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砂砾拍在越野车挡风玻璃上,黄烟烟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发白。车载电台沙沙作响,天气预报说今夜将有十年不遇的沙尘暴,而他们距离萧燕燕陵墓所在的辽上京遗址还有二十公里。
\"把罗盘给我。\"许愿在后座突然开口,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窗外某个点。药不然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座上,指尖转着一柄鎏金错银的洛阳铲,闻言嗤笑一声:\"许大少又通灵了?\"
话音未落,黄烟烟猛地踩下刹车。三人的身体同时前倾,挡风玻璃外,灰茫茫的天地间赫然立着半截断碑。碑身布满青苔,依稀可见\"乾统\"二字——这是辽天祚帝耶律延禧的年号,比萧燕燕所处的辽圣宗时期晚了整整一个世纪。
\"不对劲。\"许愿推开车门,刺骨寒风裹挟着细沙灌进衣领。他蹲下身,指腹摩挲着断碑底座边缘,\"这碑是后人伪造的,而且...\"话音戛然而止,他的手指在某道刻痕处停顿,那是个极其隐秘的云纹,正是五脉黄家独有的鉴古标记。
黄烟烟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抽出腰间短刀,刀尖挑开碑侧的杂草,果然在泥土里发现半截青铜箭头。箭杆缠着褪色的红绸,正是祖父黄克武年轻时惯用的标记。
\"老爷子来过这里。\"黄烟烟的声音冷得像冰,\"三年前他失踪前最后一次出任务,目的地就是辽上京。\"
药不然收起戏谑的神色,翻开随身携带的《辽史补遗》。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老照片,正是二十年前黄克武带队考古时的合影。照片背景里隐约可见这座断碑,只是碑顶原本立着的石兽,此刻已不翼而飞。
\"石兽是关键。\"许愿突然站起身,指着断碑后方的山坳,\"萧燕燕作为辽代最有权势的女性统治者,陵墓选址必定遵循'龙衔珠'的格局。而那个石兽,应该就是指引珠穴的...\"
轰——
一声闷雷炸响,豆大的雨点混着砂砾砸落。许愿的话被暴雨声吞没,但黄烟烟和药不然已经同时行动。黄烟烟发动车子沿着山坳绕行,药不然则掏出红外探测仪,在暴雨中寻找地下空洞的蛛丝马迹。
当车子转过第三个山弯时,车灯照亮了惊人的一幕:整片山坡的野草正在诡异地起伏,仿佛地下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蠕动。许愿猛地拍开车窗,探出头的瞬间,一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尸蟞!\"药不然失声喊道。无数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甲虫从地底钻出,在车灯下泛着诡异的幽光。黄烟烟猛踩油门,但车子刚冲出十米,轮胎就陷进了突然出现的泥坑。
\"下车!往高处跑!\"许愿抓起背包里的黑驴蹄子,这是他们出发前特意准备的辟邪之物。三人刚跳下车,身后就传来轮胎爆裂的声响——尸蟞群已经开始啃食橡胶。
暴雨中,三人在泥泞的山坡上狂奔。许愿突然抓住黄烟烟的手腕,将她拽向右侧的断崖。借着闪电的光芒,药不然看清了崖壁上的凿痕——那是人工开凿的石阶,被藤蔓和青苔掩盖了数百年。
\"这是通往地宫的密道!\"许愿喘着粗气,掏出强光手电筒。石阶尽头是扇半开的石门,门缝里渗出暗绿色的液体,在暴雨冲刷下泛起白色泡沫。
黄烟烟握紧短刀,正要推门,药不然突然拦住她:\"等等!你们看这门缝的痕迹,最近有人强行闯入过。\"他用洛阳铲挑起一块碎石,石面残留着新鲜的凿痕,\"而且不是用传统工具,是现代化的切割机。\"
许愿的手电筒扫过石门上方的浮雕,瞳孔突然剧烈收缩。那是幅契丹文的叙事画,描绘着萧燕燕下葬时的场景,其中一个捧着陪葬品的侍女,面容竟与黄烟烟有七分相似。
