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子的病房里很静，只有医疗仪器发出的“滴滴”声，规律地在空气中回荡。
张永和坐在顺子的病床边，掌心紧紧裹着妻子的手，那双手曾经那么温暖，会在他疲惫时递上一杯热茶，会在他失意时轻轻拍他的肩膀，可现在，却只剩下一片冰冷，连指尖都泛着苍白。
他低头看着顺子毫无血色的脸，呼吸机的管子插在她的鼻腔里，随着每一次呼吸轻微起伏。
额头上的纱布还透着淡淡的血色，那是车祸时留下的伤痕，像一根刺，扎在张永和的心上。
两个“护士”站在病房门口，身影在门框边投下长长的阴影，她们的目光时不时扫过来，落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可张永和此刻却顾不上这些，所有的注意力，都被病床上的妻子占据。
一滴滚烫的眼泪突然从眼角滑落，砸在顺子的手背上，又顺着指缝滴进床单里，晕开一小片湿痕。
张永和猛地别过头，用手背狠狠擦了擦眼睛，却止不住更多的眼泪涌出来。“对不起……顺子，对不起……”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哽咽，“都怪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想起车祸发生时的场景，剧烈的撞击声、玻璃破碎的声响、顺子惊恐的尖叫，还有自己最后看到的、妻子倒在血泊里的画面。
这些片段像刀子一样反复切割着他的心，让他充满了自责。如果他早点察觉李珉豪的阴谋，如果他没有那么执着于竞选，如果他能多花点时间陪在顺子身边……或许，这场悲剧就不会发生。
两个“护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其中一个轻轻咳嗽了一声。
张永和深吸一口气，缓缓抬起头，抹掉脸上的眼泪，眼神里的脆弱渐渐被一种坚定取代。
他重新握住顺子的手，指尖微微用力，仿佛要从妻子身上汲取力量：“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受伤。李珉豪，还有他背后的鹰国势力，我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他想起金善姬的威胁，想起那份不平等的合作协议，想起北国潜伏在首山的特工，之前他还在为如何摆脱北国的控制而焦虑，可此刻，看着病床上的妻子，他突然有了清晰的方向。
金善姬想利用他掌控首山，那他就顺水推舟，借北国的力量作为梯子，先扳倒李珉豪和鹰国势力；至于金善姬和北国的野心，他会在解决完眼前的危机后，再慢慢清算。
“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前有李珉豪的追杀，后有北国的监视。”张永和对着昏迷的顺子轻声说道，语气里满是坚定，“但我不会放弃，为了你，为了那些信任我的人，也为了首山的未来，我必须跟他们决一胜负。”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两个“护士”的目光依旧在他身上徘徊，可他这次没有回避，从这一刻起，他不能再软弱，必须变得比任何人都坚强、都有城府。
“李珉豪，你以为折了我的双臂，就能让我认输吗？”张永和在心里冷笑，“你等着，这场竞选，还没结束。而你和鹰国欠下的债，我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永泰端着一杯温水走进来，看到张永和通红的眼睛，心里一疼，却只是把水杯递给他，低声说：“哥，喝点水吧。医生说嫂子的情况很稳定，只要再观察几天，说不定就能醒了。”
张永和接过水杯，点了点头，声音恢复了平静：“我知道。对了，韩希仁和饼叔那边，派些人保护，让他们注意身边的人，尤其是新加入的成员，可能有北国的卧底。”
“已经派人了，他们会注意的。”永泰压低声音，悄悄看了一眼门口的“护士”，“哥，那两个护士……”
张永和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背过身，对着窗外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只有永泰能听清：“不用管，就让她们跟着吧。”
“啊？”永泰愣了一下，不解地看着哥哥，“让她们跟着，我们做什么都不方便，万一……”
“正因为不方便，才要让她们跟着。”张永和打断他的话，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击，“金善姬让她们来监视，无非是怕我反悔、怕我跟其他人接触。现在让她们看着，反而能让金善姬放松警惕，以为我还在她的掌控里。而且……”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有些事，让她们看到、让她们汇报给金善姬，比让她们瞎猜要好。”
永泰心里一动，瞬间明白了哥哥的意思，这是要借“护士”的眼睛，给金善姬传递“假消息”，为后续的计划打掩护。
他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只是顺着张永和的话说道：“我明白了，那我之后做事会注意分寸，不让她们看出破绽。”
而此时，崔敏的两个手下正举着望远镜，盯着病房的窗户。其中一个留着寸头的男人，目光落在门口的“护士”身上，忍不住吹了声口哨：“嘿，你看那两个妞，身材相貌都挺正点，不像是普通护士啊，不知道什么来头。”
旁边的夹克男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现在什么时候了，还惦记这些？崔部长说了，重点盯紧张永和跟谁接触，别管无关的人！要是出了差错，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寸头男摸了摸后脑勺，撇了撇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望远镜上：“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盯梢嘛。不过说真的，张永和身边一下子多了两个‘护士’，肯定有问题。”
夹克男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只是更加专注地盯着病房门口。
病房里，张永和转过身，看向永泰，语气恢复了平静：“对了，你明天帮我约一下饼叔，就说我刚恢复，想跟他聊聊竞选团队的事，找个安静点的餐馆，中午一起吃个饭。”
“约饼叔？”永泰有些惊讶，“现在约他见面，会不会被‘护士’或者崔敏的人盯上？”
“就是要让他们盯上。”张永和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深意，“饼叔是竞选团队的老人，跟我接触很正常，不会引起怀疑。而且……有些事，也该跟他当面交代了。”
永泰点了点头：“好，我一会儿就联系饼叔，确定好餐馆后告诉你。”
张永和走到病床边的躺椅旁，轻轻拉开躺椅，坐了下来，看着病床上的顺子，眼神重新变得温柔：“我今天就睡在这，守着顺子。你先去忙吧，记得注意安全，不管是北国的人还是李珉豪的人，都别放松警惕。”
“哥，你刚恢复，睡躺椅怎么行？要不我在这守着，你去附近的酒店休息？” 永泰看着狭小的躺椅，有些担心。
“不用，我想陪着顺子。” 张永和摇了摇头，语气坚定，“说不定我在她身边，她能早点醒过来。你放心，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
永泰知道哥哥的脾气，不再劝说，只是从包里拿出一条薄毯，盖在张永和身上：“那你注意保暖，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门口的 “护士”，悄悄退了出去。
张永和靠在躺椅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梳理后续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