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这里是伊戈尔。莫莉德尔，我希望你拥有需要呼叫的原因。”
“是的，父亲。”莫莉德尔有些拘谨地举着手中的通讯器，小心地听着里面传来的伊戈尔的声音：“有人希望与您通话，我无法拒绝。”
“……”
伊戈尔沉默了一会。
稍许之后，似乎是更换到了一个更私密的场所，周围嘈杂的声音立刻消失不见。
“将通讯器交给他吧，莫莉德尔。你可以出去了。”
“……是。”
将手中的通讯器交给凌依，莫莉德尔咬了咬嘴唇，脸上闪过一丝不甘。
可扫过外面那不断冒出黑烟的载具残骸，聆听着那从各处帐篷里隐隐传来的呻吟声，她终究还是没能做出什么动作，只是默默地走出帐篷，将帘子放下。
人联的首席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
他们无法与这一个怪物对抗——如果不想徒增伤亡的话，她就应该照做。
“我们又‘见面’了，伊戈尔将军。”
凌依的目光聚焦在帐篷中央的小小昏黄灯芯上，似乎能透过那跃动的光芒，看见那通讯器背后的伊戈尔。
“原本我是想通过之前给你的那枚人联通讯器来联系你的，可是怎么都打不通。”
他的声音中透露着一丝苦恼：“应该是重塑的信号屏蔽吧？那真烦人……不过，为什么这枚通讯器就没事呢？”
“因为它经过了神秘学改造，就像你们的灵能通讯器一样。重塑也在与你们的接触中学习到了一些新东西。”
伊戈尔沉声回答道：“告诉我你的来意，人联首席。我不相信你就是来叙旧的。”
“哈，真残忍……好吧，我联系你的目的很简单。”
凌依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你既然可以背叛芝诺，那就可以背叛重塑之手。”
“成为人联埋在重塑内部的刺，向我们献上你们的忠诚。”
“……”
伊戈尔陷入了沉默。
凌依将通讯器拿开，瞥了一眼，又放回耳边。
虽然刚才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可总是觉得对面的人似乎被气到了……噢，深呼吸，的确是被气到了。
“呼……你似乎很自信，人联首席。我不明白你如此自信的缘由。”
伊戈尔没有被凌依的随意所激怒。
他知道，凌依并不是一个骄纵的人。他既然如此与他对话，那么就必然拥有着相应的本钱。
了解一下他所能开出的价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会明白的，伊戈尔。很快，你就能看见我所能给出的第一个价码。”
伊戈尔等待着后续，却只等来了一阵沉默。
而伴随着沉默的，是突如其来的雪风声。
‘……室外？离开了帐篷……他想干什么？’
没有给伊戈尔胡思乱想的机会，突如其来的枪声和莫莉德尔的声音惊醒了他的沉思。
“砰——”
“……什么？！丹尼洛夫！不，不……你干了什么？！你个……呃……”
“砰——”
“啪嗒。”
数声重物倒在雪地里的沉闷声清晰可闻。
伊戈尔的手指微微颤抖。
他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心头泛起一股杀意。
强行压下这股杀意，伊戈尔继续沉声问道：“这就是你想给我看的？用我的士兵来威胁我？”
“如果你以为这就能够击倒我，那就错了。他们是军人，牺牲是他们的归宿。而你的到来，只是加快了这一过程。”
“随便你怎么杀——他们无法成为你威胁我的筹码。”
“真是狠心啊……呵。”
凌依的笑声传到了伊戈尔耳中：“不过你猜错了，伊戈尔将军。等等吧，我让人加急了，应该很快就能够……啊，来了。”
还没等伊戈尔想清楚凌依在弄什么把戏，再次从通讯器里传来的声音，让他的眼睛微微瞪大。
“天啊……丹尼洛夫，你没死？不，不对……我也没死？”
莫莉德尔强装镇静的声音清晰可闻：“这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
“……”
伊戈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明白了。
这就是人联所抛出来的第一个价码：他能让自己麾下的士兵永生。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他成功让伊戈尔拥有了那么一丝丝更换门庭的想法。
牺牲将不再会是筹码，离别将不再会发生，而现实稳定锚的存在又让暴雨的威胁如同无物。
