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纪辞年很不对劲。
林辉几次进入办公室，偷偷地打量了好几眼纪辞年，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纪总本来就话不多，今天更加沉默了，脸上的表情就没有舒展过。
林辉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纪总这是遇到了什么事？
他满腹忧虑地回到了助理办公室，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
林辉看到来电显示，挑了一下眉，他接起了电话，和那边的人谈了几句，听到电话那边的人传达的消息，脸上的笑容逐渐展开。
他挂断了电话，快步走进办公室。
“纪总，秦氏那边的几个股东已经答应了。”
林辉喜上眉梢，赶紧把这个消息报给了纪辞年，希望能让他开心一点。
但纪辞年只是顿了一下，又淡淡地应了一声。
“嗯。”
“纪总……你不开心吗？”林辉犹豫了许久，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们筹划了这件事这么多年，如今终于大功告成，为什么纪总反应这样平淡。
纪辞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墨色地瞳孔定定地注视文件上的字，那些字串在一起，很快又模糊成一团。
许久。
纪辞年才开了口，他的嗓音沙哑，带了些苍白的颓靡。
“已经……没用了。”
这一切来得太晚，太迟。
林辉听到纪辞年的话，惊疑地开口：“纪总，怎么会没用了呢，我们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一步，马上所有的事情都要结束了，你和夫人……”
“她走了。”林辉还没有把话说完，纪辞年就已经开了口，声音带着颤抖，像是处于巨大的悲痛中。
“什么？”林辉并没有理解纪辞年的意思。
“她要和我……离婚。”纪辞年哑然地张口，顿了许久，才艰难地说出了这句话。
林辉这才注意到了纪辞年青黑的眼底和苍白的脸，他不敢相信地张口。
“怎么会呢？夫人这几个月不是好多了吗？”
他明明注意到夫人的状态已经不像以前，和纪总之间的关系已经改善了很多，怎么就突然要和纪总离婚了，夫人不是很爱纪总吗？
“那段时间……她失忆了。”
林辉惊讶地张大了嘴，夫人失忆了？为什么他一点发现，纪总也没提起过？
“但她现在都想起来了。”纪辞年苦涩的笑了一下，喉间的声音哽住，过了许久，他闭上了嘴，用手捂住了脸。
林辉的声音有些急切，安慰纪辞年：“纪总，你可以同夫人解释的，你做了这么多，夫人全都不知道，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原谅你的……”
纪辞年摇了摇头，茫然地看着纸页，声音酸涩，“她已经不爱我了。”
林辉哑然地张开了嘴，原来是这样吗？
可是夫人失忆前对纪总那么执着，为什么失忆后却要放手了呢。
但这样的话，纪总又该怎么办呢？
纪总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如果夫人要和他离婚的话，那他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全都失去了意义。
——
秦家老宅里，李叔低垂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秦良玉面前。
温棠回家的事情并没有瞒住秦良玉，而且这件事她并不是从李叔这里知道的。
秦良玉额头上的皱纹紧紧地皱起，对李叔怒目而视。
“温棠离开的事情，你竟然敢瞒着我？”
“不是，我以为夫人只是回温家休息一下，以为这不是什么大事。”李叔的背颤抖着，僵硬地解释。
“所以你就敢擅作主张瞒着我？”秦良玉从椅子上站起身，充满怒气的声音在李叔的头顶响起。
李叔的背更弯下了一些，不停地向秦良玉道歉：“对不起……”
秦良玉狠狠地挥起手扇在了李叔的脸上，尖利的指甲留下了一道血痕。
“我看你不只是瞒了我这些事！”起初没有猜疑，秦良玉也就相信了李叔这几个月以来对她说的话，以为温棠真的是按照她的想法在做事。
等她反应过来再去查，才发现李叔就没有和她说过几句真话！
“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给了你这么多好处还不够，你竟然敢背叛我？”秦良玉简直是恨透了欺骗，当初纪辉兴骗得她那么惨，现在李叔竟然还敢背叛她！
