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王母陵的主殿比想象中更空旷,穹顶的宝石像碎掉的星子,在黑暗中闪烁着幽光。地面是整块青黑色的玉石,冰凉刺骨,倒映着每个人疲惫的影子。最深处的高台上,悬浮着块拳头大的石头,通体莹白,却散发着比陨冰更凛冽的寒气——正是他们要找的镇魂石。
“那就是能封印终极的东西?”吴邪揉着眼睛,总觉得这石头太过普通,不像能镇住惊天秘密的模样。
张起灵的指尖在空气中划过,气流遇到镇魂石的寒气,凝结成细小的冰晶:“它不是石头,是西王母用自己的凤血炼化的‘界碑’,能堵住时空镜的裂痕。”他看向高台两侧的壁画,上面画着西王母站在三块陨冰前,将镇魂石嵌入冰缝的场景,“但需要凤族和张家的血脉同时激活,否则会反噬。”
吴畏下意识摸向胸口的凤凰佩,玉佩突然变得滚烫,与镇魂石的寒气形成诡异的平衡。他走上前,发现高台的台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和张家古楼冰棺旁的青铜箱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是双生咒。”张起灵跟上来,黑金古刀的刀柄贴着符文,符文立刻亮起红光,“必须两人并排走,一步都不能错,否则会被咒文反噬,变成守陵兽的养料。”
吴邪趴在台阶边研究了半天,突然指着第三级台阶:“这符文不对!和其他的方向相反,像是故意刻错的陷阱。”
小花也凑过去看,指尖拂过那枚反向符文:“是霍道夫的手笔,他在上面留下了血蚰蜒的卵,只要有人踩上去,虫卵就会顺着毛孔钻进身体,把人变成行尸走肉。”他从背包里掏出瓶药水,小心翼翼地倒在符文上,药水遇到符文,立刻冒出黑色的烟雾,隐约能听到虫卵被烫死的“滋滋”声。
“这老小子,死到临头还不忘害人。”吴三省啐了一口,扶着受伤的腰,“你们俩上去激活镇魂石,我和小花、李铁柱在下面守着,以防万一。”
吴畏和张起灵对视一眼,同时踏上台阶。每走一步,脚下的符文就亮起一道光,像在计数。走到第七级台阶时,整个主殿突然震动起来,两侧的石壁缓缓移开,露出后面的洞窟——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全是眼睛,绿色的、红色的、金色的,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是守陵兽群!”李铁柱举起猎枪,声音都在发颤,“霍道夫那狗东西没骗人,他真把它们引来了!”
洞窟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嘶吼,第一只守陵兽已经爬了出来——虎头蛇身,背上长着翅膀,爪子像淬了毒的钢钩,正是壁画里提到过的“穷奇”。它的目光锁定在高台上的镇魂石,腥臭的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在玉石地面上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拦住它们!”吴三省大喊着扣动扳机,子弹打在穷奇的翅膀上,只留下个浅浅的白印,根本伤不了它分毫。
小花甩出几枚烟雾弹,暂时阻挡了守陵兽群的脚步,却也激怒了它们。更多的穷奇从洞窟里涌出来,还有长着九个脑袋的开明兽,拖着锁链的饕餮,每一只都比秦岭的烛龙凶猛百倍。
高台上的吴畏和张起灵已经走到最后一级台阶,镇魂石就在眼前悬浮着,寒气几乎要将人冻僵。吴畏的凤凰佩突然飞离胸口,悬在镇魂石旁边,玉佩上的凤凰图腾与镇魂石的纹路渐渐重合,发出耀眼的白光。
“把手放上去!”张起灵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的掌心贴在镇魂石上,张家血脉的麒麟纹身立刻亮起,与吴畏的凤凰佩形成红白交织的光网。
就在光网即将罩住镇魂石的刹那,高台突然剧烈倾斜,吴畏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下去,张起灵猛地拽住他的手腕。两人的力量相撞,镇魂石的寒气与凤凰佩的热气突然爆发,震得整个主殿都在摇晃。
“是霍道夫!”小花的喊声从下面传来,原本瘫在地上的霍道夫不知何时爬了起来,正举着把青铜匕首刺向高台的支柱——那支柱里藏着引爆符,是汪藏海埋下的最后杀招!