\"这不可能...\"黄烟烟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撞上冰冷的石壁。许愿已经蹲下身,用刀尖挑起门缝里的绿色液体,放在鼻下轻嗅:\"是尸毒,而且混着化学防腐剂。有人在陵墓里做活体实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发动机的轰鸣。三道车灯刺破雨幕,改装过的越野车在泥地里急刹。车门打开,六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黑衣人鱼贯而出,手中的突击步枪泛着寒光。
\"果然是你们。\"为首的黑衣人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五脉的后人,就这么急着给黄克武陪葬?\"
许愿握紧背包里的青铜罗盘,这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此刻指针正在疯狂旋转。他低声对黄烟烟和药不然说:\"往密道里退,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回头。\"
黑衣人已经开始逼近,枪声在暴雨中炸响。许愿推开石门的瞬间,一股阴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密道里漆黑一片,只有石壁上的长明灯散发着幽蓝的光芒。黄烟烟掏出火折子点燃,摇曳的火光中,他们终于看清了密道墙壁上的壁画——那是一幅幅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契丹工匠正在用活人炼制长生不老药。
药不然突然抓住许愿的胳膊:\"你听,有滴水声。\"
滴答,滴答。
水声从密道深处传来,混着某种粘稠液体流动的声音。许愿的手电筒光束扫过地面,赫然发现青砖缝隙里渗出黑色液体,所过之处,砖石竟在慢慢腐蚀。
\"是水银混着尸油。\"许愿的声音紧绷,\"他们在破坏陵墓的风水局,这是要让萧燕燕的魂魄永世不得安宁。\"
身后传来黑衣人破门的巨响,子弹擦着药不然的耳边飞过。三人别无选择,只能沿着密道狂奔。转过第三个弯时,前方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地宫出现在眼前。穹顶上镶嵌着夜明珠,将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地宫中央是一座汉白玉棺椁,四周环绕着八个青铜人俑。每个俑人手中都捧着不同的陪葬品:翡翠如意、鎏金佛塔、和田玉璧...但最引人注目的,是棺椁前方的祭坛上,摆着个通体漆黑的木匣,表面刻满了诅咒符文。
\"那是...\"黄烟烟的声音突然哽咽,祭坛旁倒着具穿着中山装的干尸,脖颈处戴着枚龙凤玉佩——正是黄克武从不离身的信物。
药不然正要冲过去,许愿突然拽住他:\"别动!看那些人俑的眼睛。\"
强光手电筒扫过人俑面部,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这些本该是死物的青铜像,此刻眼窝里竟流转着暗红色的光芒,仿佛有某种活物寄宿其中。
黑衣人已经追了进来,为首者举起枪对准黄烟烟:\"把木匣打开,否则我现在就送你去见你爷爷。\"
许愿慢慢举起双手,向前踏出一步:\"我来开。但你们最好祈祷自己承受得住后果。\"他的目光扫过祭坛四周,突然发现黄克武干尸手中紧攥着半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个奇怪的符号——那是五脉白家失传已久的破局印。
就在许愿的手指即将触到木匣的瞬间,地宫突然剧烈震动。汉白玉棺椁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棺盖缓缓开启。一股浓重的白雾涌出,待雾气散尽,所有人都僵在了原地——棺中躺着的并非萧燕燕的遗骸,而是个穿着现代防护服的女人,面容与黄烟烟一模一样。
