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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徽缓缓转过身。

晨曦的微光此刻稍稍明亮了些,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如同刀削斧凿,冷峻而威严。

他微微颔首,目光落在风尘仆仆的甲娘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和了然。

这结果,在他预料之中,甲娘的执行力从未让他失望。

“嗯。”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如同磐石落地,“此事全权由甲娘你一力操控,做得很好,确是辛苦了。将士们亦劳苦功高。”

他目光扫过甲娘身后肃立的几名同样疲惫的亲卫。

“多谢殿下体恤!”甲娘连忙低下头,头盔的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但那愧疚之色却更加浓郁,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肩头,“然……此事尚有重大疏漏,卑职正要向殿下请罪!”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灌入肺腑,仿佛要鼓足勇气说出那难以启齿的失败,“杨国忠与延王李玢二人……下落不明!卑职率部仔细搜寻马嵬驿及周边数十里,掘地三尺,盘问所有可能知情者,至今未能寻获其踪迹!活不见人,死……未见尸!”

“下落不明?”裴徽的声音瞬间低沉下去,如同闷雷滚过铅灰色的云层,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紧、冻结。

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瞬间锁定了甲娘,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冰锥,让甲娘感到脊背生寒。

他没有立刻爆发雷霆之怒,只是那两道剑眉向中心骤然蹙拢,仿佛有千斤重担压下,形成一个深刻的“川”字。

杨国忠!李玢!这两个名字如同两根毒刺,瞬间刺破了裴徽刚刚因为掌控新军而略感顺畅的心绪。

杨国忠老奸巨猾,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李玢身为皇子亲王,身份敏感,多少是有一些号召力的。

这两人若搅在一起,绝非单纯的逃亡可比!

其背后可能隐藏的复辟图谋、煽动蜀地乃至江南的叛乱,足以让他刚刚铺开的棋局陷入巨大的变数!

一股冰冷的警觉瞬间取代了之前的沉重。

“是否确定杨国忠和李玢是在一起失踪的?”他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点,声音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钢珠砸在地上。

甲娘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无形压力,头颅垂得更低,语速不由自主地加快,如同在汇报十万火急的军情:“回禀殿下,眼下尚不能确凿判定杨国忠是否与延王李玢同行!混乱之中,线索纷杂,两人最后被目击的时间地点皆不相同。”

“卑职已派出最精锐的数组探子,分作数队,循着所有可能的蛛丝马迹——车辙、马蹄、丢弃的杂物、零星逃散的仆役——全力追查杨国忠的去向。”

“目前唯一能确定的是,他逃亡的大方向,是朝着蜀地去了!”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头盔下的英挺面容掠过一丝明显的迟疑,握着刀柄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裴徽何等敏锐,目光如电,立刻捕捉到了甲娘这细微的欲言又止。

他向前微倾身体,高大的身影在晨曦中投下长长的阴影,目光如炬,直刺甲娘:“杨国忠……莫非是提前得到了风声?”

疑问的句式,却是肯定的语气。

他心中已有答案,能让杨国忠这个在长安经营多年、党羽众多、嗅觉极其灵敏的老狐狸在千钧一发之际脱身,绝非偶然!

而且这内情,很可能就出在他身边的核心圈层!

“殿下英明!”甲娘心中一凛,如同被冰冷的箭矢射中,知道再也无法隐瞒,立刻道出实情,声音带着一丝复杂和无奈,“是……杨暄!”

她吐出这个名字时,语气沉重。

“他……暗中遣了一名心腹死士,一直远远尾随着昏君的车驾,蛰伏待机。”

“就在殿下亲率大军在马嵬驿救走贵妃娘娘之前,场面极度混乱,杀声震天,护卫崩溃。此人便觑得一个稍纵即逝的空隙,快马加鞭,不顾一切地抢在事变彻底爆发、我方完全封锁道路之前,赶至杨国忠临时驻扎之处通风报信!”