“拦住他!”吴畏急得大喊,却被张起灵死死拽着,根本动弹不得。此时他们的手已经与镇魂石融为一体,若是强行分开,不仅会被咒文反噬,还会让时空镜的裂痕彻底失控。
千钧一发之际,李铁柱突然举着猎枪冲过去,用枪托狠狠砸在霍道夫的后脑勺上。霍道夫的匕首脱手而出,擦着支柱飞了出去,插在远处的石壁上,发出刺耳的金属声。
“你这憨货!”霍道夫捂着流血的后脑勺,转身想掐死李铁柱,却被李铁柱死死抱住腰。两人滚作一团,撞在守陵兽群里,瞬间被几只开明兽的爪子撕碎,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完整。
血腥味刺激了守陵兽,它们变得更加狂暴,冲破小花和吴三省的阻拦,朝着高台爬来。最前面的那只穷奇张开翅膀,喷出绿色的毒液,直扑吴畏的面门!
张起灵反手抽出黑金古刀,刀身划过一道寒光,毒液被劈成两半,溅在台阶上,腐蚀出深深的沟壑。但这一分神,他贴在镇魂石上的手微微松动,光网顿时出现一道裂痕,时空镜的碎片从裂痕里涌出来,在空中凝成无数个旋转的漩涡,每个漩涡里都映出不同的场景——有云顶天宫的青铜门,有秦岭神树的星图,还有西沙海底墓的星镜。
“快稳住!”吴畏用尽全力将凤凰佩往镇魂石上按,凤族血脉的灼热顺着手臂蔓延,与张起灵的麒麟寒气交织,光网的裂痕才渐渐弥合,“还有三分钟!只要撑过三分钟,裂痕就能彻底封住!”
守陵兽已经爬上高台,最前面的穷奇一爪拍向张起灵的后背,张起灵闷哼一声,却死死咬着牙没松手。鲜血顺着他的衣襟滴落在镇魂石上,与吴畏的凤凰血混在一起,让光网的光芒更盛,逼得守陵兽暂时后退了几步。
“小哥!”吴邪急得红了眼,想冲上来帮忙,却被一只饕餮的锁链缠住脚踝,拖倒在地。小花甩出腰间的软鞭,缠住饕餮的脖子,用力一拽,才让吴邪得以脱身,但自己的手臂却被饕餮的獠牙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吴三省的子弹已经打光,他捡起地上的青铜匕首,朝着最近的守陵兽扑过去,匕首精准地刺入对方的眼睛。但更多的守陵兽涌上来,很快就将他围在中间,身上添了数不清的伤口。
“坚持住!”吴畏的视线开始模糊,凤凰佩的灼热几乎要将他的手臂烧化,“还有一分钟!”
镇魂石突然剧烈震动,发出“嗡”的低鸣,像是在回应某种召唤。主殿穹顶的宝石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化作点点星光,汇入光网之中。守陵兽们突然发出恐惧的嘶吼,纷纷后退,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
吴畏抬头望去,只见光网的中心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西王母的凤袍,面容与张家古楼冰棺里的女人有七分相似——是西王母的残魂!
“终于……等到你们了。”西王母的声音在主殿里回荡,带着跨越千年的疲惫,“凤族与张家的双生血脉,果然能修补界碑。”她的目光扫过守陵兽,那些狂暴的怪物立刻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这些畜生,被汪藏海的咒文污染,才会失控,等界碑稳固,它们自然会恢复神智。”
随着她的话音,光网彻底罩住镇魂石,时空镜的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漩涡渐渐消失,主殿里的震动也平息下来。吴畏和张起灵的手终于可以从镇魂石上移开,两人都脱力地瘫坐在高台上,大口喘着气。
守陵兽们匍匐了片刻,纷纷退回两侧的洞窟,石壁缓缓合上,将它们重新封锁在黑暗里。主殿恢复了平静,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结束了?”吴邪一瘸一拐地爬上高台,看着安然悬浮的镇魂石,眼眶突然红了,“我们……真的做到了?”
张起灵的手指轻轻抚过镇魂石,上面的红白光芒已经融入石体,变得温润如玉:“暂时结束了。”他的目光投向主殿深处的一扇暗门,那扇门不知何时开了道缝,里面透出与张家古楼相似的麒麟纹,“但还有东西在等着我们。”
吴畏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暗门的门缝里,似乎有个小小的青铜匣,匣身上刻着凤族的图腾。他挣扎着爬过去,将青铜匣拖了出来——匣子里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卷兽皮地图,地图的尽头画着座漂浮在云海中的宫殿,旁边写着三个古老的篆字:“昆仑墟”。
“昆仑墟?”吴三省凑过来,伤口的疼痛让他脸色发白,“那不是神话里的地方吗?难道真的存在?”
