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铺满青石板的时候,吴山居像被撒了层碎金。扇形的叶片在风里打着旋儿落下,踩上去沙沙作响,把凉棚下的石桌都盖了层薄毯。吴畏蹲在银杏树下,看张起灵把叶片扫进竹筐,银发被阳光照得透亮,像落了层早霜。
“念安要去参加物理竞赛,”吴畏捡起片完整的叶子,夹进书里当书签,“阳阳说要陪她去,队里给的年假不用白不用,还说要带我们去看新修的体育馆——玻璃幕墙的,说是从上面能看见整个西湖。”
张起灵直起身,竹筐里的银杏叶已经堆成小山:“吴邪说要拍‘四季轮回’系列,就差这组秋日镜头,让你穿那件墨色的长衫。”他从晾衣绳上取下刚晒好的围巾,是念安织的,灰蓝色的线里掺着几缕金黄,像把银杏叶纺进了毛线。
“不去。”吴畏想起上次拍“金葵向阳”,吴邪非要他站在花田里举着向日葵,结果花粉沾了满身,回家洗了三遍才干净,“要拍让他自己拍,我忙着给新来的鸽子搭窝。”
鸽窝是阳阳的爸爸帮忙做的,挂在银杏树的粗枝上,木头搭的架子,稻草铺的底,还开了个圆洞当出入口,像个悬在半空的小木屋。李铁柱家的小孙女送了对信鸽,说是“让爷爷奶奶能收到远方的信”,此刻正蹲在窝边,歪着头打量院子,咕咕的叫声混着银杏叶的沙沙声,像支温柔的秋歌。
院门外传来自行车铃响,念安穿着校服裙,后座载着阳阳,两人都裹着厚外套,围巾绕了好几圈。念安跳下车时差点踩着银杏叶滑倒,阳阳伸手扶了一把,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麒麟叔叔!凤凰叔叔!我带了桂花糕,用今年新收的桂花做的!”
阳阳比去年又高了些,肩膀宽得能把念安的书包整个遮住,运动服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洗得干干净净。他把保温桶往石桌上一放,从背包里掏出个相框:“这是队里拍的合照,小队员们非要让我带给您看,说‘师爷的照片得摆在训练馆最显眼的地方’。”
相框里的阳阳站在队员中间,穿着教练服,手里举着奖杯,身后的背景墙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正是多年前张起灵在院子里教他摔跤的样子,银杏叶落了满身。
吴邪扛着相机跑来,镜头上缠着圈银杏枝:“我要拍‘银杏寄情’!”他指挥着众人站好,“小哥站中间,吴畏你蹲在旁边捡叶子,念安和阳阳就靠在银杏树上——对,就这个姿势,像幅老画!”
他小侄子拖着画架跟在后面,画布上已经画了半棵银杏树,枝桠间画着几个小人:“我要把鸽子画进去!还要画凤凰叔叔的书,麒麟叔叔的竹筐,念安姐姐的围巾飘起来!”
霍秀秀和小花提着食盒进来,里面是刚炖的银杏鸡汤,汤色清亮,飘着几片银杏叶,像浮着的小金船。“我妈说秋天喝这个最养人,”霍秀秀给每人盛了一碗,“特意放了枸杞和红枣,补补气血。”
念安捧着碗汤,小口小口地喝,眼睛却瞟着阳阳手里的桂花糕:“你尝尝这个,比我上次做的甜。”她用勺子挖了一块递过去,桂花粉沾在阳阳的鼻尖,引得她笑得直不起腰。
阳阳也不擦,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比队里食堂的甜点强多了——他们做的桂花糕跟啃肥皂似的。”
李铁柱的双胞胎穿着西装进来,领带打得笔直,手里提着个公文包——两人现在是体育管理部门的干部,负责青少年训练。哥哥把公文包往石桌上一放,掏出个红本本:“叔,我们申请了个非遗项目,把您教的那些摔跤技巧编了教材,以后能进体育课了!”
