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实容不得他沉浸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中太久。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胸腔里翻腾的种种情愫，抬起头，再次看向那个已然恢复真容、气质冷峻的张龙。
眼神中的痛苦与挣扎渐渐被一种死灰般的平静取代，他声音沙哑地问道：
“所以......你现在带着你的人马降临于此，是打算.....将我们这些人，全部清除吗？”
岳屠很清楚，如果张龙想动手，以他之前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再加上他身后这支肃杀精悍的“霸王军团”，在场所有外部势力的人加起来，恐怕也撑不过几个回合。
这是所有人心知肚明、无需宣之于口的实力差距。
张龙静静地看着他，目光深邃，仿佛能看透他内心的所有纠葛。
他没有流露出任何杀意，也没有丝毫的怜悯，只是用那种惯常的、平静无波的语调说道：
“我给了你们选择。臣服于我，加入霸王军团，便可活命，并且有机会追随我，见证乃至参与更广阔的征途。”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们的实力，也还算不错。” 这话算是认可，也是一种直白的招揽。
外部这些在残酷环境中厮杀出来的战士，确实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若能收归麾下，对霸王军团在此界的扎根与扩张大有裨益。
“呵......这样啊。” 岳屠听完，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听不出是讥讽还是感慨。
他没有立刻回答张龙的条件，也没有表现出激烈的反抗或顺从。
他只是深深地、最后看了张龙一眼，那眼神复杂难明，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东西。
然后，他猛地转过身，不再看张龙，也不再看那支令人心悸的霸王军团，步履有些踉跄却异常决绝地，朝着据点外走去。
他需要离开这里，需要空间和时间，去消化这惊天巨变，去理清自己混乱的心绪和未来的道路。
看着岳屠略显萧索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一直搂着张龙脖子没松手的张光耀，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张龙，脸上带着一丝玩味和好奇，压低声音问道：
“老弟，看这样子.....那家伙，好像还真把你当他亲弟弟了啊？感情投入不浅嘛。你.......打算怎么处置他？就这么让他走了？”
张龙的目光甚至没有追随着岳屠离去的方向，他依旧站在原地，神色淡然。对于张光耀的问题，他只是随意地、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般，随口应了一句：
“随他吧。”
是生是死，是敌是友，未来的路怎么走，选择权，他似乎真的交给了岳屠自己。
这份“放任”，不知是出于对岳屠那几分“真情”的些许漠然回应，还是根本未曾将其视为需要特别关注的存在。
岳屠的突然离去，仿佛抽走了现场最后一丝维系着旧有关系的脆弱纽带，将剩下所有人赤裸裸地抛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气氛陡然变得无比局促和压抑，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喘不过气。每个人都僵在原地，目光闪烁，脸色变幻不定，喉结无意识地滚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彼此交换着眼神，看到的只有同样的茫然、恐惧和难以抉择的挣扎。
张龙的实力，他们再清楚不过。
当初，正是他那摧枯拉朽、横扫一切的力量，以及展现出的铁腕与掌控力，才迫使原本各自为战、互相倾轧的外部八部不得不低头臣服，最终整合为一体，奉他为统帅。
那份源于绝对力量压服的敬畏与恐惧，早已深深烙印在每个人的骨子里。
如今，几乎相同的情景再次上演。
那支沉默而强大的霸王军团就虎视眈眈地站在一旁，张龙本人更是恢复了那深不可测的真实身份和容貌。
选择臣服，似乎是延续之前道路、保住性命最直接的方式。
然而，这一次的选择，其意义和后果却截然不同。
臣服于“岳烎”，是臣服于一个来自第四圈层、有望带领他们向上攀升的强力领袖。
而臣服于“张龙”，则是臣服于一个被【岳】字营最高军令通缉的“外界入侵者”！
这意味着，他们将彻底站到此界主流秩序的对立面，成为所谓的叛徒，将要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眼前的敌人，还有来自整个中心圈层乃至更高层面的无尽追杀和敌视。
可若是不臣服呢？
看看张龙那平静无波的眼神，看看他身后那些如同钢铁雕塑般肃立的霸王军团战士.......拒绝的下场，恐怕就是立刻血溅当场，绝无幸免。
生存与背叛，苟活与尊严，现实的威胁与未来的恐惧.......种种念头在他们脑海中疯狂碰撞、撕扯，让每一个人都陷入了痛苦的沉默和煎熬之中。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一个浑厚而带着几分执着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是磐，他抬起头，目光直视张龙，眼中没有太多复杂的算计，只有一种对力量巅峰的纯粹向往和确认。他瓮声瓮气地问道：
“统帅！我就问一句，跟着你，是不是以后也能像你一样，去第二圈层，甚至第一圈层闯荡？能看到更高、更厉害的风景？”
张龙的目光转向磐，露出了一丝近乎肯定的淡淡笑意，清晰地回答道：“当然。我征服的脚步，不会止步于此。更高的圈层，更广阔的世界，都将是霸王军团未来的疆域。”
“好！” 磐听到这确凿无疑的回答，脸上的犹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找到了目标的兴奋。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结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声响，大声道：“就冲统帅你这句话！我愿意追随你！管他什么敌不敌人，能跟着强者往上走，见识更厉害的世面，才是实在的！”
见磐率先表态，并且张龙给出了明确的承诺，一旁的燚眼中也燃起了火焰。
他也是追求极致力量性子，对于所谓“正统”并无太多执着，更渴望的是打破束缚，攀升到更高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