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内烛火通明,一览无遗,并无叶老城主踪影。
叶瑾环视一周,蹙眉道:“凶手大费周章引我们来此,却未见什么异常。”
叶灼也道:“会否是我们没有中计,打乱了凶手的布置?”
李莲花举着火把贴近池岸,“未必。”
温泉的暖意自水中隐隐透出,蒸起极淡的雾气,萦绕在石道与水面的交界处。
偶有细小的气泡从水底倒塔的窗隙间浮起,仿佛水下那座沉塔在呼吸。
“水下情形难辨,需要潜下去查探。”李莲花回头看向叶灼:“阿灼,你——”
“我要亲自寻到答案。”
叶灼看过来眼神无比坚定。
李莲花思忖片刻,未置可否,只转而言道:“不如先听听我的推论。”
“如果有条不用经过迷阵的捷径,除密道外还有一种可能,便是地下连通的温泉水脉。”他沉声道:“老城主府、杏林苑、纳兰夫人的墓室以及宗祠,恰好都在温泉脉上。”
叶瑾恍然:“所以你让我沿温泉布防!”
李莲花微微颔首:“不止如此,那座别苑可在温泉脉上?”
叶瑾点头:“正是。”
“凶手若未及布置周全,各个出口又都被守住,无处换气之下,很可能暂时藏身在别苑中。”李莲花望向叶灼:“所以我建议直接去别苑。”
从水路下去最为直接,但他始终记得阿灼惧水的事,不到万不得已不愿让她涉险。
可是兵分两路,他又担心叶瑾或叶灼正面遭遇凶手——虽然阿灼现在的武力便是对上笛飞声也无需担心,但他心底仍不愿让她离开自己视线。
叶灼顿时明了他的体贴——换做李相夷,此刻提出的一定是最有效率的方案,即由他和叶瑾下水探查,而叶灼去别苑守株待兔。
她心中一暖,道:“好。”
“未免水下有异,我先独自探查一番,确认老城主不在就即可返回。”李莲花望向她:“阿灼你护好城主。”
--
叶瑾与叶灼在池畔石道静坐,相对无言。
烛火将层层牌位的影子投在二人身上,仿佛时光凝滞。
“……阿灼。”叶瑾率先开口,“你还记得我杀梁子献那夜吗。”
“记得。”叶灼垂眸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怎么会不记得……”
“对不起。这句抱歉我欠你太久了。”
叶灼摇头轻叹:“你我不过立场迥异,谈不上谁欠谁。”
“不。”叶瑾说得笃定:“我娘与你立场不同,但我当年只是嫉妒地头脑发昏——我恨你得爹娘偏爱,恨你什么都要抢走,但我竟然不恨你并非我的亲妹妹。”
叶灼闻言摇头:“阿姐,正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对我有付出才格外不平……像那些皇室里的亲兄弟,根本没有心思嫉妒,只有挡路者死。”
叶瑾低笑:“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对人心有独一份的见解。”
“阿姐,该说对不住的是我。”叶灼目光仍凝在水影中,“我没恨过你……那时候我恨老城主自私,恨纳兰夫人绝情,恨我自己无知无能——我的世界里根本没有别人,我甚至顾不上恨梁子献。”
叶瑾唇角微动,抬首望向穹顶,慨然道:“我娘最后的时日,神志不清了,总在念叨你。”
叶灼沉默不语。
“我最初听见她喃喃‘灼灼’、‘灼灼’的时候,压根没有反应过来。”她顿了顿,“她很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是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