红本本上的标题写着《传统摔跤与现代体能训练融合研究》,扉页印着张起灵的照片,还是多年前在玉米堆旁的样子,手里拿着根玉米秆当教具。
“这得谢谢您俩,”弟弟给张起灵倒了杯茶,“当年您说‘力要藏,劲要活’,我们琢磨了十年才明白,现在教给小队员,个个进步都快。”
张起灵接过红本本,指尖抚过扉页的照片,没说话,只是把刚晒好的银杏茶推过去:“泡水喝,降血脂。”
中午的饭摆在凉棚下,银杏鸡汤的鲜,桂花糕的甜,还有李铁柱媳妇送来的铁锅炖大鹅,混着空气里的木叶香,像把整个秋天的暖都装进了胃里。念安给张起灵夹着去了骨的鹅肉,阳阳则默默把桂花糕上的红枣挑出来——他知道吴畏牙口不好,不爱吃硬的。
“说起来,”李铁柱喝着自酿的米酒,脸红扑扑的,“下个月社区搞敬老活动,让我问问,能不能在院子里办?就请街坊邻居来喝喝茶,看看孩子们表演摔跤,您俩也当回评委,给孩子们打打分。”
“当然行。”吴畏笑着说,“让阳阳带他的小队员来,正好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守稳’——比在训练馆里练着实在。”
阳阳放下筷子,眼睛亮起来:“我让他们把‘守稳’木牌的拓片带去,贴在训练服上,就像当年我比赛时那样。”
下午,众人一起做银杏书签。念安用丙烯颜料在叶片上画星空,蓝紫色的颜料晕染开来,像把银河铺在了叶面上;阳阳则用刻刀在背面刻字,“念安”两个字刻得格外轻,生怕划破了叶脉;吴邪的小侄子在叶子上钻了个小孔,串上红绳,说是“能当护身符”。
张起灵坐在石桌旁,用清漆给书签上光。他的动作比去年慢了些,手腕偶尔会轻轻发颤,但涂漆的刷子却稳得很,清漆在叶片上流淌成均匀的薄膜,像给岁月裹了层保鲜膜。
“您这手艺,比博物馆的修复师还厉害。”阳阳凑过来看,眼里满是佩服,“我们队里的奖杯掉了块漆,找了好几个师傅都修不好,您有空给看看?”
张起灵点点头,把上好漆的书签放在竹匾里晾晒,阳光透过清漆,把叶片的纹路映得格外清晰,像幅微缩的地图。
夕阳把银杏叶染成琥珀色时,鸽窝里的信鸽突然咕咕叫着飞起来,翅膀扫过银杏枝,带落一片金雨。阳阳的小队员们举着拓片跑来,训练服上的“守稳”二字在余晖里闪闪发亮:“阳阳教练!我们把动作练熟了!给师爷表演一个!”
