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隆隆。
剧烈的震动令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怎么回事，他提前动用.......？” 陈谎被晃得身形不稳，抓着纪元的同时看向沈蔻。
说好了给二十分钟的谈判和追捕时间，古首长难道连他们都不管了？坚持要处理掉贺家姐弟？
震颤不止沈蔻等人所在的楼，是整座基地的高楼都在同步震颤，墙体开裂、玻璃破碎的声响此起彼伏。
这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是大地震来了。
摇摇欲坠的危楼连最初的几秒都没能支撑，正门坍塌，整栋楼随即朝着一侧歪斜。
沈蔻、贺家姐弟、纪元和陈谎分别在不同的位置，在大自然的磅礴伟力面前，他们寸步难行，只能任由倾斜的楼体裹挟着下滑。
“贺锦！”
这种距离，哪怕是丢玉石也接不住。
沈蔻咬牙看向贺家姐弟，想找机会救下他们，但他们所处的位置连一块供攀附的物体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体被倾斜的楼体带着加速下坠。
贺锦回头望了沈蔻一眼，不再犹豫，将贺鲤护在怀中，两人一同朝着下方的黑暗坠落。
陈谎带纪元进了空间，沈蔻见状也进了空间。
客厅里，何阳雪静坐在韩威对面，依旧在发呆。
见沈蔻进来，她连忙问道：“抓到了吗？”
沈蔻，“大地震来了。”
何阳雪一怔，连忙开始找遥控器。
沈蔻最后进空间的位置，是在半空，恰好能俯瞰到下方一片狼藉的城区一隅。
影视镜头再怎么努力，也还原不出此刻万分之一的惨烈。基地原本的楼房几乎尽数沦为废墟，尚未完全稳定的坍塌碎块仍在微微起伏，像是大地的喘息。
即便电视里看不到半个人影，何阳雪也能脑补出外界的惨状。
被绝望笼罩的炼狱里，幸存者在废墟中努力挣扎，呼救声被死寂吞噬，每一寸土地都浸着无助、悲凉。
“蔻......蔻蔻。”
何阳雪下意识想去牵沈蔻，又忽地反应过来什么，一把抱住沈蔻安抚。
沈蔻就是在大地震中死去的。
倘若谈起阴影，她无疑是最害怕的那个。
沈蔻全程背对着电视，见何阳雪抱住自己，她温声安抚着，只是身体本能难以抑制地抖动还是出卖了她。
贺锦的玉石没有任何遮掩，就那么光明正大地戴在手上。沈蔻摩挲着贺锦的玉石，脑海中浮现起他最后抱着贺鲤一同坠入黑暗的画面。
这场地震持续了八十四秒，没人知道这八十四秒吞噬了多少已经苦到不能再苦的生命。
*
沈蔻和何阳雪出空间前已经在脸上、发间抹上了脏污和灰尘，空气中满是呛人的粉尘和说不清的腥气。
亲眼目睹外界的惨烈，何阳雪再次红了眼眶，但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们还要去找傅崎、郑侒等人。
沈蔻想用对讲机，可听筒里只有一片持续的 “沙沙” 声。
“沈蔻！何阳雪！” 纪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陈谎和纪元比她们也就早出来两分钟，都是看地震貌似结束就赶紧出来了。
沈蔻还没开口，陈谎已经快步上前将她抱住，“要不要.......”
沈蔻打断，“先找贺家姐弟他们吧。”
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该找还是要找。
追捕贺家姐弟时，只有她和陈谎上了楼。大地震突发，古首长一行人反应再快，也未必能撤离多远。
这坍塌来得又急又猛，搞不好，不少军方的人也被埋在了废墟之下。
陈谎，“我俩找，你们先去看看郑侒他们，晚点一中心见。”
路面被断壁、钢筋和碎石等物品彻底阻断，车辆无法通行，她们只能步行。
前往 A 区的路上几乎看不到人，俩人便在能通行的路段骑自行车赶路，直至临近 A 区时，沈蔻才终于看见前方隐约有车辆移动。
几辆清理道路的工程车正在铲运碎石，旁边还停着几辆军车，沈蔻和何阳雪进 A 区也无人排查，所有人都忙得脚不沾地。
有人扯着嗓子维护秩序，有人扛着物资在废墟间穿梭，有人正在搭建临时安置点，有人带着军犬试图搜寻幸存者，有人趴在废墟上徒手挖掘着被掩埋的生命。
执法局。
郑侒等人都还算是平安无事，王图图和红玉在发现地震的第一时间就扛着他们撤离了房区，路面空旷也砸不到大家，更多的是惊吓。
审讯室和关押犯人的区域就没那么幸运了，部分被关押的犯人没能及时获救，被埋在了废墟下，一中心的人和军人现在还在搜救。
原本情绪看似稳定的郑侒望见沈蔻和何阳雪来了，表情瞬变，一把抱住俩人泣不成声。
刚才的大地震有多恐怖，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懂。哪怕前几年经历得再多，大家也不是铁心脏，周边仍有不少人在止不住地抽泣。
兰乐苦笑，“你们科室的人立了大功啊，沈蔻。”
沈蔻看向红玉，眼中也是欣慰，“谢谢你们。”
红玉挠了挠头，“这没什么，就是赵朽也被埋了，王图图他们还在挖呢。”
王图图、许柯宁等人都是自愿加入救援的，毕竟现在东西都被埋在废墟下面，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沈蔻听到赵朽被埋时，若有所思，但也没多说什么。
郑侒吸了吸鼻子，“傅崎刚才也派人过来了，他应该没什么事。”
沈蔻，“你和我们一起去一中心吧，如果执法局有需要，我再送你回来。”
她需要摸清当下的局势，既然 02 基地发生大地震了，03 基地很可能也发生了地震。
傅崎在，正好能带着她和陈谎一同前往军方基地，这样也能再省去一些麻烦。
03 基地。
拨弄碎石的声音吵醒了被埋在废墟下的男生，但此刻他连睁开眼皮都格外艰难。
上面似乎有人在搜救。
男生想要呼救，可身体被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在逐渐微弱，更别提发出声音了。
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人真的能清晰察觉到生命的流逝，有种东西正在一点一点从他身体里抽离，即将到达尽头。
不甘心啊。
他连落泪都做不到，只能带着这份不甘静静等待死亡。
可比死亡先一步抵达的，是一只狗温热的嘴筒子。
“汪汪！”
“这里有人吗？奇奇？”
“汪！汪汪！”
救援人员清理碎石的速度似乎格外快，从听到狗叫开始，好像也就过了两分钟，男生感觉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轻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隐约瞥见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朝自己伸出手，身旁的狗学着他的模样，也朝他递来了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