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杰泡好茶,注视肖秉义一会,歉意的说:
“有个事情跟你道个歉,我正准备安排你跟柳蕙同志见个面,不料她已经动身了。顺便告知,她现在已调到华东社会部了,就是钟副部长那个系统。”
他见肖秉义略显惊讶,笑道:
“她还是干老本行,首长对她这次去香港,特别重视。我听小曼说,你俩想开国大典结婚,现在看来不行了。你咋想的?”
“领导,你是不是代表组织找我谈话?”
肖秉义问罢,见刘杰笑而无语,苦恼道:
“一句话,我不想失去她。她去天涯海角,我愿与她同行。可是,她去了香港,我有劲使不上。想起从此天南海北,心里怅然若失,难受啊。”
“噢,你竟有这样的认识?香港也是中国的,怎么有劲使不上了?”刘杰反问道。
“她回不来,我又去不了。不是海角天涯,是什么?”
肖秉义深感憋屈,声音颤抖着反问。
刘杰这次找他谈话,并不是受组织委托,而是爱人张小曼的叮嘱。
柳蕙动身前,跟张小曼说了心事,说她放不下肖秉义。担心时间一长,二人从此错过。
理由也充分,说肖秉义是肖家独苗。他父母为了不断香火,会逼他改弦易辙。
张小曼也担心分开时间长,会磨掉彼此间的热情。让丈夫试探一下肖秉义是咋想的。
刘杰想到这儿,试探道:
“是啊,你们短期内见面很困难。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我看周小雨同志不错,你们是同乡,又是儿伴,蛮适合的呀?”
肖秉义烦躁道:
“领导,我很尊重你。但是,请你不要乱点鸳鸯谱好不好?除了柳蕙,我终身打光棍,也认了。”
刘杰心里偷笑,悠闲的问:
“如果你父母不愿意,硬逼你另娶怎么办?你可是家里独苗啊!”
肖秉义心潮涌动,控制着眼泪说:
“领导,我好不容易遇上她,我不想留下终生遗憾。我想,我父母也会支持我的想法。不行,我就辞职,去追她。我既然遇上她,这一辈子,没人能将我和她分开了。”
他悲情兮兮的咽下口水,补充道:
“除非她不愿意跟我。即便如此,我也会加倍努力,锲而不舍。”
刘杰故意拉下脸,喝道:
“肖秉义,你越说越不像话了。你辞职可以,还想退党吗?朱大明怎么教育你的?”
“这……这个……,领导,我没说要退党。我是秘密党员,我去追她,还可以协助她。不也行吗?”
肖秉义想起父亲听说儿子是党员时的乐乎劲,胆怯了,如是说。
他现在感觉这一生真遗憾,天赐良缘,眼看着要没了。星星和月亮要分开了,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
刘杰冷冷的说:
“那行,你从现在开始辞职吧,我不管你了。”
肖秉义犟劲上来了:
“不行,我没说现在辞职。等我抓到敌特司令‘幽灵’,拿到潜伏特务名单,解放区实实在在成为晴朗朗的四月天,我再辞职。”
刘杰心里感动,似乎看见了他那颗金子般跳动的心。点点头说:
“哎,这才像话嘛!现在我们就来说说,你的工作进展如何?”
肖秉义立刻将昨夜形成的思路如实汇报,最后重点说明:
“我刚知道,谈副官姑父是莫昆,就是台湾派来大陆的特派员。释放他侄儿谈成,有利于柳蕙在香港的工作和安全。也许,他们今后还要打交道。”
他看刘杰在认真听,补充道:
“这次柳蕙能脱险,谈成不管是什么目的,是帮了忙的。听他说,他没血债,释放后也去香港。柳蕙可以利用他开展工作,毕竟他姑父是中将,有利于她进一步深入进去。”
刘杰暗惊,他对组织意图,咋这么清楚呢?这些事,连钟正荣都不知道啊?遂好奇地问:
“肖秉义,你刚才这番话,听谁说的?”
“没哪个跟我说,我分析的。”肖秉义答道。
刘杰叹口气,低声说:
“好吧,我跟你透露一点点情况,可不能瞎嚷嚷哦。周小雨弟弟周小风在前线,被特务劫持到台湾。想以此挟持他父亲。周兴业目前还不知道。柳蕙同志去香港,任务是设法打探消息,投石问路,探索营救渠道。”
肖秉义立刻想起敌特司令部在粮食仓库的事,心中释然了。
嗯,这就对了,这一下,有方向了。他最后问:
“领导,你看我的建议可行吗?”
刘杰模糊的答道:
“我现在不能答复,还需要讨论、论证。”
肖秉义又急了:
“领导,这件事还要讨论?万万不可,谁也不能保证身边没有敌特卧底哦。我吃过不少亏,真怕了。”
刘杰笑道:
“肖秉义,你谨慎是对的,但也不能草木皆兵啊。我只有报告得份,讨论和论证,我估计参加得份都没哦。”
他最后不忘告诫:
“肖秉义,柳蕙的去向,是高度机密。任何人都不能说,我连张小曼都没透露。你跟父母也不能说,怎么应付,你考虑吧。我们要为柳蕙同志的生命安全负责。”
肖秉义出了局长办公室,正遇龙科长。心中正窝着火,随即一把揪住他,拖到墙角。
“肖秉义,你疯了?揪着我干嘛?”
龙科长恼火的问。
“我问你,你是不是跟周小雨吹了?人家真心实意对待你,你跩什么?”
肖秉义想起面对周小雨的尴尬,越想越恼火。
龙科长翻着白眼,看看周围,低声说:
“不要出丑了,去我办公室,关起门来说。”
到了办公室,他倒好水,坐下疑惑得问:
“你是不是精神有问题?我跟周小雨咋样了?关你屁事啊?”
肖秉义看他揣着明白装糊涂,更气恼:
“怎么不关我的事?她责问我,为何要告诉你李小满的事。”
龙科长笑了:
“我没说,是她猜的。我跟周小雨本来就没事,我俩在一起是谈工作。”
“你骗鬼去吧,一对青年男女,深更半夜逛马路,有这么谈工作的吗?”
他还不解气,又责问:
“即便你们谈工作,她为何找你谈?你领导她吗?你是不是那天偷听了我跟赵警官的电话,拒绝了她。”
龙科长低下头一会,然后抬起头,诚恳的说:
“是的,我知道她追我是啥目的,我也感觉她确实不错。但你知道我的想法,我多次暗示她不可能,但她的韧劲让我惊讶。实在没办法,秃噜一句李小满不错。她找你麻烦了?”
肖秉义摇摇头,悲戚戚的说:
“你要不同意,应该早点回绝人家,她又不是嫁不出去。你倒好,拽上我蹚浑水。”
龙科长略含歉意的点点头说:
“肖秉义,你要真为她好,劝她接纳李小满。我那天只是暗示她不要放弃李小满,并没有说到你。只怪她太聪明了,跟着问我,是不是肖秉义胡说八道?你让我怎么说?只能无言以对。她就怀疑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