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这是？语燕！谁欺负你了？怎么哭成这样？！”陈紫笙穿着一身蓝色洋装走了过来。
唐语燕好似找到了靠山，肩膀一扭，就扑到了陈紫笙怀里，左手一抬指向柜台后的宁惠敏，“她！是她欺负我！”
宁惠敏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装没听见的低头找东西，心中默念：我很忙，别搭理我，我在忙，通通消失！
可惜老天没保佑她，陈紫笙走到柜台前，敲了两下柜台，想把宁惠敏的注意力引过来。
可宁惠敏颇有些手忙脚乱，一时好似也抽不出时间抬头看她。
“行了，别忙活了，交给心兰吧！你和语燕跟我去包间里喝壶茶！”
宁惠敏随手摸到块抹布，一边擦柜台，一边想，怎么有种上辈子被领导请去喝茶的紧张感？
这不对啊！她是老板啊！她最大！她怕谁？
“去就去！”宁惠敏把抹布一扔，抬头挺胸的出了柜台，踩着重重的脚步声，去了一号包间。
进了包间，唐语燕倒是不哭了，别扭的把脸转到一边，又用眼角偷偷的瞄宁惠敏。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把话说开了就好了”陈紫笙一扫之前的少女感，活脱脱一个后宅走出来的主母。
宁惠敏双手一摊，无所谓道：“没误会，刚刚把话都说开了。”
“我倒是想跟你说说话。”
“前段时间，我打林家的电话找你，那个佣人管你叫林陈氏，真难听！”
陈紫笙轻笑，看着宁惠敏，像是看一个调皮的孩子，“这有什么？大家不都这样？嫁了人就得冠夫姓。”
宁惠敏摇了摇头，“我觉得已婚妇女有保留自己姓氏的权利。”
唐语燕转了转眼珠子，插嘴道：“你觉得已婚妇女应该保留自己的姓氏没用，得法律允许啊！你不是认识张婷秀吗？趁现在新法还没颁布，你去敲敲边鼓啊！”
“现在官家做事，不都喜欢找几个平民当民众代表吗？你就当是代表咱们去了。”
陈紫笙抬手阻止道：“别啊！语燕！惠敏平时待你挺好的，不能因为吵几句嘴，你就推她去做筏子！”
“民主党未上台前，是宣传过，什么民主共和，但那是需要广大群众支持。他们现在已经执政了，不需要民众支持了，惠敏要是当代表去提意见，会被抓起来的！”
唐语燕撇嘴，“她能被抓起来？开玩笑！你以为她是真民众啊？她是妇女部部长秘书，职位比参事还高，要说民主党搜刮民脂民膏，也有她一份！”
陈紫笙伸手打了她一下，“小祖宗，你可小点声吧！让别人听到了，报到中统去，直接把咱们仨当地下党抓了！”
唐语燕继续撇嘴，“不对啊你！人越往高处走，胆子该越大才对，你都当上林家少奶奶了，怎么胆子越发小了？！”
宁惠敏斜眼瞥她，“闭嘴吧你！这里人来人往的，以为是你家呢？什么都敢说！”
陈紫笙摆着俩手说：“在家也不能说！隔墙有耳，被佣人听了去，照样吃瓜落。”
宁惠敏：“哎？紫笙，你是不是在林家受欺负了？怎么感觉你变化有点大啊！”
“不是说，你现在小心谨慎不对，是和你之前大大咧咧的性子比，变化着实有些大。”
唐语燕：“是吧？是吧！我觉得也是。她最近也不来服装店了，整天也不知道憋在林家干什么。”
“林家到底有多少金子，让你舍不得出门啊？！”
陈紫笙深深叹口气，“结婚半年多了，我这肚子还没动静，我婆母对我意见有点大，林洋对我也有些不耐！”
宁惠敏嗤笑一声，“咱俩做了那么多年的好姐妹，你身体我还不知道？月事正常的很！怀不上孩子，不是缘分没到，就是林洋有问题，你婆母有意见，该去对林洋撒啊！凭什么怪你头上？”
“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唐语燕快言快语道：“是啊！你可是新时代女性，有学历有收入，又不用靠林家养着，怎么还要受他们的气？！”
“要我说，你该给他们的厉害瞧瞧！”
宁惠敏瞪她一眼，“少出主意，多替她骂骂人就行了，不然出了事，林家找上门来，我可保不住你！”
唐语燕撇嘴，“用你保？我马上要成为白家的少奶奶了，和法租界约翰爵士的女儿是妯娌，就算是林家，也要给三分颜面的！”
宁惠敏：“这不还没办婚礼吗？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唐语燕挺胸抬头，傲娇道：“我什么时候结婚，得看你努不努力了。”
宁惠敏：“你又不是嫁给我，我努力有什么用？！”
唐语燕刚挺起的胸膛，立马弯了下来，小声道：“你去找张婷秀，说服她，新法里规定已婚妇女有保留自己姓氏的权利。这样我嫁人后，还能叫唐语燕，这名字我用了这么些年，熟了，不想换！”
宁惠敏无语的看她一眼。
唐语燕见她不说话，推了推她，“行不行啊？”
宁惠敏：“行是行！但你得跟我说实话，别拿‘熟了，不想换’糊弄我。”
唐语燕：“哎呀！我觉得我比白子墨厉害，我比他家世好，能赚钱，该我占上风，但要是结婚后，冠上他的姓，会让我有一种，我是他的附属物，可以随他处置的感觉。”
“会显得我地位特低，我才不要这样呢！”
宁惠敏：“你是鱼吗？记忆那么短！咱俩刚在柜台那吵架了。”
“我还没原谅你呢！你别给我找事！我忙着呢！”
唐语燕本想呲她，但想到她吃软不吃硬，立马改变了策略。
“你忙什么啊？服装店的事我包了，工厂那边，我也可以去替你定班。”
“这事也浪费不了你多少时间，你就帮帮忙吧。”
宁惠敏：“开什么玩笑？张婷秀又不是我闺女，怎么可能我说什么是什么！”
唐语燕拉着宁惠敏的袖子，使劲儿摇了起来，“好惠敏了！你那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