“存在。”西王母的残魂还没散去,她的身影越来越透明,像即将融化的冰雪,“那里是凤族和张家的起源地,藏着‘终极’最初的形态。镇魂石只能暂时封印裂痕,要想彻底解决,必须去昆仑墟找到‘创世玉’。”
“还要去?”吴邪哀嚎一声,瘫坐在地上,“我这把老骨头快散架了,能不能歇几年再折腾?”
“恐怕不能。”张起灵指着兽皮地图,地图的边缘正在以极慢的速度变黑,“昆仑墟的结界在松动,创世玉的力量正在流失,最多三年,时空镜就会再次裂开,到时候……再也没有东西能封印了。”
吴畏的凤凰佩突然从镇魂石旁飞回来,落在兽皮地图上,玉佩的光芒与地图上的昆仑墟印记重合,显露出一行细小的字迹:“凤主位,麟辅之,双生合,玉门开。”
“看来这趟昆仑墟之行,非去不可了。”吴畏将地图卷起来,塞进怀里,凤凰佩的温度提醒着他,这是无法推卸的责任。
西王母的残魂看着他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创世玉认主,你们的血脉已经被它认可。记住,昆仑墟的考验不在于武力,而在于心——守住本心,才能见到创世玉的真容。”她的身影化作无数光点,一半融入吴畏体内,一半融入张起灵的血脉,“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光点散尽后,镇魂石彻底失去了光芒,变成一块普通的玉石,静静悬浮在高台上,像完成了使命的老者。主殿的穹顶开始落下碎石,显然支撑不了多久了。
“快走!这地方要塌了!”吴三省扶着吴邪,率先往主殿外走。
众人互相搀扶着离开,经过那些守陵兽退回的洞窟时,石壁上的符文突然亮起,显露出一条通往外界的密道。看来西王母的残魂早就为他们准备好了退路。
密道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与塔木陀的黄沙味截然不同。吴畏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正在坍塌的主殿,突然想起霍道夫临死前的疯狂,心里竟有些复杂——他们都在为各自的执念奔波,只是选择的路不同。
走到密道尽头,刺眼的阳光让众人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外面是片郁郁葱葱的草原,远处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银光,与塔木陀的荒芜仿佛两个世界。
“这是……昆仑山的边缘?”小花辨认着地形,“西王母的密道竟然直接连通着这里。”
张起灵望着雪山深处,眼神里有了些期待:“昆仑墟就在那里面,比长白山更冷,比塔木陀更险,但那里……有我们需要的答案。”
吴畏的凤凰佩轻轻跳动,像是在呼应雪山的召唤。他知道,三年后的昆仑墟之行,将会是他们面对的最大挑战——创世玉的秘密,终极的真相,凤族与张家的起源,所有的谜团都将在那里解开。
但他并不害怕。身边的人虽然都带着伤,眼神却依旧明亮,像草原上永不熄灭的篝火。吴邪正和李铁柱争论着回去后要吃多少碗羊肉面,小花在给吴三省包扎伤口,张起灵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跨越生死的默契。
“回去先养伤。”吴畏笑着说,阳光落在他脸上,暖洋洋的,“三年后,我们再一起去昆仑墟。”
张起灵点了点头,黑金古刀的刀尖在草地上划出浅浅的痕迹,像是在刻下约定。
草原的风带着雪山的寒气吹过,卷起他们的衣角,也卷起了未来的无数可能。谁也不知道昆仑墟里藏着怎样的奇迹与危险,不知道创世玉是否真能彻底终结这一切。
但他们知道,只要彼此还在身边,只要凤凰佩与麒麟纹的光芒还在,无论前方是刀山火海,还是万丈深渊,他们都会一起走下去。
他们的故事,还远未结束。
三年时光像指间沙,簌簌漏过。杭州的雨下了又停,西湖边的柳树绿了三回,吴畏胸口的凤凰佩始终带着温润的暖意,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
这三年里,吴邪把铺子盘给了伙计,跟着吴三省学看风水,据说已经能看出老宅地下三尺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小花重整了霍家的烂摊子,把那些旁系不安分的势力连根拔起,霍秀秀成了他最得力的助手,偶尔还会寄些西沙的海产过来;李铁柱回了东北老家,娶了个会炖酸菜的媳妇,生了对双胞胎,信里总说想念云顶天宫的雪,比家里的暖炕还让人踏实。