地宫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黄烟烟死死盯着棺椁中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防护服表面布满暗褐色的血渍,女人脖颈处的刺青赫然是五脉药家独有的\"九花玉露\"印记,药不然见状瞳孔猛地收缩。
\"这不可能...\"药不然踉跄后退,撞翻了身旁的青铜灯台。火焰溅落在地面的黑色液体上,腾起阵阵刺鼻的毒烟。黑衣人首领突然疯狂大笑,扯下防毒面具露出半边腐烂的脸:\"许家小子,你以为萧家太后的陵墓真是给死人住的?\"
话音未落,八尊青铜人俑同时转动脖颈,暗红色的目光锁定在许愿三人身上。为首的人俑举起手中玉璧,原本光滑的玉面突然浮现出血色纹路,在空中投射出半透明的全息影像——那是黄克武被铁链捆在祭坛上的画面。
\"爷爷!\"黄烟烟举刀欲冲,许愿一把将她拽到身后。全息影像中的黄克武突然剧烈咳嗽,鲜血顺着嘴角滴落,染在他胸前的龙凤玉佩上。紧接着画面切换,出现了无数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实验室里解剖尸骸的场景,那些尸体胸口都烙着五脉各家族的印记。
\"三年前黄老爷子发现了这个秘密。\"黑衣人首领的声音充满怨恨,\"萧燕燕陵墓根本就是个活体实验场,历朝历代都有人在这里用五脉传人做长生不老的祭品!\"他突然指向药不然,\"你以为药慎行当年真是意外身亡?\"
药不然的脸色瞬间惨白。就在这时,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无数尸蟞混着黑色黏液喷涌而出。许愿迅速掏出黑驴蹄子砸向最近的人俑,青铜表面竟传来类似骨骼碎裂的声响。人俑空洞的眼眶中,爬出两条浑身是血的小蛇。
\"是尸虺!\"许愿大喊,\"这些人俑被炼成了养尸蛊!\"他抄起祭坛上的青铜烛台,烛台底座刻着的云纹突然泛起金光。黄烟烟见状立刻会意,挥刀斩断身旁人俑的手臂,断口处涌出的不是铜汁,而是腥臭的黑血。
黑衣人开始互相射击,显然他们内部也产生了分歧。药不然趁机冲向黄克武的遗体,试图从他手中抽出那张画着破局印的纸。但刚触到尸体,整座地宫突然剧烈摇晃,棺椁中的\"黄烟烟\"缓缓睁开眼睛,瞳孔里闪烁着诡异的幽蓝光芒。
\"她活过来了!\"一名黑衣人惊恐尖叫,举枪扫射。子弹穿透\"黄烟烟\"的身体,却在防护服表面溅起火星。女人缓缓起身,抬手间,所有黑衣人手中的枪械竟开始融化,金属熔液顺着他们的手臂滴落,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许愿感觉青铜烛台在手中发烫,云纹金光越来越盛。他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五脉印记合一时,方能破千年之局。\"转头看向黄烟烟和药不然,两人脖颈处的家族胎记不知何时开始发光,与烛台的光芒遥相呼应。
\"把手给我!\"许愿大喊。黄烟烟和药不然对视一眼,同时伸出手。三股光芒在空中汇聚,形成一道金色锁链,径直射向棺椁中的女人。女人发出刺耳的尖叫,防护服开始龟裂,露出皮下蠕动的黑色纹路——那分明是无数细小的尸蟞在皮肤下游走。
地宫顶部的夜明珠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传来万鬼哭嚎般的声响。许愿感觉有无数只手在拉扯自己的脚踝,低头看见地面不知何时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脸,正是历代五脉失踪的传人。药不然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破局印上,符咒瞬间燃烧起来,照亮了整座地宫。
\"这是镇魂阵!\"药不然大喊,\"他们用五脉血脉镇压萧燕燕的怨灵!\"他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钟鸣声打断,八尊人俑同时举起手中陪葬品,在空中拼凑出一幅星图。许愿认出那是北斗七星的倒转形态——正是风水学中的\"引魂煞\"。
