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完全不袒护自己人,大臣们本来就有毛病,现在一个个更觉得自己如果出了岔子就会被抛弃而不会因为过往的各种功劳、或者因为这件事情是皇帝让自己去办的而获得一线生机,因此,更加不愿意承担任何责任,每天心里面盘算的都是如何捞钱、如何保证自己不被牵连、如何推卸责任……】
【真话没人敢说,不太真的、但是又是皇帝想要的话,同样没人敢说,他们只愿意说一些不痛不痒的、难以牵连到自身的话。遇到决策,同样没有人敢于拍板下决定,所有人第一反应都是互相推诿,各项事务的运转越发阻滞。】
【要说朱由检有没有感受到后来的问题,那他当然能够感觉到,但是那个时候,早已回天乏术——能够走到朝堂上、还能够在现在还继续待在朝堂上而不是被他下了大狱的官员,有哪一个能力不足的?有哪一个不能做到明哲保身?】
【比如,陈新甲死后,朱由检任命冯元飙继为兵部尚书。而经过陈新甲的先例,冯元飙深知如今的形势危急,内忧外患,朝堂混乱,而且天下的乱象他也想不出解决的办法,但,他当然也不敢公开推辞,便佯装有病。他选了一天的早朝时间,当场装作头晕目眩、站立不稳、倒在了廷上,随后让人把自己抬回了家中。】
【朝廷里面任何看明白的人,“皆嗤其为细人伎俩,辱朝廷而羞当世”。】
【不过吧,虽然许多人都看明白了,但是这些看明白的人中许多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捅出来、向朱由检弹劾冯元飙,这已经能够证明当时朝中许多人的想法和倾向。而冯元飙呢,虽然耍了小伎俩,深深受到了世人嘲笑,但却保全了一条性命。】
百姓们也都看明白了整个逻辑,对于明朝这个时候的大臣们,人们基本没有什么好评价,都是深恶痛绝,但是同时,对于这些大臣们在这件事情上的反应,人们倒也不觉奇怪。
“那确实,谁也不想没事儿丢了自己的一条命,人都想要活着嘛,那肯定会因为这些而觉得皇帝不行了呗。”有人点点头。
“可不是,人都想要活命,而这些家里面金山银海富贵无比、同时还掌握权力的家伙,那是更不想死!”一个老人开口,他觉得自己在这件事情上非常有发言权,“你就看我,我可不想死……又不是没粮食活不下去了,能活着谁不想多活一天?那些人,那就更是这样了,他们可是还要享受好日子呢!”
他们怎么可能舍得下?
要说是愿意为了国家奉献自己的生命的有志向的官员,那确实可以不在乎这些,但是明朝朝堂上的这些大臣们,他们是这样的人吗?他们之中有这样的人吗?有几个?
这些人,根本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还愿意为了朝廷效力而损害自身利益。
“你说皇帝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的?”一个人对此深感好奇。
这个问题确实难住了众人。
皇帝什么时候感觉到不对的?这谁能知道?要是皇帝一直都觉得大臣们不对,这一次的后续影响只是让他更加觉得大臣们不对,怎么说?
要是皇帝很快察觉到了不对,但是却不愿意承认或者其他,又怎么说?
“……这哦咱可不知道,要不然,你去试试问问那个时候的明朝官员去?看他们有没有敢匿名说这事儿的?”
要是正常问,那肯定不会有人说的;但反正现在也能匿名,保不准就有那官员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敢说这些事儿呢?反正问一问又不吃亏,也不费事儿,不如就试试呗。
【但不管如何,在这个时候,任用孙传庭、侯恂的方案,还是取得了很大的成效。】
【侯恂接到任命后,很快就总览了如今的双方情况和整体局势,由于他本身就是河南人,对当地情况更加了解,因此,他很快就向朝廷提出了一项全盘计划:如今贼寇确实势力强大、势头强劲,一败汪乔年,再败傅宗龙,如风雨般飘忽转进,每到一处没有城池能够抵挡住他们的攻势,而官军只能跟在他们身后尾随罢了。甚至,拥有尚方宝剑的主帅,都不能让已经闭城固守的县令打开城门,提供哪怕一点粮饷……】
【臣身为诸道统帅,职责就是要平定祸乱,怎么可能说直接放弃开封?但是臣手下虽然统帅七镇兵马,可总兵力却不过数万,还有四镇的兵马尚未抵达。如今之计,以臣之见,确实不得不暂且放弃河南,先让贼寇占领河南,拖住他们。】
【随后,让保定的主官杨进、山东主官王永吉阻挡住那一方的路线;凤阳的主官和淮徐的主官阻挡住那一边的通道;陕西总督孙传庭控制住潼关;臣则带着左良玉控制住荆襄地区。这样,就能阻断贼寇移动的所有方向,把他们牢牢困在河南境内。】
【贼寇的兵力按照五十万人、十万匹马来计算,一个人每日要一升粮草,马要三升粮草,而他们的所到之处每日可以获得八千粟。中原大地如今赤地千里,人烟断绝……】
【接着,侯恂又提了一下左良玉的问题,毕竟这也是朱由检把他派过来的一个目的嘛:如今大军之中,兵强无过左良玉,而左良玉身为臣的旧部,对臣深有报效之心,三次来到臣的家中,都要对臣的父亲叩头。私人恩情尚且如此,又怎么可能有负国家?只不过之前情况不妙,缺乏粮草,他调遣为难罢了。】
【最后,侯恂非常非常郑重地表示:“陛下亦不必下军令状责取战期。”只要有机会,臣就会东出和孙传庭会合,让贼寇腹背受敌,倒是加上他们缺乏粮草,必然会最终归降。】
【舍此不图,而欲急已溃之中原,失可扼守之险要,蛇豕肆衅,恐其祸有不止于藩王者。此社稷之忧,而非小小成败之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