张起灵大部分时间待在张家古楼,偶尔会来杭州住几天。他话还是很少,但吴畏能感觉到,他身上的疏离感淡了许多,偶尔会对着西湖的水发呆,眼神里不再只有空洞,多了些像涟漪似的东西。
吴畏在吴山居后院种了棵石榴树,是从西安那间客栈移来的,老太太说这树能辟邪。如今枝繁叶茂,夏天能遮出一大片阴凉,他常和张起灵坐在树下,听吴邪神侃他新学的风水术,看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直到第三年深秋,石榴树的叶子开始泛黄,吴畏的凤凰佩突然变得滚烫,烫得他半夜惊醒。他摸出枕头下的兽皮地图,地图边缘的黑色已经蔓延到中央,昆仑墟的印记发出刺眼的红光,像在求救。
“该走了。”张起灵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背包,黑金古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
吴畏点头,把地图折好塞进怀里。他知道,这一天终究还是来了。
出发前,他们去了趟东北,李铁柱非要跟着,说山里长大的,爬雪山比谁都快。他媳妇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子冻梨和粘豆包,塞到吴畏手里时红了眼眶:“让他跟着你们,我放心。”
队伍在敦煌集合,吴三省已经租好了越野车,车顶上捆着登山绳和氧气瓶。小花带来了最新的卫星地图,上面标注着通往昆仑墟的路线,都是无人区,连信号都没有。
“最后检查一遍装备。”小花清点着物资,“防寒服、冰镐、压缩饼干、急救包……霍秀秀托人弄来的抗高原反应药,每个人都得按时吃。”
吴邪背着个巨大的背包,活像只驮着壳的乌龟:“我爷爷笔记里说,昆仑墟的入口在‘悬冰川’下面,那地方冰缝比刀子还密,走的时候得拴着安全绳。”
“还有‘噬魂雾’。”张起灵指着地图上的一片空白,“雾里有幻觉,能让人看到最害怕的东西,千万别单独行动。”
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凝重。这趟昆仑墟之行,显然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凶险。
越野车在戈壁上行驶了三天,窗外的景色从黄沙变成了雪山。越靠近昆仑墟,空气越稀薄,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凤凰佩的温度越来越高,贴在皮肤上像块烙铁,提醒着他们目的地越来越近。
“前面就是悬冰川。”吴三省踩下刹车,车停在一片开阔的雪原上,远处的冰川像条白色的巨龙,横卧在雪山之间,“入口应该在冰川中段的冰洞,得徒步过去。”
众人换上防寒服,背着装备往冰川走。脚下的积雪没到膝盖,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李铁柱拿着登山杖在前面探路,时不时喊一声:“这里有冰缝!绕着走!”
走到冰川中段,果然看到个巨大的冰洞,洞口挂着冰锥,像怪兽的獠牙。洞口的石壁上刻着凤和麒麟的图腾,和张家古楼的门一模一样。
“是这里了。”张起灵用冰镐敲了敲石壁,图腾发出红光,冰洞深处传来“咔嚓”的声响,像是某种机关被打开了。
走进冰洞,里面比想象中暖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洞壁上镶嵌着发光的矿石,照亮了前方的路。走了约莫半个小时,前方出现一座巨大的冰桥,横跨在深不见底的冰谷上,桥对面隐约能看到座宫殿的轮廓,悬浮在云海中——正是地图上的昆仑墟。
“这桥能走吗?”吴邪趴在桥边往下看,冰谷深不见底,云雾缭绕,根本看不到底,“看着不太结实。”
张起灵踩了踩桥面,冰面坚硬厚实:“是万年玄冰做的,能承受十个人的重量。但桥面上有机关,跟着我踩的位置走。”
他率先踏上冰桥,每一步都踩在特定的冰砖上。吴畏紧随其后,凤凰佩的红光与冰砖的图腾呼应,发出“嗡嗡”的声响。
走到桥中央,冰面突然震动起来,桥两侧的冰壁裂开无数冰缝,里面伸出细长的冰刺,像毒蛇的信子,朝着他们刺来!
