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泽愣了一下。
她下来只是为了问自己这个问题？
白景泽知道自己几乎没有胜算。
明摆着的事，所有人都知道，她自然也知道。
为了天宁宗不输的难看，她其实可以直接宣布弃赛，她是宗主，她有这个权利。
但是她却下来问了他的意见。
白景泽心里一热，全然无惧，“要战。”
宁叶深深看他一眼，叹口气，“那就战吧，尽力就好，别逞强，还有保护好自己。”
白景泽点头。
心里却道：“会全力以赴的。”
宁叶回到位置后，便宣布比试开始。
场面安静下来。
白景泽和方念舟相对而立，彼此间的战意都还隐而不发，连剑也没有出鞘。
方念舟对于自己的对手，颇为遗憾，他不想以强凛弱，遂开口：“我若出剑，你必受伤，不如你认输吧。”
白景泽沉默。
让他认输！
只有宁叶说这句话，他才会同意。
面具下，少年表情冷静，手上灰雾凝聚成冥羊剑，战意顷刻间攀至巅峰。
方念舟感知到对手的决心，也不再多言。
一声铮然，玉剑出鞘，一缕剑光如闪电般飞出，从白景泽身上一穿而过。
快到不可思议。
白景泽身体一震，半跪下来，血液从面具下滴落下来。
玄明宗的弟子发出胜利的呐喊。
而天宁宗弟子则是不忍的捂住了眼睛。
一招都接不住，差距太大了，没眼看。
长老席没人说话，根本没人看好这场比试。
因为这场比试，从两个对手确定的那一刻，就分出了胜负。
宁叶把小葫芦捏在手里，眉头紧蹙。
下一秒，白景泽站了起来，尽管胸前一片血红，但他仿若不觉。
冥羊剑一动，他也动了，身法若魅影。
只可惜，天生剑骨的方念舟，即使不用眼睛，也能敏锐的感知到对方袭来的剑意。
天生剑骨，不仅是天下剑修的梦想，同时也是天下剑修克星。
他只站在原地随手挥剑，每一次落剑都恰好挡住了白景泽的进攻，防守的密不透风。
不一会儿，方念舟就抓到对方破绽，又一剑飞出，白景泽摔落到了地上，胸口又添一道血痕。
方念舟面露无奈，又一次好意劝说：“同境界的剑修尚且不是我的对手，何况你还比我低两个境界。小兄弟，你认输吧，不丢人。”
白景泽爬起来，一言不发的又进攻过去。
天宁宗的弟子从一开始的没眼看，逐渐的，都屏气凝神注视这场决斗，眼神带着钦佩。
半炷香后，白景泽身上几乎挂满了彩，但他还是凭借着超强的意志力站了起来。
很少有人发现，除了第一道伤口，后面的伤势都在逐渐减轻。
并不是方念舟手下留情了，而是他逐渐适应对手的出手招式。
天生剑骨确实强，可它长在人身上。
是人就有弱点和习惯。
而白景泽凭借着过目不忘的本领，和圣灵根所赋予的超强的悟性，能够记住了对手出招的每一个动作，并同时在脑海中分析，寻出破绽。
耄耋老人目不转睛的盯着擂台上的少年，平时几乎睁不开的老眼，这会儿瞪成了铜铃。
心里嘀咕：“这孩子，好强的灵性，他的灵根该不会是……”
那一对长老也震惊不已，“这小子怎么能在念舟手下坚持这么久？”
“逞强罢了！”
赵绅虽然这么说，可一双紧握的拳头，足以显露他内心的不安。
宁叶这边的人，全程没有一人说话，都注视着擂台。
擂台的地面，像是画上了朵朵血梅。
白景泽身前都被鲜血染红，可他依旧撑着冥羊站起身，大概是血液溅入到眼睛里，他的双目看起来有些发红，一股邪性慢慢从心底破土而出，除了宁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宁叶捏着小葫芦的手越发紧了。
渐渐的，方念舟被扰的失去耐心，决定现在就结束这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接下来，我会使出全力，你若不想死，知道该怎么做！”
只见他一个跃起，风动龙吟！顷刻间在他周身萦绕出无数剑光，剑光化游龙，好似他本身都变成了剑龙的一部分！
人剑合一，虚虚实实，万剑齐发！
无数道剑气从天而降，如激光雨点飞射下来，覆盖整个擂台。
这些全部都是剑气，可穿透实物，杀伤力还强，不管白景泽如何挥剑，都不可能挡住它们。
除非他跳出擂台。
可是白景泽没跳。
他硬扛着剑雨，把全身力量灌注冥羊剑，朝着一个点刺了出去！
一点灰光从地面射向高空。
但是与下落的万千剑雨比起来，何其微不足道。
白景泽身上溅起血花。
“啊——！”
有胆小的弟子害怕的捂住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天上的剑光游龙炸开成万道光华，方念舟从光中摔落下来，正面趴在了擂台上。
玄明宗弟子倒吸冷气，直呼不可能！
“噗——！”
一口浓血喷出，方念舟不可置信抬头，看向同样跌倒的面具少年，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天生剑骨没有弱点，所以他的剑为什么能刺中自己！
还有，为什么自己没有察觉到刚才那一击里的剑气！
白景泽忽然道：“我不是用剑意打的你。”
“什么！”方念舟不信，“你是剑修，你不用剑意，你用的什么！”
白景泽刚想说什么，忽然目光一转，痞痞道：“其实我是法修，剑修只是兼修罢了。”
“噗——！”
方念舟又吐出一口淤血，他用袖子擦了嘴，慢慢站了起来。
“好，我承认我低估了你。但是这一战也该到此为止了，你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吧？”
就算被击中一次，方念舟也依然没有重视白景泽。
不仅如此，他还因为被自己看轻的对手击中，心里滋生了一些以前从未有过的负面情绪，以至于他无法继续保持冷静清高，忍不住说出了几句刻薄的话来：“你看，这是就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就算你能凑巧伤了我，可你依然战胜不了我。”
白景泽费力抬头，目中流露怒意。
这一刻他眼中的方念舟，身影开始模糊，慢慢变成一团黑影。
黑影在对他肆意嘲讽，丑恶无比。
一股想要杀死对方的念头，在心底疯狂滋长，压都压不住。
白景泽捂住眼睛，急促的呼吸。
方念舟接着说道：“我不会再给你机会认输了，我要亲手把你打下擂台，让你明白，你我之间的差距是不能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