孩子们在院子里排好队,踢腿、推手、转身,一招一式都带着张起灵教的影子。最小的那个孩子才八岁,做“缠丝劲”时差点摔倒,阳阳伸手扶了一把,像当年张起灵扶他那样:“别怕,力是圆的,顺着劲儿走。”
张起灵坐在竹椅上,慢慢喝着茶,目光落在孩子们身上,嘴角噙着丝浅淡的笑意。吴畏知道,他想起了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秋日,阳阳第一次在院子里摔得鼻青脸肿,却咬着牙不肯哭,爬起来还要再试一次。
夜幕降临时,银杏叶还在簌簌落着。阳阳的小队员们抱着书签蹦蹦跳跳地走了,说明天还要来学新动作。念安把刻好的书签塞进阳阳手里,背面除了名字,还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着西湖的方向。
“物理竞赛结束,”念安轻声说,“我们去体育馆顶楼看日落吧,听说能看见银杏叶落满整个院子,像条金色的河。”
阳阳握紧书签,指尖都泛白了,重重“嗯”了一声。
吴畏靠在张起灵肩上,看他把晾干的书签收进木盒。盒子里已经装了满满一盒,有油菜花做的,有桂花做的,还有去年的葡萄叶——每片叶子上都记着日子,像本写满了故事的日历。
“明天,”吴畏轻声说,“把鸽笼再加固加固,天冷了,别让鸽子冻着。”
“好。”张起灵点头,目光落在凉棚下的石桌上,那里还放着阳阳带来的合照,相框边缘沾着片银杏叶,像特意留的纪念。
“再给孩子们准备点热饮,”吴畏继续说,“用今年的桂花和去年的陈皮,煮点甜汤,敬老活动那天让大家暖暖手。”
“好。”
风卷着银杏叶掠过青石板,带着清冽的木叶香,拂过木盒里的书签,拂过两个交握的手掌,拂过石桌上的合照。吴畏知道,故事还在继续——明天会有新的鸽子住进窝里,后天会有新的拓片贴在训练服上,物理竞赛的奖状会和奖杯一起摆在博古架上,敬老活动的笑声会漫过院墙,而他和张起灵,会守着这满院的金叶,守着这飘着茶香的凉棚,看着孩子们的身影在银杏树下越长越高,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能夹进书页的模样,像这片片银杏,虽会落下,却永远金黄。
信鸽突然从窝里探出头,咕咕叫了两声,翅膀上还沾着片银杏叶。吴邪的相机还在运转,镜头对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那里有颗星亮得格外早,像谁在天上,也挂了片会发光的银杏叶,照着这院子里,永远未完的故事。
腊梅开得最盛的时候,吴山居的院子像落了场细碎的香雪。鹅黄色的花苞顶着薄霜,在寒风里微微颤动,暗香却穿透冷意,丝丝缕缕钻进窗缝,和暖炉里的炭火香缠在一起,成了冬日里最让人踏实的味道。吴畏坐在炉边,看张起灵用银簪拨弄炭火,火星溅在炉壁上,映得他鬓角的白发泛着银光。
“念安拿了物理竞赛金奖,”吴畏翻着手里的相册,指尖划过念安领奖的照片——她穿着白衬衫,站在领奖台上,手里举着奖杯,身后的背景板上写着“全国青少年科技创新大赛”,“阳阳说要给她办个庆功宴,就在李铁柱的菜馆,包了最大的包间,还说要请当年教过他的老师傅都来。”
张起灵从炉边拿起个烤得焦黑的红薯,用帕子包着递给吴畏:“尝尝。”焦脆的皮一掰就开,金黄的瓤冒着热气,甜香混着炭火的味道,像把整个冬天的暖都捂在了手里。
吴畏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吸气:“比上次的甜。”他瞥见窗台上的腊梅,枝桠上系着个红绳结,是阳阳去年系的,说是“给梅花系个安全带”,“那丫头现在跟个小大人似的,说以后想考浙大的物理系,离咱们近,周末能回院子里住。”
“好。”张起灵点头,从柜里拿出个锡罐,里面装着阳阳寄来的雪菊,说是“昆仑山的特产,泡着喝能降血压”。他往紫砂壶里放了些,沸水冲下去,茶汤立刻变成琥珀色,香气清冽得像雪后初晴的山风。
院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声,阳阳开着辆越野车进来,车身上还沾着雪粒。他穿着件黑色羽绒服,戴着毛线帽,眉眼间褪去了少年气,倒有几分张起灵的沉静。念安坐在副驾驶,穿着件米白色的大衣,围巾上绣着朵腊梅,是她自己绣的,针脚歪歪扭扭,却格外认真。
“麒麟叔叔!凤凰叔叔!”念安跳下车,围巾滑到肩上,露出冻得通红的脸颊,“我带了奖杯回来!比阳阳的奥运金牌还亮!”