很有价值的价码。
但……还不够。
看清楚凌依是真的想和自己谈条件之后，伊戈尔反而放松了下来。
他靠在椅背上，眼睛微微闭起，语气平淡：“还有呢？”
“真是贪心……活下来还不够吗？”
“你怎么能够保证我们能够活下来呢？你自己都不一定能够活下来。”
“哈……”
凌依哑然失笑：“基金会和芝诺内部都有我的材料，你居然还会问出来‘我能不能活着’这个问题？我告诉你，即使这个世界毁灭了，我依然安然无恙。”
“但是人联不会。”伊戈尔十分冷静：“你的组织会随着世界而消失。当然，你的小女朋友也一样。”
“我有信心能够打赢这场战争。”
“你哪来的自信？凭借你们贫瘠的人口，还是被重塑信号屏蔽装置压制的复活装置？”
“凭我自己。”
凌依的话语中逐渐带上了些许锋芒：“不只是你们有底牌，人联也有。至于重塑正在进行的仪式……恕我直言，他们完全是在做无用功。”
“我能杀阿尔卡纳一次，也能杀她第二次。”
“但这里与你的巴别塔很近。”伊戈尔坐起身，“善意”地提醒道：“任何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都不能使用，包括你们的‘启示录’级核弹和‘上帝之杖’天基武器。”
“不需要，我自己就能够解决阿尔卡纳。”
“就凭你？”好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伊戈尔的脸上扯出了一个笑容：“你凭什么这么说？”
凌依的声音陡然升高：“就凭我与她交过手！我不知道她究竟给你们留下了多大的阴影，伊戈尔，但她并没有那么不可战胜。”
“只不过是一个恐怖组织的首领——如果她真的能够与军队相抗衡，那么她也就不会只是一个恐怖组织了。”
“但我不同。如果你能够获取到基金会内部的情报，那就会知道，在硬扛着索姆将军炮火轰炸和空中支援的情况下，我单人杀死了他上百名士兵和数十辆载具。”
“我有对抗军队的实力。”
“而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实力将会进一步增强。区区阿尔卡纳，只不过是插标卖首之辈。”
“她能够给你们的，我也能给，而且更多、更好；而换言之，一旦站在我们的对立面，你们所渴求的生存与价值，将会化作泡影。”
“好好想想你这些战友的孩子——他们不应该死在没有意义的战场上。而你，是唯一能够拯救他们的人。”
【“一个好的指挥官不会背叛他的军队，无论代价是什么；”】
【“一个更好的指挥官知道当他想背叛他的军队时，什么时候应该伪装；”】
【“一个最好的指挥官精明地确立自己的绝对领导，并引领着人民走向更好的未来。”】
“将军——你已经确立了自己的绝对领导，而现在，正是让信仰你的人们走向更美好未来的时刻。”
听着凌依的话，伊戈尔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
他再次倚靠在了椅背上，眼睛微阖，没有答应，而是对着放在桌上的通讯器轻声说道：“告诉我我们需要付出的。”
“尽可能破坏掉重塑的信号屏蔽器——这也是对你们安全的保障。然后，为我们提供阿尔卡纳仪式的具体地点和空间坐标。”
“……我需要思考。”
“尽管思考，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不同于阿尔卡纳代表着古老时代的‘过去’，基金会代表着腐朽不堪的‘现在’……”
“我们人联，代表的是无限进步的‘未来’”。
凌依语气轻松：“不管结果怎样，我都会为你提供一批高能炸药，体积小，伤害大。具体操作流程查看说明书。”
“你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了。如果你完成了思考，欢迎通过通讯器联系莫莉德尔，然后联系我。”
“再会。”
“……”
伊戈尔猛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那出现在通讯器旁的手提箱，再看看它旁边正在迅速闭合的、透露出阵阵幽紫色光芒的“门扉”，看着对面的雪景，眼中出现了难以言喻的惊愕。
“通过沟通，来追踪通讯信号，最终获取我的空间坐标？这真是……闻所未闻。”
伊戈尔喃喃自语：“人联首席……绝对领导……更好的未来……”
咀嚼着凌依所说的话，伊戈尔的手在手提箱柄处摩挲，眼中闪烁着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