随着甲娘的叙述,城头的风似乎更冷了,卷起地上的沙砾,打在冰冷的甲胄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远处关隘下隐约传来战马的嘶鸣和士卒换岗的口令,更衬得此处的寂静压抑。

“杨国忠因此得以带领其豢养多年、装备精良的一百多名精锐护卫,趁乱提前遁走!其动作极快,路线诡秘,显然是早有预案!卑职无能,虽在通往蜀地的主要隘口布下拦截,却未能及时截获此人!请殿下治罪!”甲娘的头颅深深低下,等待着雷霆之怒。

“杨暄……”裴徽口中缓缓吐出这个名字,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如同打翻了五味瓶。

愤怒、失望、理解、惋惜……种种情绪在他深潭般的眼底交织翻滚。

杨暄是杨国忠的长子。

他背叛了自己的父亲,选择了效忠裴徽,统领着裴徽麾下最神秘也最强大的长安地下组织之一“煊赫门”,立下汗马功劳。

裴徽视其为得力臂膀。

他深知杨暄的处境——夹在效忠的主公与生身父亲之间,那份煎熬与痛苦,如同在烧红的烙铁上行走。

裴徽信任杨暄的忠心,也理解其苦衷,故在策划针对杨国忠的核心机密时,从未让其参与其中,甚至刻意将其调离相关区域,安排他负责长安城内另一项重要任务。

杨暄此次未跟随杨国忠逃离长安,这本就在裴徽的预料之中,他甚至听闻了那场父子间的激烈冲突,杨暄几乎是以命相搏才得以留下。

此次泄密,恐怕是杨暄在巨大的痛苦深渊中,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为了保全父亲性命而做出的、违背自己忠诚的抉择。

裴徽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悠远而沉重,仿佛承载着千钧重量,包含着对人性复杂性的深刻理解、对一份忠诚最终撕裂的惋惜,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杨暄处境的同情。

他并未如甲娘所预料的那样勃然大怒,脸上反而没有对杨暄的明显怒色,只有一种深沉的无奈和陷入沉思的凝重。

他背过身,再次望向迷雾中的群山,宽阔的肩膀似乎微微沉了一下。

侍立在一旁的杜黄裳,这位年仅弱冠却以谋略见长、心思缜密如同发丝的少年谋士,素来善于察言观色,体察上意。

他见裴徽神情如此,心念电转,立刻上前一步,动作轻缓却带着恭敬,小心翼翼地进言道:

“殿下,”杜黄裳的声音清朗而沉稳,带着少年人少有的老成,“杨暄此举,违背殿下严令,私下泄密以救其父,按律自当严惩不贷,以儆效尤,维护军法森严。”

他先点明法度,语气肃然。

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恳切而富有感染力,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意味,“然而,古语有云‘百善孝为先’。杨暄身为人子,眼见生身父亲即将身陷必死之绝境,血脉亲情驱使之下,做出这等悖逆之举,虽是重罪,其情……或也可悯。”

他微微抬头,目光恳切地看向裴徽的侧影,继续道:“杨暄自追随殿下以来,统领煊赫门上下,办事向来勤勉,屡建奇功,洞察机敏,实为殿下股肱。此一片拳拳孝心,赤诚可见,亦属人伦天性,天地至理。还望殿下念及其往日功劳与这片赤诚孝心,法外施恩,酌情考量,宽宥其罪责一二。若严惩过甚,恐寒了其他将士之心,亦非仁主之道。”

杜黄裳的话语如同精密的秤砣,既点明了罪责的严重性,维护了法度威严,又不失时机地为杨暄开脱,将“孝道”这一儒家大义置于台前,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为裴徽可能的宽恕铺下了坚实的台阶。

裴徽已经习惯了杜黄裳年纪轻轻便说话得体,且每每能够精准地切中自己心思的举动。

他微微侧目,对杜黄裳赞赏地点了点头,目光中流露出“知我者黄裳也”的意味。

然后他沉默着,目光再次投向远方翻涌不息、如同他此刻心绪的云雾。

寒风卷动他玄色常服的衣袂,猎猎作响。

过了片刻,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审慎的威严:“孝道……确为人伦大义,立国之本。黄裳所言,不无道理。”

他算是认可了杜黄裳的看法,但语气并未完全放松,“此事暂且按下。且看杨暄自己,到时如何向本王解释吧!”

这“到时”二字,蕴含深意,既给了杨暄一个自我剖白、争取宽恕的机会,也留下了未来处置的转圜余地,如同悬在杨暄头顶的一柄未落之剑。

这时,一直单膝跪地的甲娘,略一犹豫后,抬起头,英气的脸庞上重新浮现出军人的果断和杀伐决断,直接问道:“殿下,杨国忠既已逃往蜀地,蜀道虽险,却易生变。是否……需要卑职立刻调派精锐‘影杀’小队,轻装简从,秘密潜入蜀地追杀?趁其立足未稳,仓惶如丧家之犬,护卫疲惫,或可一击得手,斩草除根!”