黄烟烟握紧短刀冲向祭坛,刀光闪过,斩断了束缚黄克武遗体的铁链。就在这时,棺椁中的女人突然扑来,十指化作利爪。许愿将燃烧的破局印掷出,符咒却在女人面前凭空熄灭。她张开布满尖牙的嘴,喷出一团绿色毒雾。
千钧一发之际,黄克武的龙凤玉佩突然从遗体手中飞起,悬在三人头顶。玉佩绽放出耀眼的白光,将毒雾尽数驱散。许愿感觉有股力量注入体内,手中的青铜烛台自动飞向人俑,准确插进它们的眉心。随着一连串金属碎裂声,八尊人俑轰然倒塌。
女人发出最后的怒吼,身体开始膨胀。许愿突然想起密道壁画上的画面,大喊:\"她要自爆!快找地宫出口!\"但四周的墙壁开始向内挤压,地面也在不断上升。药不然眼尖,发现祭坛下方有道暗门,三人合力推开石板,露出通向地下的螺旋阶梯。
他们刚跳进暗道,身后就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暗道剧烈摇晃,碎石不断掉落。许愿举着手电筒照亮前方,发现阶梯两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契丹文。黄烟烟用刀尖刮去青苔,勉强辨认出部分内容:\"以五脉之血为引,镇亡魂于九幽...\"
阶梯尽头是扇刻满星象图的青铜门,门上的北斗七星图案正在缓慢旋转。药不然从背包里掏出罗盘,发现指针竟指向与星图完全相反的方向。\"这是个镜像机关!\"他兴奋地说,\"把星图逆转就能打开!\"
就在他们合力转动星图时,上方突然传来脚步声。三个蒙着面的神秘人出现,为首者手中拿着个古朴的木盒,盒盖上的花纹与祭坛上的黑匣如出一辙。\"你们以为能逃出去?\"神秘人冷笑,\"萧太后的诅咒,岂是你们能破解的?\"
许愿感觉龙凤玉佩再次发烫,光芒化作锁链缠住神秘人的手腕。黄烟烟趁机挥刀砍向木盒,却在刀刃即将触及的瞬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神秘人打开木盒,里面躺着颗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五脉家族的图腾。
\"这是历代五脉掌门的心脏。\"神秘人阴森地说,\"只要它还在跳动,你们就永远逃不出这个陵墓!\"话音未落,心脏突然爆发出强烈的红光,整座暗道开始崩塌。许愿急中生智,将青铜烛台插入星图中心。
奇迹发生了。星图开始逆向旋转,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外是条通向地面的甬道,尽头透进微弱的天光。但神秘人却在此时发动攻击,三道符咒射向许愿三人。黄烟烟挥刀格挡,药不然则掏出祖传的九花玉露瓶,将药水泼向符咒。
符咒遇水立刻燃烧,神秘人发出惨叫。趁乱之际,许愿一把抢过木盒,将里面的心脏掏出。心脏离开木盒的瞬间停止跳动,化作飞灰。神秘人发出绝望的怒吼,身体开始透明化,最终消散在空气中。
三人沿着甬道狂奔,身后的爆炸声越来越近。当他们终于冲出地面时,整个辽上京遗址正在塌陷,形成巨大的天坑。黄烟烟跪在地上,将黄克武的遗体抱在怀中,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许愿和药不然站在她两侧,看着天坑底部升起的黑烟逐渐消散。
\"事情还没完。\"许愿握紧手中的青铜烛台,\"五脉的秘密,才刚刚开始。\"他抬头望向天边,乌云中隐约浮现出北斗七星的倒转形态,仿佛预示着更大的危机即将来临。药不然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黄烟烟则将龙凤玉佩紧紧贴在胸口,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沙尘暴不知何时已经停止,黎明的曙光洒在三人身上。但他们知道,这只是漫长征途的开始。那些隐藏在历史尘埃中的秘密,那些被诅咒的血脉,都在等待着五脉传人去揭开真相。而此刻,他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彼此就是这场生死冒险中,最值得信赖的伙伴。
残阳如血,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黄烟烟小心翼翼地将祖父的遗体安置在越野车后座,手指轻抚过龙凤玉佩上斑驳的血痕。药不然蹲在天坑边缘,用洛阳铲挑起一撮泥土,泥土中竟混杂着细小的银色鳞片,在夕阳下泛着冷光。
