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暴。真正的、遮天蔽日的沙尘暴,在“秃鹫巢穴”上空彻底爆发了。狂风卷起亿万黄沙,如同亿万头狂暴的巨兽在天地间奔腾咆哮。能见度瞬间降至不足十米。阳光被彻底吞噬,世界陷入一片昏黄混沌的末日景象。沉重的履带碾压声、引擎的恐怖咆哮、零星的爆炸声,都被这自然界的狂怒所吞没、扭曲,变成遥远而模糊的背景噪音。
b3区域入口处那扇沉重的金属门,在狂风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内狭窄的混凝土阶梯上,叶寸心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身体因刚才剧烈的震动和骤然降临的死亡威胁而紧绷如弓弦。耳机里一片死寂的沙沙声,像冰冷的蛇缠绕着她的心脏。
“老鹰”、“山猫”、“鬣狗”……战友的呼号在脑海里翻腾,被那恐怖的爆炸和第三方武装的重装履带声无情碾碎。绝望如同冰水,瞬间浸透四肢百骸。她被抛弃了,被隔绝在这片死寂的混凝土坟墓里,头顶是未知的毁灭风暴,前方是同样未知的深渊。
撤退?外面是吞噬一切的沙暴和钢铁洪流,是绝对的死地。
前进?阶梯尽头那扇虚掩的门,透出的惨白光芒,像通往地狱的邀请函。
没有选择。只有前进,或者在这里等待被活埋、被瓮中捉鳖。
叶寸心猛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和血腥味瞬间冲散了那几乎将她淹没的冰冷绝望。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感知提升到极限。头顶传来的震动和沉闷轰鸣被厚重的混凝土隔绝了大半,但那种被庞大钢铁巨物压顶的恐怖压力感,依旧清晰得令人窒息。第三方武装正在清理战场,或者……在寻找什么?
她不再犹豫。身体紧贴墙壁,匕首反握在胸前,脚步如同最轻灵的猫,无声地向阶梯下方潜行。每一步都踩在阴影与光线的交界处,将身体轮廓融入混凝土粗糙的纹理。呼吸被压缩到极致,心跳声在耳膜里沉重地擂动。
阶梯不长,很快到底。那扇厚重的防爆门虚掩着,留出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惨白的光线和一股更浓烈的混合气味——机油、尘土、消毒水、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金属烧灼后的焦糊味——从门缝里涌出。
叶寸心停在门边,如同凝固的雕塑。她侧耳倾听。门内一片死寂,只有一种低沉的、持续的嗡鸣声,像是某种大型设备的运转。没有呼吸声,没有脚步声,没有人存在的迹象。
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她将匕首咬在口中,腾出双手,从战术背心的暗袋里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圆柱体——微型战术窥镜。小心翼翼地将连接着光纤探头的窥镜,贴着门缝底部,极其缓慢地探了进去。
窥镜的微型显示屏在她手腕上亮起。画面有些晃动,但足够清晰。
门内是一个巨大的、半埋式的地下空间。惨白的光源来自天花板上一排排高亮度的LEd灯管。空间中央,赫然矗立着几台庞大、结构复杂、覆盖着厚重金属外壳和闪烁指示灯的机器!粗大的线缆如同巨蟒般在地面蜿蜒,连接着机器与四周墙壁上嵌入的服务器机柜,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嗡鸣。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金属气息和机器散热产生的微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