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德帝听着郭涛然的禀报,不时问着其中一些细节,郭涛然一一细说,景德帝越听越气,忍不住龙颜震怒。都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自己的后宫竟然遭到了其他男人的侵入,作为一国之君的景德帝如何能忍受这个耻辱。
当郭涛然说完之后,景德帝从龙床上跳到地上,双脚直跺,口中喃喃自语:
“苍天哪,朕到底做了什么孽,后宫竟会出现如此丑事,这让朕如何见自己的列祖列宗啊……”
郭涛然低着头听着景德帝的自言自语,脸上暗暗露出了不经意的冷笑。
却说澄如从曹师堂口中得知茹妃与丘道成秽乱宫闱的事之后,他便进宫见了自己的母亲珍贵妃。珍贵妃本来就对茹妃以前同她争宠怀恨在心,他见儿子来问她此事,她便添油加醋的说了。
可是,当澄如问他母亲,为何不把此事禀告景德帝时,珍贵妃说自己也只是道听途说,并无真凭实据,怕万一说错了,反而会被景德帝重责。
于是,心中还不是十分吃准的澄如便找到了郭涛然,郭涛然说自己也在几天前知晓此事,但还没和澄如商量之前,他一时还没决定该如何去做。
到了此时,澄如便知道此事八九不离十了,他就和郭涛然偷偷密议,让郭涛然在适当的时候,带着景德帝去安宁宫捉奸。这样,既可以除去已经叛变了自己的丘道成,同时,也可以大大刺激景德帝的神经,如果他因此一病不起,那澄如自然就回成了最大的赢家。
那天,景德帝让郭涛然到西腾殿丘道成那里取丹药,而郭涛然早就知道丘道成此时已经悄悄去了安宁宫。眼见茹妃和丘道成在劫难逃,郭涛然赶紧把这个消息禀报了景德帝。
果然,盛怒之下的景德帝迅速摆驾安宁宫,正在寝宫与丘道成厮混的茹妃听得外面动静,赶紧胡乱套上衣裙,跑到门外迎接景德帝,而丘道成则仗着轻功,慌不迭地窜上屋檐逃走了。
虽然景德帝没有抓到丘道成,但他已从茹妃寝宫的气味中知晓是谁,所以,他便下旨让郭涛然彻查。
郭涛然道:
“老奴后来还根据蛛丝马迹,查到那丘道成还与宫中其他嫔妃、宫女共八人有苟且之事,其中三人已有身孕……”
面对郭涛然详细的叙述,景德帝只感到五雷轰顶。他想起当初丘道成刚进宫的时候,自己服用了他的丹药,感到龙精虎猛,那些日子,景德帝连续翻了好几个嫔妃的牌子。后来,他得知有三位嫔妃怀了龙种,他还觉得高家今后人丁兴旺,心中颇为高兴。哪知,这些嫔妃腹中龙种竟然有可能是孽种,怎不令他恼羞成怒。
他喃喃自语了一会之后,歇斯底里地咆哮道:
“郭涛然,你马上传旨,茹妃褫夺贵妃封号,立刻打入冷宫,贬做浣衣妇,安宁宫所有黄门和宫女一概赐其自尽,其余与贼道人有苟且之事的嫔妃、宫人也都贬做浣衣妇。还有,速让京畿营缉拿贼道丘道成,务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郭涛然领旨出去之后,景德帝眼前闪过自己曾同茹妃及其他嫔妃欢好的一幕幕,还有茹妃在自己跟前替澄欢求情的场景,景德帝感到自己受到了戏弄和侮辱,他伤心,他恼怒,但他更感到无助,他情不自禁地的狂吼起来,几近声嘶力竭。忽然,他感到自己后脑一阵发烫,然后,便天旋地转地倒了下来……
当澄如、澄欢、澄阳等几个皇子赶到宫中西暖阁的时候,景德帝仍躺在龙床上昏迷不醒,好几个太医正围在他的身边诊治。
澄如瞅准时机,拉住了张太医,到旁边悄悄问道:
“张太医,父皇这次是什么病,龙体应该很快就可以康复吧?”
他经过和曹师堂的密议,让郭涛然把茹妃与丘道成私通一事捅到景德帝那里,然后还让景德帝直奔安宁宫捉奸。接着,郭涛然又把丘道成秽乱宫闱,与其他嫔妃、宫女勾搭的情况和盘向景德帝托出。结果,正如澄如所愿,景德帝盛怒之下当场晕厥。
澄如巴不得景德帝从此长眠不醒,那些平素与自己亲近的朝中重臣必定会上奏折,名正言顺地推举自己入主大内,这样,自己的夙愿就能终得实现。
不过,澄如此时仍然须夹着尾巴,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向张太医询问病情。
张太医道:
“圣上因为服用丹药过多,而导致肝火太旺,暴怒之下以至淤血阻络、气血逆乱,从而中风昏厥。不过,此病在老年人中较为常见,加之圣上平常龙体康健,只要微臣让圣上服用丹参、川穹、红花等药剂调制的汤药,再加上针灸、推拿等手段,圣上龙体应当会慢慢康复。
“可是,微臣还要提醒殿下的是,经过此次中风之后,圣上应当远离俗务,保持心情平和,好好保养,这样才能福祚绵长。”
澄如一听,不禁有些失望,但他仍然温言抚慰了张太医几句,让他继续好好给景德帝诊治。
正在这时,躺在龙床上的景德帝突然长叹了一声,然后悠悠醒转,澄如等几个皇子赶紧围到了他的身边。
景德帝的眼神缓缓从几个儿子脸上掠过,忽然又是一阵心痛。在昏迷的半醒半睡之间,他的脑子里想了许多。虽然,他看到儿子们此时的脸色好像对自己充满着关切,可他一眼就看出他们都是各有所图。
澄如一直在欺骗着他,澄欢、澄阳也一直在利用着他,他们表面看似对自己的病情十分关心,其实他们不是关心他们的父亲,而且关心躺在龙床上的这个人,即使这个人与他们毫无血脉关系,他们脸上此时的关切深情仍然一丝都不会减少。
景德帝看着澄如,忽然想到了丘道成,他的一股怒火又突然冒了上来,他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指着澄如骂道:
“都是你这个逆子,当初你向朕举荐,说丘道成是得道高人,他炼制的丹药,可以让朕延年益寿,可是,他让朕服用的到底是什么呀……你说,老二,你到底是何居心?是不是巴不得朕早一点去见列祖列宗……”
澄如一听,顿时浑身颤栗,景德帝的话可谓一语中的,把澄如的画皮剥的干净。情急之下,澄如“扑通”地跪倒在地,用头叩地,大喊:
“父皇,儿臣一心效忠父皇,所做之事都是盼父皇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哼,到了此时,你还在演戏,老二,你何时才会在朕的面前说说真话啊……朕现在告诉你,老二,不管朕能活到何时,但你休想从朕手上继承大统。”
说到这里,景德帝双眼望着屋顶,喃喃自语:
“朕要传位给高笙书,他是朕的皇七子……”
景德帝此言一出,西暖阁刹时变得安静,在场的每个人都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