没错，它的能量源于根系的供给。”陆烨道，“只有这样，它的树桩才能存活。”
“根系……”马克顿时难以置信，“这么说来，这不是它的本体？”
“当然不是了，若它就是本体，我们或许就真的碰上了玄学事件，最起码也是跟秘境有关系。”陆烨耸耸肩，“你往四周看看，这一块是不是都是苦忆树？”
马克闻言重新看了一圈周边的环境，连带着用手机也环视一圈。
果不其然，这周边数十米内所见，八成以上都是苦忆树，它们组成了这片茂密的森林，将头顶的阳光尽数抢占。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瞳孔微微一缩：“所以您的意思是，这一片其实只有一棵苦忆树的本体？”
“是的。”陆烨淡然回道。
【啊？那这玩意儿还能叫苦忆树吗？】
【所以这些苦忆树不是单独的一棵，而是一个根系生长出来的？】
【牛批啊，我头一回见到这么庞大的苦忆树林。】
“这，这怎么可能？”马克呼吸莫名急促，如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可是书上说，苦忆树这种低阶植物类宠兽，不可能有如此恐怖的生命力啊，它们只依靠光合作用存活……”
“你还是学的有些牛角尖了。”陆烨摇摇头，“它为什么只依靠光合作用呢？还不是它在地底下的竞争力太过弱小，只能向上求取能量。但当它的实力强到一定程度时，你觉得地下的养分还会被其他植物抢走吗？”
说白了，还是实力的原因，实力弱小则竞争力弱，实力强则竞争力强。
马克思考稍许，点点头郑重道：“您说的对，烨大师，我还是学术不精。”
“无妨，我们只是探讨一下。那我再问你，你觉得这一片苦忆树，等级得有多少呢？”
“等级……”马克感到有些为难，他连苦忆树的本体都找不到，也没见过这么强大的苦忆树，无法精确判断。
沉默几秒后，他猜测道：“大概40级左右？”
“少了。”陆烨嘴角勾起，“我预估周边至少有80棵苦忆树，按照它们的体型来看，单独一棵至少也是12级以上，你想想，能供养这么多苦忆树，本体将是多少级呢？”
“50级？”马克这下猜的更大胆了。
“对，它至少在六阶以上。”陆烨颔首，“现在有了这些理论支撑，你觉得刚才听到的那道怒吼声，是从哪里来的？”
马克瞬间将目光重新投向了树桩：“难道是它？”
“只能是它了。”陆烨语气平淡，继续讲解道：“25年前，御兽时代兴盛，世界经济发展无比迅速，世界上许多宠兽大型研究实验室如同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人们热衷于对各类宠兽的研究，那时候还没有被称为冷门的宠兽。不论是低等的火焰狗，还是面前的苦忆树，都有人花费巨量资金进行研究。”
“24年前，有一篇关于苦忆树的论文，在御兽协会论文板块上，编号是pLt-2001-07-03-09。”
【哇，又是有迹可循的吗？】
【这论文编号都记着的？这记忆力有点牛啊。】
【已经找到了，还真是苦忆树的研究。】
马克对此没有任何记忆，也插不上什么话，只得等陆烨继续说。
“这篇论文比较冷门，实验内容是将苦忆树的树苗种植在没有其他植物系存在的土壤中，里面有充足的养分。起先苦忆树只敢依靠光合作用生长，在几天后，发现没有竞争者后，它开始向下汲取养分，而后根系开始急速生长，它的等级也水涨船高。”
“只是令人惊奇的是，它在根系生长的过程中，会故意留下几块养分丰富的区域，研究人员对此的总结是，苦忆树本性没有任何垄断的想法，哪怕没有其他树种，它也会留下一片生存之地。”
“从我们目前所见就能看出来，这一片区域里，苦忆树应该占据了绝对的上风，可它没有全部占据，还让其他一部分其他植物存活。”
“原来如此……”马克恍然大悟，“就是因为它的这个特性，让我认为这里的所有苦忆树都是单独的个体，根本没想过会是连成一块的庞大根系。”
【哇塞，那它很有奉献精神了。】
【果然，只要不卷，谁都能存活下去。】
【今天下班就买个树苗回去种。】
“这些可不是重点。”陆烨神秘一笑，“在论文里笔者介绍道，他们花费了巨量资金将苦忆树培养到了26级，也就是三阶的情况，而那棵苦忆树仅有E级血脉。”
“苦忆树让我们熟知的一个特性是，树叶会让人中毒，然而当它到达三阶以后，就能亲自传递幻觉，这相当于升级了它的防御能力。”
“比如在察觉到危险后，它会亲自散发出一种神经毒素，连叶子都不会让其他生物啃食，然后将它们赶走。”
