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德妃动了手脚，不然，沉碧死的时候不会那样说！
此时此刻，皇后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心头顿时一阵钝痛，眼前一黑，竟差点栽倒在地。
沉碧失声尖叫起来：“娘娘！”
“本宫没事！”恨意似一把火，瞬间烧红了皇后的心口。
她死死咬住牙关，用力抓着竹枝的手臂：“明日，去请太医来！给本宫彻查！”
其实德妃已经去世了，就是查清了，她又能找谁报仇呢？！
但是，她的孩子，不能不明不白地死了！
次日，坤宁宫的宫女太监都被抓起来审问，皇后更是恨不得亲自将地皮翻过来查一遍。
她面色苍白地坐在正堂，看着身边忙忙碌碌，慌慌张张的宫女太监，目光前所未有的犀利。
“德妃……”
突然，皇后猛地从座位上起身，飞快朝内室走去，指尖从棋盘上捏起一枚棋子！
“竹枝！”
“娘娘！”
皇后坐在棋盘的对面，面色阴沉：“你可还记得，德妃最后一次来坤宁宫，是什么时候？！”
竹枝认真想了想：“娘娘，是皇上年后还宫那段时间！”
皇后脑筋转得飞快：“那日，你可发现德妃有什么异常？！”
“异常？！”
脑海里“轰隆”一声响，竹枝面色猛地一变！
“那日、那日沉碧曾支开奴婢，让奴婢去泡菊花茶！”
竹枝脸上血色尽褪：“难道是那盏菊花茶有问题？！”
竹枝吓得当场丢了半条命，扑通跪地：“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不是……”皇后紧紧捏着那枚白子，眼睛仿佛充了血，“让太医来，将内室所有的东西，都查一遍！”
菊花茶是坤宁宫的人泡的，不可能有问题，所以，有问题的是什么呢？
“这香炉里头，燃的是什么香？”
沐驱寒和齐太医等人围着屋子走了一圈，看到那正冒着袅袅青烟的香炉，齐太医吸了吸鼻子问。
沐驱寒眉头一皱，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月妃娘娘被狸奴攻击时，月妃娘娘曾说过，坤宁宫的熏香有问题。
他用力吸了一下鼻子，跟齐太医道：“是怜儿香！”
沐驱寒心里当即“啧”了一声：“皇后娘娘果然深谙香道，这还是古籍里记载的香方！”
齐太医还没听过什么是“怜儿香”，不由虚心请教起来。
沐驱寒带着他往香炉那边走，一把揭了香炉的盖子，压低了声音道：
“前阵子我在文渊阁借了几本香道的书钻研，无意中看到的这个香方，还照着方子，捡了些香料制了香。
这香名为怜儿香，对孕妇和胎儿极好，可止呕安胎宜神。”
齐太医奇道：“哦？还有这等香方？”
若不是月妃娘娘说她曾在坤宁宫沾染了熏香，才受了狸奴攻击，沐驱寒也不会无缘无故去钻研香道。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药物香料可制香，与医道，其实是相通的。
齐太医听沐驱寒介绍了“怜儿香”的方子，不由得摸了摸胡子：“妙哉！妙哉！”
沐驱寒将盖子放回去，又去旁的地方检查，齐太医却对此香一时痴了迷，围着香炉转了两圈，又闻了闻香味，仔细认了认：
“龙脑、乳香、藿香叶……”
他边闻边伸手拿开盖子，伸出手指沾了一点香粉放到鼻子下闻了闻，不由得点了点头：“这香方，实在是妙啊。”
说完，他笑了笑，将手里的盖子盖了回去。
然而就在他盖好那个香炉，打算拍拍手里的粉屑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看到自己的黑色的衣袖上，不知何时沾了一层白白的粉尘。
齐太医猛地一顿，他突然抬头，看着那个香炉陷入了沉思。
他很快又伸出手去，一把揭了那个精致的香炉盖子，当即将它翻了个面——
只见盖子里面的内壁，竟涂了一层厚厚的，像盐一样的粉末！
不多时，所有太医都围了过来！
“皇后娘娘，是……砒霜！”
一切，终于水落石出——
涂在盖子上的砒霜，掉落在香炉的篆香中，随着篆香一起燃烧！
砒霜无臭无味，却有剧毒，燃烧之后，其毒性不减！
皇后没有服用砒霜，这些砒霜也并不足以致命，却日积月累，随着篆香燃烧的青烟飘散空中，吸入肺里，渗进血液，毒害了皇后腹中的龙胎！
毒，并不是下在棋子上，甚至不是德妃亲自动的手，而是，沉碧！
那日，德妃故意提出要与皇后对弈，是为了转移皇后的注意力，当沉碧将竹枝支走后，沉碧就趁机偷偷将香炉的盖子，给换了！
“坤宁宫又在闹什么？”
坤宁宫闹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徐玉宁的注意。
小福子出去打听了一下，回来禀告道：“听说太医在坤宁宫，搜出了砒霜！”
——“皇上驾到！”
自太医们走后，皇后坐在桌边，已经呆呆地看着那个香炉一天了。
“啊！”皇后突然大叫一声，猛地一挥手，将桌子上的香炉扫落在地！
“砰”一声，香炉碎成了无数个碎片，那里头白花花的香灰，也纷纷扬扬地落了一地！
皇后红着眼睛，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看着那个掉落在地的香炉，痛哭出声！
泪眼模糊中，她仿佛看到了德妃的魂魄站在面前，正朝她扬起一记嘲讽的微笑！
“苏云楚，你这个贱人！贱人！”皇后发了疯一般，朝面前那个虚影张牙舞爪地冲过去，一把掐住了德妃的喉咙！
可惜，就在她咆哮着冲过去，面色狰狞地掐住德妃的喉咙时，面前的德妃，突然消失不见了！
皇后扑了个空，以一副狼狈的姿势扑倒在地！
她头上的九尾凤钗从发髻上甩飞，“叮”一声掉落在地！
“哈哈哈……”
皇后一头乌发散落下来，她就这样瘫坐在地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泪水从脸颊滚落……
竹枝扑过来抱住她：“皇后娘娘，您不要这样……”
就在这时，皇上冷着脸，一脚踏进了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