“这不是普通泥土。”药不然掏出放大镜,镜片下鳞片表面浮现出类似甲骨文的纹路,“更像是某种生物蜕下的甲壳。”
许愿蹲下身,罗盘指针仍在不规则摆动。他的目光突然被天坑对面的岩壁吸引,那里有块突出的岩石表面,竟残留着半幅用朱砂绘制的星图,与地宫青铜门上的图案相互呼应。“你们看,”许愿指着星图边缘,“这里标记了三个红点,其中一个正是我们现在的位置。”
黄烟烟起身擦拭眼角,发动车子驶向最近的小镇。夜色降临时,三人住进一家破旧的招待所。药不然将从陵墓带回的青铜烛台、鳞片等物铺满桌面,掏出紫外线灯照射烛台底部,原本光滑的金属表面逐渐显现出细密的文字。
“是契丹密文!”药不然兴奋地推了推眼镜,“上面记载着萧燕燕临终前留下的遗嘱——她预知自己的陵墓会成为各方争夺的焦点,特意设下三重机关,分别藏着三件能颠覆五脉平衡的秘宝。”
许愿盯着烛台上的文字,突然注意到某个符号反复出现。那是个由五根锁链交织而成的图案,与父亲遗物中一本古籍上的暗纹如出一辙。他迅速从背包里翻出那本泛黄的书,在扉页夹层中取出半张残缺的地图。
“你们看,”许愿将地图铺在烛台旁,“这半张地图上的标记,和烛台文字中提到的另外两个地点完全吻合。”地图上,除了辽上京遗址,另外两个红点分别位于陕西秦岭和福建武夷山。
黄烟烟倒了三杯烈酒,递给两人一杯:“不管前方是什么,我都要查清楚祖父的真正死因。”她仰头饮尽,酒液顺着嘴角滑落,在龙凤玉佩上折射出冷冽的光。
三日后,三人抵达秦岭脚下。山间盘旋着成群的乌鸦,空气中弥漫着腐肉的气息。许愿的罗盘指针突然直指北方,那里有座荒废的道观,牌匾上“三清观”三字已模糊不清。
推开斑驳的木门,满地散落着符咒和残破的法器。药不然捡起块刻有符文的桃木牌,脸色骤变:“这是五脉齐家失传的镇邪符,至少有三十年历史。”
他们顺着蛛网密布的楼梯来到地下室,手电筒光束照亮墙壁上的壁画。画面中,一群道士正在炼制丹药,丹炉旁摆放着五脉各家族的族徽。最令人心惊的是壁画角落,画着个被锁链束缚的巨人,胸口赫然镶嵌着五脉掌门的心脏。
“原来心脏的秘密在这里。”许愿皱眉,“有人想利用五脉之力炼制长生不老药。”话音未落,头顶传来瓦片碎裂声。三个蒙着黑纱的人从天而降,手中的青铜铃铛发出刺耳声响。
黄烟烟只觉一阵眩晕,手中短刀险些落地。许愿迅速掏出黑驴蹄子砸向铃铛,却在触及的瞬间化为灰烬。药不然见状,立即点燃随身携带的雄黄粉,呛人的烟雾中,黑纱人露出真身——竟是三具面色青紫的干尸,脖颈处缠绕着与地宫尸虺相同的红蛇。
“是尸傀!”药不然大喊,“普通攻击没用!”他甩出九花玉露瓶,药水洒在干尸身上,却只冒出一阵白烟。许愿突然想起烛台上的文字,对着黄烟烟喊道:“用你的血!五脉血脉是关键!”
黄烟烟咬牙割破掌心,将鲜血甩向尸傀。奇迹发生了,鲜血所到之处,干尸的皮肤开始溃烂。她趁机挥刀砍下其中一具尸傀的头颅,却发现脖颈处没有脊椎,只有密密麻麻的尸蟞在蠕动。
战斗正酣时,地下室突然响起机关启动的轰鸣声。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间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放着个八角形的青铜盒,盒盖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就在许愿伸手触碰青铜盒的瞬间,整座道观开始剧烈摇晃,无数尸蟞从地底涌出。
药不然眼疾手快,掏出炸药炸开密室顶部的石板。三人狼狈地爬出废墟,却发现整座秦岭山脉都被浓雾笼罩,能见度不足五米。许愿的罗盘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东南方向。
“我们得去武夷山。”许愿抹去脸上的血污,“那里藏着解开一切的关键。”
在前往武夷山的火车上,药不然研究着从秦岭带回的青铜盒。盒身刻着的铭文显示,这是北宋年间五脉联手打造的封印法器,专门用来镇压某种“超越生死的力量”。他突然想起地宫壁画中那个被锁链束缚的巨人,后背渗出冷汗。
