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纺织厂最严峻的问题,其实不是产品落后、盲目上马等生产问题。
而是人的问题!
总共三千个正式工,竟然有数百个吃空饷的。
别说纺三当前肾虚到了枯竭状态,就算是像李南征这种体格强壮的棒小伙,也受不了那么多的吸血虫,一刻不停的吸血啊。
踢掉所有吃空饷的人,甚至追回这些年来领走的工资。
再把臃肿的管理层大瘦身,让他们去一线工作。
要么滚蛋。
唯有清除这些寄生虫,和大批没用的管理人员,才能减少纺三的负担。
但这个工作,无疑是得罪人的。
李南征可是个胆小又老实的,这种得罪人的活,他不会干也不敢干。
那么请宋士明这种真正的猛人,来专门负责清除寄生虫,那就成了必须。
当然。
李南征也不能让宋士明只干活、得罪人,却不给好处。
好处就是等纺三救活后,宋士明会成为长青县、乃至青山市某部门的实权干部!
反正这是宋士明,最梦寐以求的。
反正李南征掐指一算,宋士明好像活不了太久。
在小宋的“qq头像”变黑下线之前,李南征会尽可能榨取他的自身价值。
“明白!还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让您失望。”
李南征砸出的大饼,让真把他当做战友的宋士明,产生了美丽的误会。
以为李南征这是在找机会,给他提供晋升的机会。
激动的不行,拍着胸脯发誓,如果不全力协助李南征的工作,就让他全家死光光。
哎。
真搞不懂,燕京宋家的宋老,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嗯,就这样。”
李南征结束通话后,点上了一根烟,扫视厂区。
第三纺织厂的占地面积很大,和锦绣乡一样,都处在长青县的最北边。
不过锦绣乡在长青县的最东边,纺三却是在最靠近市里的西边。
两地直线距离,差不多得有二十公里,算是青山的近郊。
厂子效益好,所有生产开足马力的话,晚上肯定是灯火通明。
现在倒好。
除了这栋二层办公楼、传达和路上的路灯之外,其他地方都是黑咕隆咚的。
李南征看向了厂区的西南角,那边是仓库。
仓库里的各种布料,可谓是堆积如山。
大约分三种。
一种是颇具古风的,类似于绸缎材质的名贵料子。
一种是这年头刚在内地,兴起来的薄人造革(皮衣皮裤专用)。
一种就是适合做睡袍的纱状料子。
为了生产这三种料子——
胡得利等决策层,可谓是孤注一掷,贷款购买了最先进的机器,成立了第五车间。
甚至纺三还弄了个第六车间,专门用来生产时装。
购买了足足三百台电缝纫机,生产了很多“款式适合赶大集”的男女服装。
胡得利等决策层敢于孤注一掷,究竟是为了与时俱进的升级产品?
还是在看出纺三要散伙时,不惜砸出全部的身家,购买那些设备、原材料,只为从中“赚差价”呢?
这都不是李南征要考虑的问题。
他的任务是清除寄生虫、在现有的基础上(海量的库存、现有的设备),来盘活纺织厂!
“纺三虽然一屁股的窟窿,但留下的底子不薄。不像有的企业,彻底的空心化。看来如果不出现不幸事件,纺三的这些家底也会被人,以极其低廉的价格搞定。呵呵,这就是破产重组了。”
李南征嗤笑了声,屈指弹飞烟头,拿起了嘟嘟作响的电话。
宫宫来电:“怎么还没有回家?江璎珞留下你,做什么了?”
“关你是什么事!”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你来咬我啊?”
“好,你等着!最多四十分钟。”
“咳!嘿,嘿嘿,和你开玩笑呢。”
李南征很清楚死太监,那就是个不会开玩笑的家伙。
她说四十分钟出现在他的面前咬他——
就绝不会迟到哪怕一秒的时间!
如果是在别处也还罢了,但在纺三当着江白蹄、商白皮的面搞这种事,南征哥哥就会觉得怪怪的。
真男儿遭遇凶名昭着的超级小泼威胁时,赶紧地伏低做小,真的不丢人!!
在宫宫的逼问下,李南征只好给她简单讲述了,江白蹄和商白皮的对赌协议。
重点讲述了商白皮,就是要;利用这个对赌协议,来个一石两鸟。
既能收拾江白蹄,又能收拾宫宫的南征哥哥。
李南征无奈之下,只能赶着鸭子上架。
“这两个女人,还真有一套!明明是她们狗咬狗,却偏偏把你给扯进去。”
宫宫听完后,很是生气。
可这又怎么样?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南征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了。
“无论能不能拯救纺三,等这件事过后,我们必须得找江璎珞要好处!好处少了,我都不乐意。凭什么,欺负我们老实人?”
宫宫抱怨了一句,才结束了通话。
“向阿姨要好处?啥好处啊?帮萧大少经营好家庭,算不算是好处?再说了,死太监还真以为骗我和她结婚后,就能理直气壮的干涉,我的任何事了?呵呵,简直是不可理喻!早知如此,二十多年前狗才骗你的嘴儿。”
李南征嗤笑了一声,转身走进了办公室内。
三人工作小组会议,正式开始。
李南征摆的姿态很正,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在两个领导面前滔滔不绝,只会出现“言多必失’的事故,给自己带来麻烦。
晚上十点。
三人会议结束了。
江璎珞和商初夏,都是发自肺腑的想招,话说了几车皮。
除了清除寄生虫的理念,和李南征相同之外。
该怎么销售库存,并把所有车间全都开足马力,继续生产来赚钱的实际性问题,却没说一点的头绪。
“好了,时候不早了。今天先到这儿。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们要想在今晚,就找出破冰的办法,那是不可能的。工作肯定要做,而且还得做好!但急不得。”
江璎珞抬手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宣布散会。
又干脆地说:“商初夏,你先走。我和南征同志,还有话要单独说。”
“明白。”
商初夏很清楚,江璎珞肯定得和李南征,单独协商某些事,亲和的微笑颔首,踩着小皮鞋走出了办公室。
“走吧,我们去外面说。这儿,不安全。”
看了眼办公室窗外,江璎珞拿起了风衣。
半小时后。
一段没有路灯的路边绿化带后面,刚解冻的小河,细细呜咽着向东流淌。
岸边树下。
坐在李南征身边的江璎珞,轻声问:“南征,你有没有找到盘活纺三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