李叔目光躲闪，不敢直视秦良玉盛满怒火的眼睛。
秦良玉看着李叔畏畏缩缩的样子，开口威胁道：“你再不说，你老婆在医院的费用全部停掉，让她直接死在医院里！”
李叔听到秦良玉提到他的妻子，骇然地瞪大了眼睛，‘咚’的一声跪到了地上。
“不要，不要，我求你了，夫人！”他向秦良玉磕着头，涕泪横流地求饶。
秦良玉一脚踹翻了他，“那你还不赶紧说！”
“我说！我说！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外面传来的声音打断。
“是我。”
听到这声音秦良玉停下了动作，皱着眉看向门口。
李叔抬起头，茫然地看向纪辞年，他本来想把温棠供出去，却被纪辞年打断。
纪辞年的衣服上沾了点点白雪，从门口走进。
“是我，母亲。”纪辞年脸上的笑带着讽刺，看着秦良玉又重复了一遍。
秦良玉看着纪辞年脸上的笑，上下打量了他几眼。
“你？”秦良玉笑了一声，眼里没有丝毫作为母亲的柔情，反而全都是不屑和冷意，“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也并不是什么很难猜到的事情。”纪辞年垂下眼眸，墨色的瞳孔带着冷意，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叔。
李叔抬起头，颤巍巍地看向纪辞年，“先生……”
秦良玉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视了一下，冷哼一声。
“看来你早就发现了，那你为什么留着他？”就算李叔这几个月在向她传递假消息，但以前那么多年可都是真的，纪辞年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母亲这么关心我，就算不让他说话，恐怕还会有更多的李叔吧？”
纪辞年看向秦良玉，嘴角扯起一个笑来，“况且，母亲也不止这一个方式知道我的消息。”
“那你怎么偏偏就要在现在让他骗我？”秦良玉并非傻子，纪辞年这么多年不动手，有什么在必要现在动手？
她的眼睛转了转，嘲讽地笑了一声：“难道是因为你喜欢上了温棠，怕我打扰你？”
听到秦良玉提起温棠，纪辞年的眼神一下子冷了下去。
秦良玉看着纪辞年的眼神，冷笑一声，“看来还真是，你果然跟你爹一样，是个三心二意的货色！”
提起纪辉兴，秦良玉声音里充满了恨意，咬牙切齿地骂道：“你原来不是喜欢白婉言吗，现在又喜欢温棠了？果然是他的种，一样的薄情寡义！”
纪辞年沉默地听着秦良玉骂完，在秦良玉闭嘴后，才说了一句。
“我跟他不一样。”
“你怎么跟他不一样！难道你现在做的事情不是他做过的吗？”秦良玉愤恨地盯着纪辞年。
纪辞年却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我当然和他不一样，我从始至终只爱过一个人。”
纪辞年的话有些太过奇怪，和秦良玉这么多年了解的情况完全相反。
只爱过一个人？
“你说你只爱过一个人，那温棠算……”什么？
秦良玉的话说到这里，后半句突然断掉。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惊疑地看向纪辞年，在看到纪辞年脸上的笑后，眼睛逐渐瞪大。
“你一直喜欢的都是温棠？！”
“母亲，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纪辞年淡淡地开口。
秦良玉难以置信地看着纪辞年。
“温棠？所以你其实一直在骗我……白婉言就是个幌子？”秦良玉花了许久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消息，她不敢相信自己做了这么多年的事情，竟然全在纪辞年的算计里。
“我当年逼着你娶温棠的时候，你指不定有多开心呢？”
纪辞年没有说话，任由秦良玉清算以前的事情。
秦良玉不断地回忆着这么多年她做的事情，她自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中，没想到全都是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我最开始就没有猜错，你是真的喜欢温棠。”秦良玉眼睛里布着血丝，双眼赤红。
“我当初就该直接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