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
小老三就像个睡梦中癔症惊醒的孩子,魔魔怔怔地嘟囔着,恨不得把脑袋塞我嘴里藏着,这家伙人高马大的,我跟陈志想安慰他得两个人摞在一起才够高。
“你肚子淌血呢兄弟,能不疼吗?”
他肚子上的伤口还淌着血,陈志实在看不下去,赶紧掏包给他找药。
依我浅薄的见识,这种伤口好像得缝合,但是我们不会这种针线活儿呀,锁不锁边、打不打结都不知道。
最后我俩一合计,先拿创可贴粘上,剩下的出去再说。
就这么一折腾,小老三终于反应过来了,身上疼是疼,但不是光照的问题,而是伤口疼,他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陈志帮他摘掉头上的衣服,小老三行为木讷地打量了一下周围,视线触及地上那燃烧的人以后下意识惊叫了一声,不知道是怕火还是怕死人。
“不是,月亮。”
他喃喃自语。
我猜这一趟他是受了不小的刺激,这么一会儿功夫都说多少话了。
这地方比之前我们到过的地方干净多了,瓶瓶罐罐不计其数,陈志在角落里看到了小老三的衣服,我俩就去给他捡过来裹了个严实。
“你跟我们走,带你出去。”
这回小老三显然没有抗拒,顺着我的搀扶就站了起来,然后下一秒他就软倒在了地上,晕了!
“卧槽,他就这么没电了?”
小老三瘫在地上没了动静,这下我是真没脾气了,最后只能用绳子兜了几个结,将他挂在了我身前。
此时我是后背上背了一个,胸前挂了一个,手里还拎着一个,而且胸前这个还巨大一只。
陈志十分唏嘘:“乌眼儿哥,还得是你哦,换了别人根本扛不动这么多人,你还是厉害。”
我语气冷漠:“换了别人没准儿刚下来就死了,还是我有福气。”
不管怎么说,我们也算是顺利来到了下层,这里应该就是水渠那一层了,体感上都比上面潮湿一些。
我本来想一不做二不休把这地方也烧了,可终究没找到足够的助燃物,只能作罢。
这个房间倒是安了个金属门,从里头咔哒一声打开了门,外头是一条走廊通向两边。
陈志看了半天,指引着我往前走,然而我们走了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一阵嚷嚷声。
“这是被发现了,还挺快。”
我大包小裹地噌噌往前蹿,后边已经乱了套,可那嘈杂的脚步声却选择了与我们相反的方向。
这下我就开始寻思事儿了,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陈志小声嘀咕:“诶?他们没追过来。”
“嗯,那我们追过去。”
“啊?”
他们不来找我,那我去找他们总行吧,总比盲目乱跑好。
我让陈志关了灯,抗着他们循声摸了过去,那些人的脚步虽然杂乱,却并不慌张,而是有商有量地赶着路,听起来人数可不少。
好在我们虽然人也多,但走路的脚只有一双,就这么隐没在黑暗里悄悄地尾随着。
我听着他们闲庭信步,似乎是在一个鸟语花香的庄园里赏景,彼此还说两句笑话。
不过那些话的内容却血腥暴虐,他们的语气轻松雀跃,好像讨论的只是一道新奇的小吃。
这些男男女女,年龄各不相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赶着去开什么例会。
我们跟着他们拐了得有三四个弯,中间至少摸到了四道门,不敢想里面都是些什么东西。
摸到了下一个转角时,我刚准备迈步就感觉到陈志突然狠狠捏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没有丝毫迟疑,当即就停下了脚步屏住呼吸。
陈志还是手快,绕过我的脖子把小老三的嘴也堵了个严实,我们三个的脑袋就这么挤在了一起。
隧道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
等了得有半分钟,这才有一个女性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问道:“你怎么了?发什么疯?”
她的声音瞬间让我的脑海里勾勒出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性形象,简直就是我中学的教导主任。
随后另一个声音沙哑的男人重重吸了两下鼻子,还像忍不住似得笑了两声,“嗯~空气里有一股,香甜的,醉人的,甜葡萄味~”
他说话就像吟诗,连声音里都带着笑。
另一个男人嗤笑了一声:“你的甜葡萄不好找哦,上次听你这么说还是好几年前呢。”
那个诗人咂吧了几下嘴:“血这种东西是很讲究的,年龄、性别、环境,还有近几天的饮食,乃至心情,都能影响血液的品质。”
说着他们再次迈开了脚步,另一个人还在跟他逗趣:“那你说,这颗甜葡萄的心情怎么样?”
“我闻到了愤怒的味道,太香甜了~”
他陶醉地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跟着笑了起来。
陈志收回了自己的手,冰凉僵硬,这些人的话让人从头凉到脚。
“乌眼儿哥,他们好像知道我们在这里。”
我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无所谓了,没区别。”
说完我背着他们走出转角,而那些人脚步轻快,似乎是在下楼梯。
“乌眼儿哥,右边一点,楼梯是向左边旋转的。”
我摸索着一节一节下着楼梯,这楼梯极窄,每一级跨度都挺大,修得十分粗糙,一个不注意就容易栽下去,这些人真是花了大心思,跑到这里利用老坎儿井建了这么个秘密地宫。
果然干坏事儿的从来不嫌麻烦。
小老三实在太高,一个不注意,不是撞头就撞脚,陈志有些看不下去了,“乌眼儿哥,要不你把我们放下吧,你自己还安全一点儿。”
“得了吧,我一个瞎子,你一个瘸子,他更是个瘫子,咱们谁离了谁能安全?还不如呆在一起。”
我们刚走了一半,就听见一个人在里面兴奋地拍了几下手。
“容远,好久不见啊,哈哈哈哈。”
说话的人语气轻快激昂,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他们真的认识……
我下意识等着容远回话,可他迟迟没有出声。
那些人又说话了:“怎么弄成这样了?你们吵架了?”
这次容远咳嗽了两声,还是没有说话。
然而问话的人也没等,而是兴奋地问道:“那个人叫什么来着?吴燕青对不对?他来了吧,我们早就听说了,竟然有这种混了野兽基因却能保持人类特征的人,虽然平庸了一点儿,但他的体质一定相当特殊。”
那个说话一板一眼地女人深吸一口气:“如果能抽走他的血,输到自己的身体里,不敢想会有多美妙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