抵达武夷山时,恰逢暴雨倾盆。三人在山脚下的村落打听,得知山中深处有座废弃的苗寨,三十年前村民们突然集体失踪,只留下“触怒山神”的传闻。
顺着泥泞的山路跋涉三个小时,他们终于看到苗寨破败的吊脚楼。寨口立着个巨大的图腾柱,上面雕刻的人面蛇身像,与地宫神秘人木盒上的花纹如出一辙。
黄烟烟刚踏入寨门,手腕上的龙凤玉佩突然发烫。寨内的房屋同时亮起幽绿的灯光,无数蛊虫从四面八方涌来。许愿迅速点燃随身携带的艾草,药不然则掏出在秦岭找到的镇邪符,符咒遇火化作金色火焰,暂时逼退了蛊虫。
“小心!”许愿突然将黄烟烟扑倒。一道黑色人影从屋顶掠过,手中的骨刀擦着她的发梢飞过。那人落地后,露出半张布满鳞片的脸,眼中闪烁着与地宫“黄烟烟”相同的幽蓝光芒。
战斗一触即发,而此时苗寨中央的祭坛突然升起,露出地下一座巨大的青铜祭坛。祭坛上,三个与萧燕燕陵墓中相同的黑匣正在缓缓旋转,匣中隐隐传来心跳声。许愿知道,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也离更大的危险越来越近。
暴雨如注,豆大的雨点砸在青铜祭坛上溅起阵阵水花。那个长着鳞片的神秘人发出一声怪叫,身后突然钻出十几条碗口粗的巨蟒,蛇信吞吐间散发着刺鼻的腥气。许愿抄起地上的镇邪符,符咒在雨中竟化作流光,击中最近的一条巨蟒,蟒身瞬间燃起金色火焰。
\"这些蛇不对劲!\"药不然挥舞着洛阳铲劈开缠来的蛇尾,\"它们的鳞片上有现代化学药剂的痕迹!\"他的话音未落,祭坛上的三个黑匣同时发出刺耳的蜂鸣,匣盖缓缓打开,里面赫然是三颗跳动的心脏——其中两颗刻着齐家与黄家的族徽,另一颗心脏表面布满细密的血管,正以诡异的频率收缩舒张。
黄烟烟的龙凤玉佩突然剧烈发烫,她感觉有股力量牵引着自己走向祭坛。许愿见状立刻拽住她的手腕:\"别靠近!这些心脏在散发精神控制的波动!\"他从背包里掏出父亲留下的青铜罗盘,罗盘表面的指针开始逆向旋转,竟在雨中投射出一幅全息星图。
星图在空中缓缓展开,许愿惊喜地发现,图中标记的位置与他们在秦岭、辽上京找到的线索完全吻合。更令人震惊的是,星图中央出现了一个五脉族徽交织的图案,而在图案下方,用契丹文刻着一行小字:\"当五脉归一时,深渊之门将开\"。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了打开某个深渊!\"药不然瞳孔骤缩,他突然注意到祭坛边缘的凹槽,形状竟与他们从辽上京带回的青铜烛台完美契合。就在他试图将烛台放入凹槽时,那个鳞片人突然甩出一条铁链,缠住了他的脚踝。
铁链表面布满倒刺,瞬间将药不然的小腿划出数道血痕。黄烟烟挥刀斩断铁链,却见鳞片人张开血盆大口,喷出一团紫色毒雾。许愿眼疾手快,将罗盘挡在身前,罗盘表面的星图光芒大盛,竟将毒雾尽数驱散。
混乱中,祭坛上的三颗心脏突然同时暴涨,整个苗寨开始剧烈摇晃。许愿看到远处的山体出现一道道裂缝,裂缝中渗出黑色的黏液,所到之处草木瞬间枯萎。他意识到,这里的机关一旦完全启动,整个武夷山都会沦为人间地狱。
\"必须阻止祭坛!\"许愿大喊,\"黄烟烟,用你的血激活烛台!药不然,破解心脏封印!\"黄烟烟毫不犹豫地割破掌心,鲜血滴在青铜烛台上的瞬间,烛台爆发出耀眼的金光。金光顺着祭坛纹路蔓延,逐渐点亮了整个祭坛。
药不然则掏出从秦岭带回的青铜盒,将其对准跳动的心脏。盒子表面的五爪金龙突然活了过来,龙爪精准地刺入心脏表面的封印符文。随着一阵金属摩擦声,三颗心脏停止了跳动,化作飞灰消散在空中。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危机解除时,祭坛中央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漆黑的缝隙中传来令人牙酸的嘶吼声,一只布满鳞片的巨手破土而出。巨手表面缠绕着五脉的族徽锁链,每根锁链上都刻着历代五脉掌门的名字。
\"这就是他们要唤醒的东西...\"许愿握紧罗盘,感觉体内的血脉之力在疯狂涌动。巨手一挥,整个苗寨的吊脚楼轰然倒塌。黄烟烟和药不然被气浪掀飞,许愿则被锁链缠住手腕,强行拖向缝隙。
