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这明显是个无礼的要求，孙白鹭着实有些为难。她已经改了姓，再回陈家肯定是不可能。但真要给陈家拿走一半东西吗？
这要是以前根本不成问题。拿一半就拿一半，大不了回头她再给孙家补上就是了。
可现在的问题是她的商城打不开。
想拿走一半东西，孙家能同意吗？果然，就见帘子一掀，孙正直和孙老夫人带着孙三爷等人已经走了出来。
“咳、咳咳！”
孙正直先是咳了几声，眼看镇住了场子。孙老夫人才开口道：
“陈家媳妇，当初你我两家交易，恩怨是都已结清了的。这段日子是我们顾虑着鹭鹭这丫头，才一再退让，这段时间可给你们陈家不少东西了。”
“以后你就不要再来了，都是困难的时候，孙家如今也没什么吃食了。”
“若都给了你，我们一大家子，连同鹭鹭这丫头还怎么活命。”
“鹭鹭丫头，你说呢？”
孙白鹭能怎么说？
孙老夫人都把话说到这地步了，她总不能再说同意给陈家人一半东西，让自己和孙家人没命吧。
再说这事儿确实陈家人不占理。
但让她狠心不管陈家死活，彻底驳了马盼娣的面子，她也做不到。而且她私心觉得马盼娣会这么做，可能确实是陈家没粮了吧。
因为她这个亲生女儿才来孙家寻求帮助的。如果她一点东西都不给，马盼娣更会觉得，她以往看不上家里的女娃是对的。
生女儿确实没什么用。
所以孙白鹭犹豫了半天，最后慨然道：
“爷爷、奶奶、娘~我知道家里剩下的吃食不多了。但陈家毕竟是我的骨肉至亲，我也不能一点不顾。”
“这样吧，我们给陈家少分一点粮食，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就行，好吗？”
这还是孙白鹭自从到孙家以来，头一次这么小心翼翼的说话。
“你这丫头！”
就这，孙三爷都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当即张口就想骂人。这什么狗屁小仙女，脑子是棒槌做的吗？
她到底知不知道，如今她整个人都是归孙家的。每天一睁眼就吃孙家的、喝孙家的，被全家人伺候的舒舒服服。
如今拿不出东西来就算了，居然还敢当着孙家人的面，胳膊肘往外拐。
真想撬开她的脑壳看是不是有包。
马盼娣闻言却是高兴了：
“哼，我就说我生的女儿不会不孝。都是你们孙家人太过恶毒，差点把我好好的女儿给带坏了！”
孙家人闻言，一个个更生气了。
看看孙白鹭，又看看马盼娣，真想把她丢回陈家算了。这不妥妥的白眼狼吗？可惜想到孙白鹭的妙用，又不能真这么干。
“咳，咳！”
关键时候还是孙正直沉得住气。他只略沉吟片刻，便吩咐道：
“罢了罢了，老三家的，你给陈家媳妇取一些吃的，记得要拿我们家最好的粮食。”
他在“最好”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刚好孙家昨天用一斤精白米和同行的一户较宽裕的人家私下换了三斤左右杂粮。
其实要是按市价算，这个兑换比例孙家肯定巨亏，所以他们也只换了一斤。但在这逃荒路上，有人肯用杂粮换精白米，已经很难得了。
而孙正直之所以忍痛答应给马盼娣粮食，不止是怕孙白鹭离心。而是他看到已经有越来越多的逃荒人家聚在了周围。
一个个全都眼冒蓝光的盯着孙家的棚子。
只怕马盼娣一个不管不顾闹起来，定会有人混水摸鱼。孙家毕竟是有秘密的，真发生了什么事后果不堪设想。
孙三夫人不傻，听懂了公爹的意思，当即答应一声，转身进了棚子。片刻功夫便将杂粮取了一半拿出来，递到马盼娣手里。
撒手时还不忘瞪了她一眼：
“呶，我们孙家一共可就这么点粮食，这下全给你了，可别再来闹了！”
孙正直见状，心里松了一口气。
还好，老三家的是个有成算的，听懂了他的暗示。马盼娣打开装粮的袋子，见孙家这次只给了这么一点，而且还都是粗粮。
心下不满。
但她也觉得，自己这会儿单枪匹马面对孙家这么多人，再闹下去也得不到更多好处。当即冷哼一声：
“才给这么点就想打发老娘，当老娘是要饭的呢，哼！”
说是这么说的，脚下却一刻都不迟疑的转身离开。
周围聚了这么多人，手上拿着粮她也害怕啊。
孙大夫人气得浑身都在哆嗦：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贱妇来了吐了她一脸浓痰，又污言秽语的将自己羞辱一番。
末了竟然还能满载而归。
最可气的就是孙白鹭这个半路认来的女儿，在亲妈面前一句都没有维护自己。真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啊。
虽然这段时间，她对这个女儿所谓的付出初心也是利用。
但事到如今，她也难免感到寒心。
却说马盼娣将这些杂粮拿回陈家，陈家人却并不满意。全家人凑一块一合计，觉得孙家必定有一个大把柄。
否则面对陈家不会这么一次次纵容退让。
陈家老头子一拍大腿，当即做了决定：“今晚你们哥儿几个就去探个究竟……”
陈家人皆表示赞同。他们以前在村子时，就有偷鸡摸狗的习惯。
如今到了逃荒路上，道德操守什么的更是丢到一边。
下午的路途走得还算顺利，时间转眼到了晚上。
天色很快黑了下来。
吃过晚饭，两人又在马车附近散了一会儿步。随后司徒止戈便就着马车上的壁灯，专心的在看一本古籍。
突然，手中的书被一双素白的小手抽走。
“嗯？”
司徒止戈有些疑惑的抬起眼，便看到曲潇潇冲他露出一个坏坏的笑容，样子很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光看书有什么意思，“
曲潇潇笑道：“今晚我带你去看看热闹……”
“好啊，”
司徒止戈答应的痛快。
他又不是什么真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不过是俗人一个。
热闹八卦什么的他也喜欢啊。
重要的是，光看小狐狸这个坏笑，他就觉得曲潇潇说的热闹会很热闹。
到了夜半时分，月亮大部分都隐没在树梢。只透过枝丫的缝隙，投下一些斑驳的光影。
陈家人一个个蹑手蹑脚，熟门熟路的摸到了孙家人搭好的棚子周围。
女眷们则留在外面放哨。
几个大老爷们儿先是侧耳听了听棚子里的动静，然后陈老大手里拎着一根木棍，一马当先摸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