她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按在了腰间的横刀刀柄上,冰冷的金属触感传来,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仿佛已经锁定了千里之外的目标。

她身后肃立的几名绣衣亲卫,也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眼神变得锐利。

“影杀”,绣衣使者中最神秘、最精锐的刺杀力量,如同裴徽手中的无形利刃,专司清除最棘手的目标。

甲娘请命,显见其决心。

裴徽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锐利,如同万年玄冰中迸射出的寒光,又如同深藏匣中的绝世名剑瞬间出鞘,锋芒毕露,足以割裂空气。

他猛地转过身,视线如同实质的刀锋,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扫过甲娘、杜黄裳以及肃立在一旁、一直沉默如铁塔般的亲卫统领郭襄阳等人。

他的语气淡漠,却带着斩钉截铁、主宰生死的决断,清晰地响彻在寒风呼啸的城头:“若杨国忠仅是独自潜逃,如同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未与延王李玢勾结,亦无胆量、无资本妄图东山再起,搅动风云……”

他顿了顿,声音里罕见地透出一丝人情味,但也仅此一丝,“看在杨暄为本王辛苦忠谨效命、兢兢业业,立下汗马功劳的份上,本王可网开一面,饶他一条老命,任其自生自灭于那蜀地的穷山恶水之间。他若安分守己,苟延残喘,便由他去罢。”

裴徽心中清楚,杨国忠曾策划勾结五姓七族刺杀他,此乃不共戴天之仇。

能让裴徽说出饶其一命的话,这已是天大的恩典,是看在杨暄价值的面子上,几乎破例的宽容。

这宽容背后,是对核心力量稳固的权衡。

然而,他话锋陡然一转,一股凛冽刺骨、仿佛能将空气冻结、让灵魂战栗的寒意瞬间弥漫开来,笼罩了整个城头,连呼啸的寒风似乎都为之一滞:“但——”

这个字如同惊雷炸响,带着金石碎裂般的决绝,“若他胆敢与李玢合流,妄图扶持这位延王另立伪朝廷,分裂山河,与本王抗衡,祸乱天下,荼毒苍生……”

裴徽的声音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淬火的冰珠砸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带着金铁交鸣的铿锵杀伐之音,充满了毁灭一切的意志,“那便不必留情,杀无赦!*务求雷霆一击,必杀!不留一丝一毫后患!无论天涯海角,取其首级来见!本王要看到他的头颅!”

“诺!”甲娘和杜黄裳同时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禁不住心中一凛,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甲娘立刻挺直身躯,如同绷紧的弓弦,右手重重捶在精良的山文胸甲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如同战鼓擂动,肃然应道,声音铿锵有力,充满铁血之气:“卑职谨遵殿下之命!探子若有确切消息回报,无论蜀道如何艰险,卑职定当亲自率‘影杀’精锐,雷霆出击,绝不留情,绝无姑息!必为殿下除此心腹大患!若其真敢拥立伪朝,卑职定将其首级,悬于大散关城楼之上!”

凛冽的寒风卷过,吹动裴徽的衣袂和甲娘的披风。

城头之上,肃杀之气更浓。

远处,关隘下的军营传来隐约的号角声,新的一天,伴随着未尽的追杀令和潜藏的危机,开始了。

裴徽的目光再次投向蜀地方向的迷雾深处,那目光深邃如渊,仿佛已穿透千山万水,锁定了那逃亡的身影。

一场新的猎杀,已在无声中拉开了序幕。

裴徽微微颔首,暂时将杨国忠之事搁置一旁。

裴徽的目光锐利如电,倏然转向肃立在侧后方的一位将领。

此人自然是郭襄阳,身高八尺有余,膀阔腰圆,宛如一尊铁塔矗立在微明的晨光中。

他身着精良的山文甲,甲叶在火把光下泛着幽冷的乌光,面容刚毅如斧凿刀刻,一道陈年刀疤从眉骨斜划至颧骨,非但无损其威严,反添几分沙场宿将的彪悍。

他双手抱拳于身前,姿态恭敬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沉稳气度。

“长安方向,”裴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般的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城头,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听者心上,“最新军情如何?安庆绪攻城已有两日,战况……究竟如何?”

他刻意在“究竟”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显示出他对此事的极度关切。

长安不容有失,而天工之城,蕴藏着扭转乾坤的力量。

这两地的得失,是压在他心头最重的巨石,更是他迈向那至高帝座必须跨越的烽火炼狱!

那里,有他誓死守护的至亲血脉,有他志在必得的……龙椅!