千钧一发之际,许愿将罗盘抛向黄烟烟:\"带着它去找第五个标记点!我来拖住这怪物!\"黄烟烟接住罗盘的瞬间,看到许愿被拉入缝隙的最后一刻,他脖颈处的许家族徽发出耀眼的光芒。
暴雨中,黄烟烟和药不然在废墟中艰难爬行。他们发现,山体裂缝中涌出的黑色黏液正在汇聚成一个巨大的人脸,那人脸的轮廓竟与萧燕燕陵墓中壁画上的炼药人一模一样。
\"得赶紧离开这里!\"药不然抹去脸上的雨水,\"但许愿...\"他的声音哽咽。黄烟烟握紧罗盘,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他不会白白牺牲。我们先去找第五个标记点,一定有办法救他。\"
两人跌跌撞撞地逃离苗寨,在山脚下发现了一辆废弃的越野车。车后座放着一个防水背包,里面除了食物和水,还有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笔记本扉页写着\"五脉密档\"四个字,翻开内页,赫然是黄克武的字迹。
\"当你们看到这本笔记时,说明已经卷入了五脉最大的秘密。\"黄克武的字迹工整却带着颤抖,\"所谓的长生不老实验,其实是为了封印某个远古存在。从北宋开始,五脉每代掌门都在暗中守护这个秘密,但三十年前,有一股神秘势力开始破坏封印...\"
笔记的后半部分被水浸湿,无法辨认。但最后一页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与许愿罗盘上的某个标记完全相同。黄烟烟发动车子,按照罗盘指示的方向前进。她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不仅是救出许愿的希望,更是揭开五脉千年秘辛的关键。
车窗外,暴雨仍在继续。而在他们身后,武夷山的裂缝越来越大,那个被封印的远古存在正在苏醒。空气中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一场关乎五脉存亡、甚至整个世界命运的决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越野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前行,黄烟烟的掌心沁出冷汗,方向盘上还沾着许愿留下的血迹。药不然反复摩挲着黄克武的笔记本,突然将手电光照向某段模糊的字迹:“你看这里,被水晕开的部分有个坐标——北纬30.27,东经119.92,正是...”
“杭州!”黄烟烟猛地踩下刹车,龙凤玉佩在胸前发烫,“我记得爷爷在失踪前,曾秘密调查过杭州的一处宋代沉船遗址。”她的脑海中闪过萧燕燕陵墓壁画里的画面,那些炼制长生不老药的方士脚下,不正是波涛汹涌的海面?
暴雨在车窗上织成水幕,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八十公里。药不然突然抓住扶手,瞳孔倒映着后视镜里的诡异景象——十几辆黑色商务车从山雾中冲出,车顶架着的探照灯穿透雨帘,每辆车的引擎盖上都印着半枚残缺的五爪金龙。
“是跟踪萧燕燕陵墓的那批人!”药不然掏出九花玉露瓶,将药水泼洒在车窗上。绿色液体在玻璃表面凝结成符咒,商务车的轮胎碾过符咒的瞬间,爆胎声此起彼伏。但后方的车辆却如同被操控的傀儡,直接撞开同伴继续追击。
黄烟烟猛打方向盘,越野车驶离主路冲进竹林。尖锐的竹枝刮擦车身,仪表盘突然全部失灵,罗盘指针在强磁场干扰下疯狂打转。药不然扯开座椅内衬,露出藏在夹层里的青铜罗盘——这是药家秘传的“寻龙盘”,盘面刻满星轨与卦象。
“往东北!”药不然将寻龙盘对准北斗星,盘面某颗星宿突然亮起红光,“那里有地气翻涌的迹象,沉船遗址恐怕...”话音未落,一枚火箭弹擦着车顶飞过,在竹林中炸出深坑。黄烟烟咬着牙加速,挡风玻璃上倒映着商务车车顶缓缓升起的重机枪。
当越野车冲出竹林时,一片灰蒙蒙的海面出现在眼前。岸边停着艘锈迹斑斑的渡轮,船身印着“浙海捞07”字样,甲板上堆积着裹着防水布的青铜器。黄烟烟刚停稳车,渡轮上突然传来枪响,一颗子弹擦着她耳际飞过,在车门上留下焦黑的弹孔。
“躲到集装箱后面!”药不然拉着她翻滚到岸边的废旧集装箱后。探照灯扫过两人藏身之处,他们这才看清渡轮甲板上站着十几个身穿黑色作战服的人,为首者手持的狙击枪上刻着五脉白家的“云雷纹”。
