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这张纸里的内容时,姒禾眼眸睁大,很震惊,没有想到越弗离的手中会有这东西。
这是一张通缉令,上面是宁籍与她的画像。
她曾经看过这张通缉令,画得很相像,只是宁籍的画像上多了一张面具,遮挡住了面容,但那眼睛却画得像极了。
一时间,姒禾拿着纸的手骤然捏紧,但怕捏坏,她又立马放松了一些手劲。
她刚才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顿时又开始涌出,一滴一滴地掉落到腿上的衣裳。
她抬眸看向越弗离,眼中的红眸被泪水浸润,泛着水光,透着一种妖异的美。
她的目光里含着一种期盼与探究的复杂情绪,但更多的是克制着的激动。
“夫君……这张通缉令是?”
她说话时,声音有些哽咽,且藏着一抹不明显的脆弱感。
这会,越弗离的脑子里有点乱,仿佛与另一个人的记忆融合在了一起,但在清晰的感知里知道,她还是她。
越弗离靠在椅子上,面色疲倦地看着姒禾,他正要开口,但喉咙又有些不舒服。
“咳咳咳……”
他难受的咳着,姒禾便有些着急忙慌的帮他捋了捋胸膛,放轻声音的哽咽道:“不舒服便歇会,不用说话,要喝些水吗?”
好一会后,越弗离才止了咳,但口中弥漫着一股腥咸的味道,他咽了咽口水,便缓缓点了点头。
姒禾便连忙倒了一杯水给他,小心翼翼的喂他喝水。
越弗离喝了一口水,把残留在口中的血液给咽回到肚子里。
与此同时,他的意识愈发有些混沌了,脑子里记忆也开始有些混乱,但有些事情与念头又异常的清晰。
“禾、禾……”
这会,他的声音比刚才还要虚弱了一些。
“嗯。”姒禾连忙应声,放下杯子后,用帕子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水渍,只是,看着他这模样,她的手顿时有些抖。
“对、不起……”
他这话说得莫名,说完这三个字后,停顿了好一会,似乎气有些不顺。
姒禾忍着不哭,一边帮他顺着胸口,一边强颜欢笑道:“干嘛跟我道歉?”
好一会后,他的目光似乎开始有些发散,又像在回忆着什么,“初见……那、会,我不该凶你……”
听他这样说,姒禾又泪如雨下,久远的记忆便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一时间,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哽咽地哭着,目光紧紧盯着他看。
“来生……你还、来……找我,可好?”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姒禾眼睛睁大,只是泪水阻碍了视线,让她看得模糊,直接眼泪掉落,越弗离的脸才清晰的映入眼帘,但在这一瞬……
半晌后,她哭着说:“好……那你来生不能再凶我了……”
“好……”越弗离笑着应声,然后缓缓的抬起手,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哭……”
下一瞬,姒禾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控制不住的大哭。
亭子里都是她的哭声,悲伤极了。
越弗离吃力的抬起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想像以往那样哄着她,安慰她,只是,才拍了两下,他的意识便愈发的恍惚,困倦。
浓烈的困意将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手也慢慢的滑落了下去,他的脑袋便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姒禾察觉到他的动作后,顿时止住了哭泣,僵住了身体,半晌后,眼泪又如断了线的珍珠,一滴滴的往下掉落。
她闭上了眼睛,依旧紧紧抱着他,又再次哽咽的哭泣。
“夫君……夫君……”
她一声声唤着他,无助得像被抛弃的孩子。
但一直都没有再得到回应。
一旁的墨墨顿时悲切的低吼一声,连远处湖边的侍卫们都听到了,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然后匆匆跑来。
对于越弗离的身体状况,他们都清楚,太医也说是时日无多,可能就在最近这段时间了。
所以对于皇帝驾崩,并不意外。
不过,见姒禾抱着越弗离,哭得悲切,他们只好静静站在一旁。
而墨墨则不时的低低吼一声,声音里的悲伤,让人能明显的感受到。
乌乌用脑袋轻轻碰了碰越弗离的腿,亦是低低‘呜呜’叫了几声,很难过相处几十年的人就这样死了。
姒禾抱着越弗离哭了好久,然后才慢慢平静下来。
秋风瑟瑟,仿佛那风吹进了心里,凉嗖嗖的。
她取出了一条白色的布条,将眼睛绑住,因为这会她已不能再用那点微末的法力去遮掩眼睛的异样了。
她隔着布条,看着越弗离,帮他整理一下领口,有点乱,还被她的眼泪浸湿了一小片。
无人看见她那被布条遮挡的红眸。
然后,她才拿起了那张泛黄的纸。
她轻轻触摸着纸张,隔着布带,看着纸上的画像,一动不动,好一会后,才把纸收起来。
这时,湖外匆匆来了一群人,是太子和越弗弃来了。
因为太医向他们了禀明越弗离的身体状况,所以这段时间里,他们也都暂时住在行宫。
接下来的国丧,便交由他们来处理。
为彰显皇家威仪,国丧操办得很隆重。
不过,在姒禾的要求下,还是去掉了很多繁复的仪程,并且是火葬,将尸体焚烧成骨灰。
这一点,很多人都反对,但姒禾一意孤行,反对没用。
而且越弗弃也同意了她的决定,就算新帝想反对都不行。
姒禾一如曾经那般,把骨灰炼制成骨珠。
对于她这些怪异的行为,让人很费解,最后更让人惊诧的是,她要以身殉葬,还是活葬!
活葬,便是把活着的人葬入陵墓里。
这种事情在历朝历代也发生过,但很少,最主要的是,她是自愿的,不是被强迫的。
在她的一意孤行下,他们只好无奈的遵从她的意愿。
至于陵墓,是早就修建好了,在远离京都的青州地带。
送葬的时候,很隆重,但无需贵重的陪葬品。
古往的那些皇帝陵墓,陪葬品会有非常多,但有几个会被守得严丝合缝而不被盗墓的?
她不希望因此而被打扰,况且她的东西都收入到了戒指里,何必为了一点虚荣而做遭人惦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