阳阳打开后备箱,搬出个半人高的水晶奖杯,底座上刻着“全国总冠军”:“这是念安的‘军功章’,得摆在正厅最显眼的地方,比我的金牌气派。”
张起灵接过奖杯,指尖抚过冰凉的水晶,突然发现底座刻着行小字——“献给吴山居的冬天”,是用刻刀细细凿的,笔迹和当年阳阳刻在木栅栏上的“阳”字如出一辙。
吴邪踩着滑板进来,怀里抱着个巨大的摄像机,镜头上缠着圈红绸带:“我要拍‘冬韵飘香’特辑!”他把机器架在三脚架上,对着腊梅树连拍,“这组素材要拿去做纪录片的片头,就用这股暗香当背景音——比任何配乐都动人!”
他小侄子已经长成半大的少年,背着画板站在梅树下,画布上的腊梅已经画得有模有样,枝桠间画着两个老人:“凤凰叔叔坐在炉边喝茶,麒麟叔叔站在梅树下,雪花落在头发上,像撒了把糖霜。”
霍秀秀和小花来了,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炖的羊肉汤,汤色乳白,飘着翠绿的葱花和鲜红的枸杞。“我妈说这汤得用羊腿骨炖三个时辰,”霍秀秀给每人盛了一碗,“特意多加了当归和黄芪,补气血,你们这个年纪喝正好。”
念安捧着碗汤,非要喂阳阳喝,勺子里的汤洒了他一身,两人却笑得前仰后合。阳阳也不恼,拿出帕子给她擦嘴角,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你看你,”他捏了捏念安的脸颊,“喝汤都跟小猫似的,沾得满脸都是。”
“要你管。”念安嘴硬,却把碗里的羊腿肉都夹给了他,“多吃点,你最近带队员训练,都瘦了。”
李铁柱的双胞胎穿着西装进来,手里拿着份文件,是关于“传统摔跤文化传承基地”的批复。“叔,我们把基地设在这院子里了,”哥哥指着文件上的红章,“下个月挂牌,到时候请您剪彩,就用您当年教我们的那把铜剪。”
那把铜剪现在挂在正厅的墙上,是阳阳的爸爸给修的,还在柄上刻了“守稳”二字,铜绿里透着暗红,像浸过岁月的酒。
“说起来,”弟弟看着张起灵,眼里带着敬意,“我们带的小队员里,有个孩子跟您年轻时特别像,话少,但是悟性高,上次教他‘缠丝劲’,看一遍就会了,就是性子急,得让您好好教教‘稳’字。”
张起灵从柜里拿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腊梅花和雪菊:“泡茶喝,安神。”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周让他来。”
中午的饭摆在暖炉边,羊肉汤的鲜,烤红薯的甜,还有霍秀秀带来的红糖糍粑,混着空气里的腊梅香,像把整个冬天的暖都装进了胃里。念安给张起灵夹着去了骨的羊肉,阳阳则把糍粑上的黄豆粉抖匀了递给吴畏——他知道吴畏牙口不好,喜欢吃软的。
“庆功宴定在后天,”阳阳喝着汤,语气里带着期待,“我让队员们排练了个节目,把当年您教我的动作串起来,编成个小短剧,名字就叫‘银杏树下’。”
“还得加段腊梅,”念安抢着说,“我来演送花的小姑娘,就像小时候给麒麟叔叔送腊梅花那样。”
下午,众人一起做腊梅书签。念安用透明胶带把花瓣粘在硬卡纸上,再用金色的马克笔描边,像给花瓣镀了层金;阳阳则在背面刻字,“功不唐捐”四个字刻得格外用力,刻痕里还嵌着点梅香;吴邪的小侄子在书签上画了个暖炉,炉边坐着两个小人,手里捧着茶杯,旁边写着“冬暖”。
张起灵坐在炉边,用清漆给书签上光。他的动作比去年慢了些,手腕偶尔会轻轻发颤,但涂漆的刷子却稳得很,清漆在花瓣上流淌成均匀的薄膜,像给时光裹了层保鲜膜。
“您这手艺,”阳阳凑过来看,眼里满是佩服,“比博物馆的修复师还厉害。我那个奥运金牌的底座掉了块漆,找了好多人都修不好,您有空给看看?”