“别停!快走!”张起灵加快速度,黑金古刀挥舞着砍断靠近的冰刺。
吴邪被冰刺划破了胳膊,鲜血滴在冰面上,瞬间被冻住。李铁柱举起猎枪,对着冰缝开枪,子弹打在冰壁上,溅起无数冰碴,暂时逼退了冰刺。
就在这时,冰桥突然倾斜,吴畏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掉进冰谷,张起灵猛地回身,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冰桥的倾斜度越来越大,两人的身体悬在半空,像挂在悬崖上的蚂蚱。
“抓紧!”张起灵用力将吴畏拽上来,自己却被冰刺划破了后背,鲜血染红了白色的防寒服。
吴畏刚站稳,就看到桥对面的宫殿大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个熟悉的身影——是吴畏的镜像人!他穿着和吴畏一样的防寒服,手里拿着块黑色的玉佩,和吴畏的凤凰佩一模一样。
“你怎么会在这里?”吴畏握紧凤凰佩,红光暴涨。
“我一直在等你。”镜像人笑着说,笑容里带着一丝诡异,“昆仑墟的考验,从见到我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他举起黑色玉佩,冰桥的震动突然加剧,桥面上的冰砖开始脱落,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冰谷。
“想过去,就得打败我。”镜像人摆出战斗的姿势,黑色玉佩的光芒与凤凰佩的红光碰撞,发出刺眼的光芒,“或者……被我取代。”
“你做梦!”吴畏冲过去,凤凰佩的红光形成一道光刃,直劈镜像人。
镜像人侧身躲开,黑色玉佩同样发出光刃,两道光刃撞在一起,冰桥剧烈震动,又有几块冰砖脱落。
“别打了!桥要塌了!”吴邪大喊,却被小花拉住,“那是他的考验,我们帮不上忙。”
吴畏和镜像人的打斗越来越激烈,两人的招式一模一样,速度也一样快,像是在照镜子。冰桥在他们的脚下不断摇晃,随时可能彻底坍塌。
“你为什么非要逼我?”吴畏的光刃划破了镜像人的胳膊,自己的胳膊也传来一阵刺痛——他们的伤痛是共通的。
“因为我就是你。”镜像人擦掉嘴角的血,眼神里带着复杂,“是你不敢面对的那部分——恐惧、懦弱、野心……你想封印终极,难道不是想拥有它的力量吗?”
这话像根针,刺中了吴畏心底最深处的秘密。他确实有过这样的念头,想知道终极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想看看时间的尽头是什么样的。
凤凰佩的红光突然黯淡下去,吴畏的动作迟滞了一瞬。镜像人抓住机会,黑色玉佩的光刃直刺他的胸口!
“小心!”张起灵想冲过来帮忙,却被突然出现的冰刺拦住。
吴畏闭上眼睛,等待着疼痛的降临,却迟迟没有等来。他睁开眼,发现光刃停在胸前,离凤凰佩只有寸许。镜像人的眼神里充满了挣扎,黑色玉佩的光芒忽明忽暗。
“你看,你终究不忍心。”吴畏的声音很轻,“你不是想取代我,你是想让我接受你。”
镜像人愣住了,黑色玉佩的光刃渐渐消散。他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张起灵母亲那样,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了吴畏的体内。“记住,别忘记我……”
星光融入的瞬间,冰桥的震动停止了,脱落的冰砖重新合拢,两侧的冰刺也缩回了冰缝。吴畏摸了摸胸口的凤凰佩,它变得异常温暖,像是拥有了双倍的力量。
“走吧。”吴畏朝张起灵伸出手,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犹豫。
众人走过冰桥,来到宫殿门口。大门是整块白玉雕成的,上面刻着创世玉的图案,像块不规则的璞玉,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昆仑墟到了。”张起灵推开大门,里面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宫殿里没有金银珠宝,没有机关陷阱,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星空,无数星辰在里面缓缓转动,像真的宇宙。星空中悬浮着块巨大的玉石,正是创世玉!玉体通透,里面包裹着个小小的光点,像人的灵魂。
而在创世玉前,站着个穿白衣的女人,面容清晰,正是吴畏在冰镜里见过的“守镜人”,也是张起灵记忆里的那个女人。
“你们终于来了。”女人转过身,笑容温柔,“我是创世玉的化身,也是‘终极’本身。”
这个答案让众人都愣住了。终极不是秘密,不是诅咒,不是力量,而是创世玉的化身?