“白家什么时候和盗墓贼勾结了?”黄烟烟握紧短刀。药不然的目光却被渡轮船舱口的人影吸引——那是个穿着白大褂的老者,正在指挥众人搬运一口青铜棺椁,棺椁表面雕刻的人面蛇身像,与武夷山苗寨图腾柱上的图案如出一辙。
就在这时,海面上突然涌起黑色漩涡。漩涡中心浮出半截腐烂的船桅,桅杆上缠着褪色的宋锦,锦缎上绣着的五爪金龙与商务车上的印记完全吻合。药不然的寻龙盘剧烈震动,盘面的卦象全部转为“大凶”,某块星位的铜片突然弹起,露出背面刻着的血字:“蜃楼现,黄泉开”。
“是海市蜃楼!”药不然抓住黄烟烟的手腕,“宋代沉船根本不在海底,而是被某种力量封印在异空间里!”话音未落,渡轮上的白大褂老者突然将一枚青铜钥匙插入棺椁锁孔。棺盖缓缓打开,腥臭的黑水喷涌而出,水面上浮现出若隐若现的古代城池轮廓。
黄烟烟的龙凤玉佩爆发出强光,照亮了城池城门上的匾额——“归墟”二字在光芒中流转,城门两侧站着两排石俑,手中捧着的正是五脉的族徽。商务车的追兵已经包围过来,为首的白家枪手冷笑:“黄小姐,把许愿的罗盘交出来,或许能留你们全尸。”
药不然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药家印记。印记在归墟光芒的照射下化作流动的药液,顺着皮肤蔓延成符咒。他将九花玉露瓶掷向空中,药液与归墟的黑水相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渡轮开始解体,青铜棺椁沉入海底,而归墟的城门却在剧烈摇晃中缓缓打开。
“快走!”药不然拉着黄烟烟冲向归墟。两人跳入黑水的瞬间,身后传来白家枪手的怒吼。在意识被黑暗吞噬前,黄烟烟看到归墟内部漂浮着无数发光的心脏,其中一颗表面印着许家的族徽,正发出微弱的跳动。
当他们再次睁开眼时,发现置身于一座金碧辉煌的海底宫殿。殿内立柱上缠绕着巨大的锁链,锁链尽头系着个被黑雾笼罩的身影。宫殿地面铺满宋代的瓷片,每块瓷片上都刻着五脉传人被献祭的场景。药不然捡起块碎瓷,背面用朱砂写着:“以五脉为引,镇九幽之主”。
突然,宫殿顶部传来金属摩擦的声响。无数机械蜘蛛从穹顶垂落,腿部关节处闪烁着现代科技的蓝光。黄烟烟挥刀砍向最近的蜘蛛,刀刃却被弹开,蜘蛛腹部裂开,伸出注射着绿色液体的针头。药不然掏出在秦岭找到的青铜盒,盒上的五爪金龙突然发出龙吟,将机械蜘蛛震成碎片。
“这些机械蜘蛛的设计图,和我在药家密室见过的图纸一模一样。”药不然脸色苍白,“五脉里一定有内鬼,而且...”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宫殿深处传来了许愿的声音。
“黄烟烟!药不然!”许愿的声音带着痛苦的喘息,“别靠近锁链!这是他们设下的...”话音被一声巨响打断,宫殿墙壁裂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实验舱。每个舱内都浸泡着与黄烟烟长相相似的克隆人,她们脖颈处的胎记正在发出诡异的红光。
就在这时,宫殿中央的黑雾突然凝聚成人形。一个穿着宋代官服的男子缓步走出,他的面容与萧燕燕陵墓壁画中的炼药人完全相同,而他手中握着的,正是许愿失踪的青铜罗盘。
“欢迎来到归墟,五脉的后人。”男子微笑着转动罗盘,宫殿开始扭曲变形,“三百年前,我用五脉掌门的心脏启动了这个巨大的实验场。现在,是时候让它迎来最终的完成品了...”他的话音未落,所有克隆人的眼睛同时亮起红光,实验舱的玻璃开始龟裂。
黄烟烟握紧短刀,药不然将青铜盒护在胸前。他们知道,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而在归墟深处,许愿被锁链束缚的身影若隐若现,他脖颈处的许家族徽正在与黑暗力量激烈对抗,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鲜血渗出。归墟之外,海面的漩涡仍在扩大,无数神秘船只正朝着这个方向驶来,船上插着的旗帜,分别印着五脉的族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