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爸爸妈妈救命！”
“我错了，好痛！”
“你这个坏人，去死去死去死！”
“啊，放了我，我好痛……”
车厢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咒骂声。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
小男孩看着沈黎痛哭流涕，鼻涕流到了嘴里面，看着自己的肢体哇哇乱哭。
“你不是知道错了，你是怕了，你怕痛，你怕死。”
沈黎揪着熊孩子的头发。
“你叫李贵生。”沈黎直视着他的眼睛，嫌弃的拿远了些。
李贵生哭泣着吹出来的鼻涕泡泡，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滚落。
“呜呜呜，爸爸妈妈我好疼……”
“从你三岁说。”
“你是家中独子，头上有四个姐姐。李招娣、李来弟、李盼弟、李望弟，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四个可怜姐姐？”
“被你戳瞎了一只眼睛的大姐，推进水池里淹死了的三姐，被你拿菜刀切了一块肉的二姐，天天背着你上学的四姐。”
李贵生吓傻了，听了沈黎的话，他的脑海中慢慢浮现出一段段记忆，他都快忘了。
好像是三岁那年，他想要吃大姐手里的辣条，大姐不给，他就拿起了三姐的剪刀还是二姐的笔来着，不小心捅到了大姐的眼睛里。
他想起来了，那天他吓坏了，好多血从大姐的眼睛里流出来，大姐的血泪和痛哭声掩埋在父母对自己的轻声安慰里。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小心的。”李贵生呢喃着，“爸爸妈妈都说了，是姐姐小气，是她的错，是她有错！”
前面的呢喃小小的，后面的声音大大的。
“哦~，那你二姐呢？你三姐四姐呢？”沈黎忽的笑起来，眉眼弯弯的看着李贵生，温柔的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李贵生的脑袋。
李贵生莫名的感到头皮发麻，可他看着沈黎温柔的脸庞，咽了咽唾沫，继续往下说。
“二姐，她，她欺负我，如果她不欺负我，我怎么会用菜刀砍她？”
“哦？你说的欺负，是指对你有求必应，做牛做马，吃你的剩饭剩菜啃你嗦过的骨头吗？还是指你自己弄烂了电视机嫁祸给你亲爱的二姐，被她拿出证据后恼羞成怒的你抄起菜刀就往她的脖子上砍？”
李贵生咽了咽唾沫，莫名的不敢直视沈黎笑意弯弯的眼眸。
“我奶奶都说了！我是家里的继承人，她们都是赔钱货，害人精！”
“对，你奶奶说的真棒！”沈黎拍拍手，轻轻抚摸着李贵生的头盖骨。
李贵生感觉这个女人在夸自己，于是他鼓起胸膛抬起头继续道：
“三姐？我记不得了，好像是她不给我吃鱼，是她有病，我奶都说了，吃鱼对我脑子好，三姐嫉妒我，不给我吃。”
“她那么爱吃鱼，我让他自己下水捉一条怎么了？”
“四姐？四姐就是我的仆人呀，奶奶说了，以后她们的嫁妆都是我的，她们还要给我钱，给我买车买饭娶媳妇！”
沈黎把他放在桌子上，忍不住拍拍手掌。
“啪啪啪——”
拍掌声道出鼓励和讽刺。
“你说得对，你那么看不起你的姐姐们，那就让她们出来好好看一下她们亲爱的弟弟吧。”沈黎呢喃着，双目看向车窗外略过的峦峦青峰。
她的双手捏出法印，嘴里念念有词。
【黎姐又作法了！】
【说实话，黎姐是不是什么神秘门派的弟子啊，感觉她的这些东西都是神神秘秘的。】
【救命，我现在感觉好生气，我想捏死那个臭小子！他奶奶的畜生不如啊！那可是他亲姐姐啊！】
【不是，怎么都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家庭？】
【他那一家子真的太不是东西了，那可是一条人命啊！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都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这真的是个小畜生！他父母祖宗都是大畜生！】
【呵呵，招娣盼弟来弟望弟，最后来了一个玉皇大帝！这种人骨子里流出的血都是恶臭的！】
【哎呀，玉皇大帝成年了，带回来一个男朋友：爹地妈咪，这是我的老公~~呕！】
【楼上的，会说就多说几句，哈哈哈！】
“呜呜呜，我好疼，姐姐你放了我吧。”李贵生看着沈黎指间泛出金光，总感觉要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缩着脖子想逃跑，可惜他的四肢被沈黎卸了。
“呵呵。”
沈黎没管他，指间翻出招魂印。
一瞬间车厢里无风自起，车窗帘被吹的哗啦哗啦响，阵阵黑雾滚滚迷漫，凝聚出四个瘦瘦小小的身影。
“呃啊啊啊——鬼啊！”
李贵生看清四个身影的面孔，尖叫出声。
她们！她们回来了！
“弟弟，好久不见啊。”大姐李招娣独眼里泛出一丝冷光。
她瘦瘦小小的，肚子却出奇的大。
在成年后，她被父母卖给了一个五十多岁有暴力倾向的老男人。
5000块，买了她的下半辈子！
就因为弟弟想要一部智能手机。
老男人对她不好，嫌弃她的眼睛，不顺心了就对她拳打脚踢。后来，她怀孕七个月，带着腹中的胎儿被喝醉了的老男人硬生生打死了。
老男人赔了2000，成了她和孩子的买命钱。
她恨，她怨，她想不通为何世界这么大，没有她们女子的容身之所？
二姐李来弟看着李鬼生，冷冷哼了一声。
她掀开自己遮住脸颊的头发，把脑袋伸到李贵生面前。
“我的好弟弟啊，你还记得吗？这一块肉是你亲手那菜刀削了的啊。三姐疼啊，但是弟弟你哭了，你因为我喷血吓哭了，哈哈！”
三姐李盼弟抬起眸子，黑黝黝的瞳孔死死盯着李贵生，她慢慢靠近，流下一条蜿蜒的水痕。
“弟弟啊，你是贵生，富贵一生，我是盼弟。明明盼来了你，你为什么还要杀我呢？为什么呀？”
李贵生瑟缩着，低下脑袋不敢和李盼弟对视。
四姐李望弟看着李贵生，抿着唇。
“弟弟，我恨你，但是我更恨父亲母亲。”
“他们不配为人父母，他们是愚蠢封建的信徒，他们不分青红皂白，他们重男轻女，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人！”
“你小时候还不会说话，但是会给我你藏起来的糖，你会把你认为好吃的分享给我。可是，弟弟啊，你最终还是活成了我们最讨厌的人。”
“弟弟啊，你过得很幸福，现在啊，你该体验一下，姐姐们的生活了。”
大姐呢喃着，四个女孩盯着李贵生，忽的诡异的勾起嘴角。
“弟弟，来吧，来过我们的生活吧，来吧~~”
李贵生看着四个姐姐向自己伸出魔爪，吓得崩溃大哭疯狂道歉。
“姐姐，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不要——”
四人拖着李贵生走入黑雾里。
李贵生惨叫着，忽然消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