“嗯……”马克心里倒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是说这年轮，为啥烨大师要说这么多东西呢？
“但是，若你让苦忆树感受到了你的好，它的神经毒素会转变为一种无毒兴奋剂，能让你短时间内忘记疲惫，乃至让你产生美妙的幻觉，效果甚至比一些违禁品还要强大，但是没有成瘾性，也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在这篇论文发布后，这个特性被很多不法分子盯上，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苦忆树培养难度极高，一棵三阶的苦忆树，需要花费上百万的资金。然后就被他们给放弃了。”
【我擦，无毒独品？说的我都想尝试尝试了。】
【上百万资金？靠，谁有钱没事干这玩意儿啊。】
【不只是资金，人力物力也消耗的很多，据说他们一共耗费了近千万的研究经费，然后因为转化率低，破产了。那位笔者也跳楼了。】
【那挺可惜的了。】
马克闻言，忽然愣在原地，脑海中蹦出了一个细思极恐的想法，声音略显颤抖的问道：“烨大师，照您的这个说法，它的等级在50以上，那我之前看到的，难道都是幻觉？”
三阶的苦忆树就能隔空让生物产生幻觉，而这苦忆树起码五六阶，绝对能让他产生幻觉。
“聪明。”陆烨打了个响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以前在巡逻的过程中，一般不会用摄像机拍摄，对吧？”
“嗯，您说的没错。”马克回道，“我一般巡逻的时候精神需要高度集中，只会带一个相机和对讲机，但只有发现异常的时候才会拍照。而且在这期间，我基本上都是略过这里……没有拍过照。”
说着，他的脸色愈加难看，“那我以前看到的都是幻觉，实际上这个树桩早就出现了？”
“只能是这样了。”陆烨坏笑道，“不过你放心，这苦忆树没有恶意的，若是想针对你，或许你早就没了。”
【催眠金发少男？】
【靠，越想越变态啊真的是。】
【合着一直都在产生幻觉啊，太惨了哥们。】
【笑死了，以为是突然出现的，实际上出现很久了。】
闻言，马克倒也不慌了，是啊，苦忆树的等级都这么高了，想整死他早就整了，何必等到现在呢？
他困惑道：“那为什么今天它没让我继续产生幻觉了呢？不应该接着弄吗？直到这个树桩长成参天大树？”
这个跟直播没有关系，他是今天刚巡逻时碰见的树桩，从那时候苦忆树就没有给他继续制造幻觉，正是看到这一幕，他才赶忙上报情况，然后跑来和陆烨连线。
“不不不，其实很简单。”陆烨笑道，“它不想让你产生幻觉了，说明它有东西想给你展示。”
没等马克继续问，他继续道：“根据论文笔者的后续猜测，苦忆树等级越高，将学会更多关于幻觉一类的技能。”
“我认同他们的猜测，所以你不如试试吧。”
“试试？”马克眼底闪过一丝不情愿，“真的要试试吗？该怎么试？”
“简单啊，你把手放树桩上就行了。”
“放了之后，不会出事吧？”马克有些犹豫。
“放心吧，出了事我给你担着。苦忆树的本性很善良的。”
“好吧……”马克半信半疑的伸出手，缓缓放在了冒着红光的年轮之上。
随着手掌贴上树桩，暗红色光晕如活物般顺着手指攀爬，最终布满了整个手掌，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就想抽回手掌。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手掌像是黏在了树桩之上，根本无法抽离，并且会时不时带着一点刺痛感。
【坏了，要被苦忆树当成养分了。】
【烨大师怎么敢说这话的呢？万一真出事了你怎么担责。】
【年纪轻轻就是五阶御兽师，这可是联邦的栋梁之材。】
“别慌，这应该是在辨认你的身份。”陆烨安抚道。
“可是，我……”马克更加紧张了。
话音未落，光晕突然如潮水退去，马克猛地抽回手，检查情况。
而树桩的树皮表面忽然浮现出细密的荧光脉络，本体开始震颤，地底下传来嗡鸣声。
陡然间，红光粒子腾空而起，在晨雾中聚合成模糊的人形轮廓。
当画面变得清晰起来，马克看清了那人的面容，瞳孔陡然骤缩，惊恐喊道：“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