郭襄阳早已准备多时,闻声立刻上前一步,沉重的战靴踏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他动作沉稳有力,从怀中掏出一份用油布仔细包裹的军报。

那军报边缘沾染着明显的尘土和几处已经干涸发黑的暗红印记——那是战士的鲜血,无声地诉说着前线的惨烈。

他双手将其高举过眉,呈递给裴徽,同时以清晰而快速的语调,如同连珠炮般开始禀报,力图在最短时间内让主帅掌握全局:

“回殿下,卑职正要向您禀报!安庆绪统领叛军主力,倾巢而出,号称为报父仇,拥兵十万之众!”

他声音洪亮,带着战场特有的铿锵,“叛贼自两日前破晓时分开始,便昼夜不息,轮番猛攻长安城!”

“攻势之凶猛,实属罕见!贼军如同疯魔,悍不畏死,以人海战术填壕,凭借大量云梯、冲车、壕桥等器械之利,数次突破我军密集如雨的箭矢和滚石封锁!已有其精锐悍卒成功攀上城头,在垛口处与我守军展开惨烈白刃!”

他语气骤然变得无比凝重,仿佛亲临那血肉横飞的修罗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惜:“幸得郭千里将军与严武将军临危不惧!两位将军身先士卒,甲胄染血,亲冒如蝗矢石,始终立于最危殆之处!带领城中守军拼死血战,寸土不让!将士们……”

郭襄阳的声音微微发颤,充满了敬意,“将士们深知身后即是家园父老,妻儿老小,无不以命相搏!城头之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我军将士高呼‘杀贼报国’,浴血奋战,终将攀上城头的叛军悍卒悉数斩杀!尸首……尽数推下城墙!长安城各处城门,目前仍在郭、严二位将军的固守之中!然……”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去,“守军伤亡亦是不轻,折损恐已近三成。”

郭襄阳略作停顿,深吸了一口带着寒意的空气,脸上努力挤出一丝振奋之色,声音也陡然提高了几分,试图驱散之前的沉重:“然,殿下!昨日凌晨之战,实乃关键转折!安庆绪派其伪燕宰相高尚,亲率两万最为精锐的‘曳落河’骑兵及重甲步卒,意图偷袭我‘天工之城’!”

“然魏建东将军!”郭襄阳的声音充满了自豪,“料敌机先,早已洞悉其奸!天工之城虽非主城,但魏将军依托其独特工事与预先布置,亲率一万精兵据城死守!叛军虽悍勇异常,人数占优,却在我军炸药包、连发快弩的雷霆打击之下,死伤极其惨重!”

“激战半日,杀声震天动地,连长安城头都能隐约听闻!叛军最终丢下八千余具尸体,尸骸枕藉于护城河内外,狼狈溃退!”

“魏将军此役,以寡敌众,大获全胜!实乃开战以来前所未有之大捷!极大地振奋了我三军将士的士气!”

“哦?”裴徽眼中锐利的光芒一闪,紧绷的神经似乎略微放松了一丝,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赞许的弧度,“魏建东……打得好!果不负本王所托!天工之城无恙,便保住了扭转乾坤的基石!”

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天工之城的稳固,意味着他手中最重要的底牌之一依然安全。

然而,裴徽那洞察秋毫的目光,瞬间捕捉到了郭襄阳脸上那层振奋之色下,极力隐藏却无法完全掩盖的一丝忧虑。

那忧虑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瞬间在他心中荡开涟漪。

胜利的喜悦如同朝露,顷刻间被一层更深的阴霾笼罩。

一股不祥的预感悄然爬上心头。

果然,郭襄阳脸上的振奋迅速褪去,换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接着说道,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沉重的负疚感:“只是……殿下,魏将军在捷报之后,还附有一封……请罪书。请殿下……过目。”

他再次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得更为严实、火漆完整的信件,以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惶恐的姿态,双手高举过头顶,仿佛那薄薄的信封承载着千钧之重。

“请罪书?”裴徽剑眉倏然挑起,心中疑窦丛生,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被彻底冲散,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疑惑,“仗打得如此漂亮,歼敌八千,挫敌锐气,保住了天工之城,何罪之有?”

他一边说着,一边飞速推测着最坏的可能,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寒意,“莫非……是我军伤亡过巨?天工之城内部工坊或匠人损失惨重?”

他心中掠过母亲那绝美而略带忧色的面容,一股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心脏。

他迅速伸手,几乎是夺过那封火漆封缄的信件。

信封入手微沉,带着一丝战场特有的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息,仿佛还残留着书写时的紧张与绝望。

裴徽动作利落地用指甲挑开火漆,展开信纸。

目光如电,瞬间扫过魏建东那熟悉的、原本刚劲有力此刻却带着明显颤抖的字迹。

那颤抖,显露出书写者内心的巨大恐惧和后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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