张起灵点点头,把上好漆的书签放在竹匾里晾晒,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上面,腊梅的黄,雪菊的白,在光影里像幅流动的画。
夕阳把雪地染成金红色时,阳阳的小队员们踩着雪来了,每人手里都捧着束腊梅,冻得通红的脸上带着笑:“阳阳教练说师爷家的腊梅最香,我们来讨点福气!”
孩子们在院子里排好队,给张起灵和吴畏鞠躬,然后围着暖炉听阳阳讲当年的故事——讲他怎么在院子里摔了无数跤,讲张起灵怎么用玉米秆教他卸力,讲吴畏怎么用烤红薯奖励他进步。最小的那个孩子突然问:“师爷,‘守稳’是不是就是摔倒了也能笑着爬起来?”
张起灵看了看吴畏,两人相视一笑。吴畏摸了摸孩子的头:“不止,是就算站得稳,也知道脚下的路是怎么来的。”
夜幕降临时,雪又下了起来,细碎的雪花落在腊梅上,像给花朵镶了层银边。阳阳要带队员回队里了,临走前把念安的奖杯放在正厅的博古架上,和他的奥运金牌、李铁柱双胞胎的奖牌摆在一起,水晶的光芒映着铜剪的暗红,像串被岁月串起的珠子。
“下周我带那个孩子来,”阳阳看着张起灵,眼神亮得像炉里的炭火,“您可得好好教教他。”
张起灵点点头,从窗台上剪下枝开得最盛的腊梅,递给阳阳:“插在训练馆,香得久。”
念安突然跑回屋,拿出个绣着麒麟的护身符,塞进那个像张起灵的孩子手里:“我绣的,跟当年给阳阳的那个一样,能带来好运。”
孩子攥紧护身符,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脸上带着和年龄不符的认真。
院子里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暖炉里的炭火偶尔“噼啪”响,和窗外的落雪声交织在一起。吴畏靠在张起灵肩上,看他在竹简上画腊梅,笔尖沾着墨,在竹片上勾勒出遒劲的枝桠,花苞的线条却格外柔和,像怕碰碎了似的。
“明天,”吴畏轻声说,“把腊梅剪几枝插瓶,放暖炉边,香得更久。”
“好。”张起灵点头,目光落在博古架上的奖杯,水晶折射的光映在雪地上,像条流动的星河。
“再给那个孩子准备点烤红薯,”吴畏继续说,“就像当年给阳阳准备的那样,热乎的,能暖手。”
“好。”
风卷着雪花扑在窗上,留下蜿蜒的水痕,像幅流动的画。炉里的炭火还在燃烧,烤红薯的甜香混着腊梅的清冽,在空气里弥漫。吴畏知道,故事还在继续——明天会有新的腊梅绽放,后天会有新的孩子站在院子里,挂牌仪式的鞭炮声会在初春响起,训练馆的腊梅会香满整个冬天,而他和张起灵,会守着这暖炉,守着这满院的暗香,看着雪花覆盖又融化,看着孩子们在摔打中长出筋骨,把每个平凡的日子,都过成等待花开的模样,直到腊梅落满整个院子,直到岁月把所有的故事都酿成梅香,在风里,在雪里,在每个来寻暖的人心里,轻轻飘荡。
雪越下越大,把银杏树下的鸽窝盖成了个小小的雪团,信鸽在窝里咕咕叫着,像在说这冬夜的暖。吴邪的摄像机还在运转,记录着雪花的飘落,记录着暖炉的跳动,记录着念安悄悄插在阳阳车上的腊梅,也记录着两个老人肩头相依的剪影,在灯光里,像株永远守着岁月的老根,扎在这片土地上,扎在每个未完待续的故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