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县城医院大门口的方小琴，认识刚才入院的那对夫妻。
是她的亲嫂子。
那个面露尖酸刻薄的老太太就是她的婆婆。
一贯重男轻女。
大嫂头胎生了一个儿子,没过多久就病逝了。
后面又生了个女儿。
日子要比自己好过一些,最起码证明能生儿子。
可是随着年限的增长，刘家两个儿子都没有生出孙子。
刘家的婆婆，在那群八婆面前有些抬不起头来，都说他们家干的缺德事。
没有儿子传宗接代。
两个媳妇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尤其是大嫂。
这一胎极为艰难。
在家生了四五个小时都没有生下来。
说是难产。
这一次难产，大伯哥刘大福愿意带媳妇儿来医院生孩子。
就连婆婆也跟来了。
方小琴满脸苦涩。
她小跑的跟了进去。
看着大嫂被送进了产房。
*
大伯哥垂头丧气的蹲在产房门口。
婆婆焦急的在走道里转来转去。嘴里不停的咒骂。
\"花那么多钱？要是生个丫头片子,多亏,你呀就是死心眼。\"
\"还有老二生的那三个赔钱货，都砸在家里，
我看都得打发出去，村西头张嫂子家在寻童养媳,明天我就带那三个丫头过去选一选。″
刘大福眉头紧皱:
\"娘，你能不能消停一点？老二媳妇都被你气回娘家了,你要是动了几个侄女，我二弟肯定要跟你拼命。″
\"那个不孝子,自从他媳妇儿回娘家就跟我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老娘真是白养他。″
\"明天我就要把那三个赔钱货送走,这年头家里的粮食也不多,她妈都跑了，我肯定不能白养活那三个赔钱货。\"
刘大福担心产房里的妻子，实在是没心情听老娘的算计。
干脆捂上耳朵，双眼瞪着产房。
*
半个小时后，
屋子里传来微弱的哭喊声。
刘大嫂费尽了全力,下体又剪了一刀,才把那个难产的婴儿生了出来。
只可惜,生下来的孩子浑身青紫,已经不行了。
*
刘大嫂满脸惨白,只来得及看了一眼浑身青紫的孩子便晕了过去。
站在产房门口眼巴巴盼着的刘家母子。
看着护士抱出来已经没气儿的大孙。
嗷的一声呼喊起来。
\"妈的，大孙子诶。\"
刘大福整个人没有力气，一屁股摔在地上。
产房里人事不知道，刘大嫂也没人管。
*
护士早就见惯了这种情况。
只是有些可惜，好好的孙子来晚了。
*
刘护士摇了摇头，给产妇清理干净，又出来问刘大福:\"同志,产妇晕了过去,需要住院。\"
刘大福呆呆的点头。
护士有些不忍心。
安排很到位，把他送到了妇产科的病房。
*
刘母不停的咒骂。
“没福气的贱人,我好好的孙子硬是让你给憋死了，你怎么死的不是你？\"
方小琴趴在走廊边上。
看着婆婆不断的咒骂,装作没看到上前一步撞在婆婆的身上。
\"哎呦,我的老腰。″
刘母站起身就破口大骂。
“遭温的贱人，你眼瞎，看不到老娘站在这里？\"
方小琴小声的喊了一声:\"妈，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走的急。″
“方小琴，你怎么在医院？来医院干什么？″
方小琴低着头，声音小小的。
\"我是来给人当护工的,户主生了三胞胎照顾不过来,我是来帮忙的。\"
\"妈，你不知道那个户主多有福气,她一胎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比得上我三年生的三个闺女。
只可惜我生的都是女孩儿。人家一次生了两个儿子。
喏，就是隔壁的隔壁那间病房。″
刘母的哭声瞬间止住。
\"你说什么？谁家能生三胞胎？还是两个儿子。怎么这么有福气？″
方小琴心里酸楚。
“是,我和大嫂都没福气,一连生了好几个女儿,我看咱们家就得有个儿子带好运，
只要有个儿子，再生孩子肯定也是带把的。″
刘母一脸若有所思。
“你不是要去照顾孩子吗？还不赶紧去。″
方小琴刚刚被赶出来了，那孩子也不用自己照顾。
此时低着头。
\"妈，我想起来了，我还要去给雇主买饭,先去忙了。″
刘母原本想要抓住方小琴，此时也没了心思。
他一门心思的想着儿媳妇说的，只要有个男娃就可以带来好运。
鬼迷心窍的往病房那边走去。
*江清清正在睡梦中。
*
方学文看着媳妇儿睡着了。
又亲了亲几个孩子。
小心翼翼的关上房门,小跑着出去,打算等到国营饭店一开门就买些吃食。
最好点一份红烧肉,或者炖点儿鸡汤。
给媳妇补身体。
方学文特意去了一趟护士台。
掏了一把糖票。
\"刘护士,我去一趟国营饭店给我媳妇儿买吃的。麻烦你多多照顾我媳妇,一会儿我就回来。″
刘舒淇打一个瞌睡。
″行，方同志，你快点，7点钟我要交班。到时候我就要下班儿了。\"
\"好的。麻烦你了。″
*
刘母看着方学文从屋子里走出,快速的贴在墙边。
看着人离开,这才小心翼翼的往病房里探去。
昏暗的灯光下，
三个孩子睡在床上,搭了搭嘴。
伯母一眼就看中那个带把儿的婴儿。
她嘴里默默念叨。
\"孙子，孙子，我的孙子。带来孙子。″
仿佛是着魔似的，一把推开房门。
轻手轻脚的抱起最近的一个婴儿往外跑去。
*
刚出来就撞上,刘大壮接来的张大队长和张舅母。
\"走路看着点。怎么能随便撞人呢？″
刘母心慌慌的，看着撞到了人，连忙点头哈腰，对不住，对不住。
张大队长摆了摆手。
“老婆子，别耽误时间了，清清肯定生了，咱们这包被得搞快送过去。″
张大舅母翻了个白眼,快速的跟上张大队长的脚步。
\"刘同志,你知道他们在哪个病房嘛？\"
刘大壮走的时候，江清清在产房。
后面生产完毕，在哪个病房就不知道了。
\"张婶,咱们得去护士台问一下，你俩先在这儿等着，我去问清楚再叫你们。″
刘大壮小跑都去了护士台。
\"同志，请问江清清住在哪个病房？我们是家属过来送衣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