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在休息室里睡了两天一夜。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下午。
她看着不远处的宗樾,男人站在窗边,黑色衬衣搭配黑色西装裤,将他一米八几的身高衬得更加修长挺拔。
没经过打理的头发被随意撩起,有些别样的凌乱美。
窗外的银杏树已经开始变黄,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洒进窗内,落在宗樾邪肆硬朗的五官上。
他单手拿着手机,神情专注严肃,从其中风谈话声可以听出,他正在和第九军区一军的徐邢讨论法兰西米歇尔一家人的后续安排。
察觉到身后有目光看来,宗樾侧身朝床望去,就见郁时不知何时醒了,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宗樾下意识扬起嘴角,他加快速度和徐邢说完,挂断电话后快步走向郁时。
“醒了?”他来到床边坐下,“身体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郁时在宗樾的搀扶下坐起身,靠在床头的靠垫。
“没有。”她摇摇头,“我现在很舒服。”
前所未有的舒服。
这一觉,她完完整整地梦见了自己的前世今生。
甚至是从紫禁城地底掉落进暗河后,她遇见了还在幼年时期的水麒麟,以及受伤失忆被酆都大帝带去地府,由商秋枝扶养,在地府生活的记忆,她也知道了。
梦中的悲欢离合至今还历历在目。
许是因为记忆的恢复,她感觉自己身体里关于文鳐的限制彻底取消,浑身充满了力量。
这种感觉比之前打坐后来得更加强烈,让她的灵魂和身体通体舒畅。
见宗樾眼中化不开的担忧,郁时浅浅一笑,抬手抚上他的脸颊。
“我真没事,睡这么久也是因为梦见了前世。”
她刚从赫尔海姆回来后,还没说几句话又昏睡过去,吓得宗樾他们以为郁时的魂魄又去了赫尔海姆。
还是索菲亚·罗德查看后,确认她只是因为灵魂过度疲惫,进入了深度睡眠,大家才松了口气。
让医生给郁时全身检查一下,确定没有大碍后,宗樾将郁时放在其办公室的休息室里,自己也跟着在休息室守两天一夜。
他身上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还是肖淮远给他的。
郁时听说后,略有些惊讶道:“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
“什么?”宗樾给郁时递水的动作一顿。
郁时解释道:“肖二这人有严重的精神洁癖,他的东西一般都不让人碰,能借给你衣服和洗漱用品,这是把你当自己人了呀。”
闻言,宗樾高兴地笑出声,“这是我的人格魅力太强,连肖兄都忍不住倾倒。”
对宗樾的胡言乱语,郁时翻了个白眼。
“对了。”她想到什么,“七星煞这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宗樾笑容微顿,无奈叹气,“乖乖一觉醒来就知道关心工作上的事情。”
“不然呢?”郁时反问。
宗樾一哽,还是老实回答:“米歇尔一家已经安全回到法兰西的市区家中,之后的一个月,五军和调查局分别会派人对他们进行保护。”
“其他目标家庭呢?”
郁时记得当时查出有可能被杀害的家庭不止一个,她担心清道夫会做两手准备。
“安全。”宗樾道:“放心吧,他们也被第九军区的人保护着。”
郁时松了口气。
这时宗樾像是想起什么,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米歇尔一家给我发了消息,想向你表示感谢。”
“感谢?”
郁时愣了下,低头看向宗樾的手机,只见他点开自己的电子邮箱,打开一封邮件。
邮件内容是米歇尔写的,她说自己代表家人向郁时表以诚挚的问候。
她非常感谢郁时的帮助,如果没有郁时,他们一家不会活着离开赫尔海姆。
她还告诉郁时,经过赫尔海姆里的事情后,她决定和丈夫离婚,带着女儿和父母一起住。
她说这些年她一直扮演着温柔贴心的全职太太,可在丈夫眼里 ,她不过是一个依靠自己才能生存的女人。
她看不起米歇尔,也看不起米歇尔的父母。
这些年她一直压抑自己心中的愤怒和委屈,觉得至少可以让女儿家庭美满。
可经过赫尔海姆内的遭遇后,她彻底对自己的丈夫丹尼尔失望。
他懒惰、自大还贪生怕死,这样的男人不配当她的丈夫,也不配作为她女儿的父亲。
所以回去后,她第一时间向丹尼尔提出离婚。
邮件的最后,米歇尔再次向郁时表示感谢,并且说等自己安顿好,一定会找机会带着女儿和父母来一次华夏,亲自向郁时和调查局、第九军区道谢。
看完邮件,郁时呼出一口气,感叹道:“竟然还有这样的惊喜?”
“还有一段音频。”宗樾滑动屏幕,点开下方的附件。
“是米歇尔的女儿录的。”
郁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点开音频。
小女孩稚嫩的声音响起,许是到了换牙期,小女孩说话有些漏风。
她说不出太多复杂的句子,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感谢姐姐。
但对于小女孩最后一句话,郁时很触动。
她说:“姐姐,我以后也会像你一样,成为一名厉害的女武神。”
音频里紧跟着响起妈妈的声音,是在低声提醒小女孩。
“是道士,不是女武神。”
“噢,那我要成为一名道士。”
音频到这里就结束了,郁时却是忍不住笑起来。
她不在意小女孩称呼自己是道士还是女武神,只要能救下小女孩,这些都无所谓。
她就是很高兴。
这种高兴是幸福的,带着对未来的期望,让她止不住的想要放声大笑。
这么想,她也这么做了。
宗樾将邮件和音频转发给郁时,瞧见她咧开的嘴角,和脸颊两边因为笑而突出的软肉。
他抬起手,轻轻戳了戳郁时的脸颊。
郁时眉梢微扬,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她拉住宗樾,说:“我跟你说,我梦见了前世的事情。”
“前世?”
宗樾微愣,正要起身的动作停下,重新坐在郁时旁边。
“梦见什么了?”
郁时的文鳐鱼转世这件事他知道,之前在和郁时聊天时,也大致了解过郁时身世。
文鳐一族唯一的血脉,在四百年前与他分别后,又被地府的鬼神带走,一直到十八年前投胎转世到了闻家。
郁时兴致勃勃地说:“你记不记得之前我让哪吒对我搜魂,但是失败了。”
“嗯,他当时说你的记忆海里有两股力量叠加,最里面那股力量是留在魂魄里的烙印,g还说那力量很熟悉。”
对于郁时的事情,宗樾都记得很清楚。
郁时点点头,继续说:“我知道留下烙印的人是谁了。”
“你知道了?”宗樾好奇道:“谁?”
“你爹。”
宗樾:“?”
“我爹?”宗樾茫然道:“我哪个爹?”
从前世到今生,他有两个爹,而且都早早去世,算时间也和郁时遇不见呀。
郁时笑了一声,“当然是天上那个咯。”
“天上?”宗樾愣着,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思议道:“你是说……东王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