“你就是终极?”吴畏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也不是。”女人的手指拂过创世玉,里面的光点开始旋转,“我是宇宙的缩影,是时间的起点,也是终点。汪藏海想利用我改变过去,霍道夫想利用我获取力量,却不知道,我只是面镜子,照出的是每个人的本心。”
她指向创世玉里的光点:“这是‘初心’,也是封印时空镜的关键。只要你们能守住初心,将它注入创世玉,终极的裂痕就能彻底愈合,再也不会出现。”
“那我们要做什么?”吴邪问。
“什么都不用做。”女人的目光落在吴畏和张起灵身上,“你们的血脉已经与创世玉共鸣,你们的初心就是最好的封印。但这需要代价——你们中的一个,必须留下来,成为新的守镜人,永远守护创世玉。”
这个要求像块巨石投入湖面,激起千层浪。永远留下来?意味着再也见不到亲人,再也回不到熟悉的世界。
众人沉默了,星空中的星辰仿佛也在等待他们的答案。
吴畏看了看张起灵,又看了看身边的伙伴,心里已经有了决定。他往前走了一步,刚想说话,却被张起灵拉住。
“我留下。”张起灵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早就做好了决定,“这是张家的使命,也是我的宿命。”
“不行!”吴畏反驳,“你已经守了青铜门十年,该轮到我了!”
“你不一样。”张起灵看着他,眼神里有吴畏从未见过的温柔,“你有凤凰佩,有家人,有牵挂。而我……早就习惯了孤独。”
他转向吴邪他们:“替我照顾好他。”
吴邪的眼眶红了,想说什么,却被吴三省拉住。他知道,张起灵的决定没人能改变。
张起灵走到创世玉前,伸出手,掌心贴在玉体上。他的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一道光,融入了创世玉里的光点。光点瞬间变得明亮,像颗小小的太阳。
“张小哥!”吴畏冲过去,却被女人拦住。
“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初心。”女人的声音带着叹息,“他不是消失了,而是与创世玉融为一体,永远活在时间里,能看到你们所有人的未来。”
创世玉开始发出耀眼的光芒,星空中的星辰纷纷坠落,化作光带,缠绕在创世玉上。时空镜的裂痕在光芒中渐渐愈合,那些扭曲的漩涡消失了,宇宙恢复了平静。
女人的身影也开始变得透明:“去吧,回到你们的世界。创世玉会永远守护这里,而你们的故事,还在继续。”
宫殿的大门缓缓关闭,吴畏他们被一股温柔的力量送出了昆仑墟。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已经站在敦煌的戈壁上,越野车停在不远处,阳光刺眼。
一切都像一场梦,只有吴畏胸前的凤凰佩还在发烫,提醒着他这不是幻觉。他摸了摸怀里的兽皮地图,地图已经变成了一张普通的羊皮,上面的昆仑墟印记消失了。
“我们……回来了?”吴邪不敢相信地看着四周。
“嗯。”吴三省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小哥……他会没事的。”
李铁柱从背包里掏出个冻梨,塞到吴畏手里:“吃点甜的,心里好受。”
吴畏咬了一口冻梨,冰凉的甜味在舌尖蔓延,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他知道,张起灵没有消失,他只是换了种方式存在,在创世玉里,在时间里,在他的心里。
回到杭州,吴畏把张起灵的黑金古刀挂在吴山居的墙上,每天都擦拭一遍。他在石榴树下摆了把椅子,像张起灵还在时那样,常常坐在那里发呆,看夕阳落下。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邪成了九门里最靠谱的当家,小花和霍秀秀把霍家打理得井井有条,李铁柱带着媳妇孩子来看过他们几次,冻梨的甜味成了最温暖的回忆。
直到半年后的一个黄昏,吴畏坐在石榴树下,突然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张起灵站在门口,手里提着一袋刚买的橘子,像从未离开过。
“我回来了。”张起灵的嘴角,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吴畏愣住了,手里的橘子掉在地上,滚了一地金黄。夕阳的光芒洒在两人身上,温暖而耀眼。
他知道,故事还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