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圣泰拉 · 地下绝密收容设施 · “零号”病房
这里是皇宫外围的最深处,甚至连绝大多数帝国高层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没有金碧辉煌的装饰,没有神圣的祷言,只有冰冷到令人发指的塑钢墙壁,以及维持生命维持系统运转的低频嗡鸣声。
病房内没有开灯,一片死寂的昏暗。
荷鲁斯·卢佩卡尔,曾经的战帅,大远征的“牧狼神”,人类帝皇最宠爱的长子,此刻正像一堆毫无生气的烂肉一样,瘫在那张对他来说略显狭窄的特制病床上。
这是他复活后的不知道多少天。时间在这里已经失去了意义,就像他的人生一样。
当记忆回笼,当他从那些破碎的历史碎片中得知真相——是他亲手发动了那场撕裂银河的大叛乱,是他背叛了誓死效忠的帝国,背叛了最信任他的父亲……..
而最让他灵魂彻底崩塌的,是那个画面: 圣吉列斯。 那个完美无瑕、拥有洁白双翼、被所有人爱戴的兄弟。倒在复仇之魂号冰冷的地板上,羽翼折断,鲜血淋漓,而杀死他的人……正是自己。
在那一刻,那个名为“荷鲁斯”的灵魂,就已经死了。只剩下这具躯壳,在悔恨的炼狱中苟延残喘。
他正在“摆烂”。或者说,他在自我惩罚。
借着电视机屏幕那苍白、跳跃的冷光,可以看清他现在的模样: 那张曾经充满了领袖魅力、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千万军团冲锋的面孔,如今消瘦得如同枯骨。眼窝深深凹陷,颧骨突出如刀锋,眼神浑浊得像是一潭死水。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锃亮光头,因为长时间的无人打理和自我放逐,已经长出了一层黑色驳杂的平头,乱糟糟地顶在头上。胡子拉碴,如同杂草般覆盖了他干瘪的下巴。
他的嘴唇干裂起皮,渗着血丝,但他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知道上一次喝水是什么时候。他就像一具等待腐烂的尸体,拒绝进食,拒绝交流,拒绝原谅自己。
病房角落里,那台不知是谁好心留下的老式电视机,正发出喧闹的声音,那是这个死寂房间里唯一的声源:
“……再次播报!今天是第十三原体,伟大的奥特拉玛之主,罗伯特·基里曼殿下的单身派对之夜!”
电视光影在荷鲁斯那张如死灰般的脸上跳动,映照出屏幕里那盛大的烟花和欢腾的人群。
主持人激昂的声音像一把尖刀,一下下刺入这死寂的空气:
“而明天!就是全银河系瞩目的世纪婚礼!观众朋友们,我们可以通过航拍看到,女皇体育场的门口此时已经排起了长队!数以亿计的帝国公民正在欢呼!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时代!是兄弟团聚的时刻!……”
希望。团聚。兄弟。
每一个词,都像是审判的重锤。
荷鲁斯依然保持着那个瘫痪的姿势,脖子僵硬地歪着。他那双凹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看着那个他在大叛乱中试图毁灭的兄弟基里曼,如今正沐浴在荣耀与爱之中。
他看着屏幕上的一切,瞳孔没有焦距,呆滞,空洞。
没有嫉妒,没有愤怒。 只有一种名为“我不配活着”的、深不见底的绝望。
一行浑浊的泪水,无声无息地从他干枯的眼角滑落,流进那杂乱的胡茬里,瞬间消失不见。
电视机的镜头似乎是为了炫耀这场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重逢,摄像机疯狂地推近,将舞台上的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地呈现在那块只有14寸的屏幕上。
荷鲁斯那双原本浑浊、死寂的眼睛,随着画面的切换,瞳孔开始一点点地剧烈收缩。
他看到了。
在舞台的中央,镁光灯的海洋里,站着那一排排熟悉得让他灵魂都在颤栗的身影。他们脱下了沾满鲜血和战痕的动力甲,换上了各式各样的常服,像是一群真正的人类兄弟,而不是用来杀戮的战争机器。
察合台·可汗正搂着黎曼·鲁斯的肩膀大笑,两人手里都提着酒瓶;
罗格·多恩和佩图拉博这两个死对头虽然站得稍微有点远,但居然没有互相掐死对方,多恩穿着那件严谨的工装衬衫,而佩图拉博则一脸傲娇地调试着灯光设备;
洛嘉正拿着话筒似乎在朗诵什么祝酒词; 莫塔里安哪怕穿着休闲装也戴着防毒面具,但看起来情绪稳定;
康拉德·科兹和科拉克斯这两个阴暗的家伙躲在阴影里,似乎在交流某种潜行心得;
伏尔甘那个大块头正试图给每一个路过的人一个令人窒息的熊抱,而旁边的福格瑞姆正在跟以火焰传送门(费鲁斯)聊着天.........
甚至…… 荷鲁斯的视线僵硬地移向那个角落。
马格努斯.......此刻正坐在一张特制的轮椅上,虽然看起来有些滑稽,但他正看着一本书,同时让后面推轮椅的那个千子(卡杨),用灵能给周围变出绚丽的小烟花。
紧接着,镜头猛地转向入口处,引起了现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一位金发雄狮般的男人大步走来。
莱恩·艾尔庄森。 他穿着一套剪裁考究、充满了古泰拉贵族气息的英伦三件套深色西装,口袋里塞着丝巾,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气甚至盖过了在场的所有人。
字幕打出一行大字:【现任帝国战帅 · 第一军团之主】。
但这还不是最震撼的。
就在莱恩登场的同时,舞台另一侧的空间突然被撕裂。一道幽绿与赤红交织的亚空间火焰传送门凭空炸开。
一个如同钢铁巨塔般的男人从中迈步而出。他的双手燃烧着永不熄灭的金属火焰,脖颈上完好无损地顶着那颗坚毅的头颅。
费鲁斯·马努斯,那个在大叛乱初期就死去的兄弟,此刻正把福格瑞姆拽过来,用那只充满火焰金属手狠狠地揉着福格瑞姆的银白色长发......
“好啊.....真好的.......大家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