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致命的九节鞭带着劲风落下,却并未打中苏芊菱三人中的任何一个,反而击在一柄刀的刀锋之上,随之被削断。
在苏英惊愕的目光中,一个黑衣人的身影从昏暗的灯光中凭空幻化出来。他右手握刀,口中轻笑道:“数年未见,苏家主不但修为增进,就连脾气也见长了呢!”
听着熟悉的声音,苏芊菱几乎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猛地转头,果然瞥见那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月光在他身后勾勒出一道修长的轮廓。
苏芊菱揉了揉眼睛,将涣散的瞳孔艰难地聚焦:“陆哥哥,是你吗?”
陆长风解下蒙在脸上的黑布,微笑道:“菱儿别怕,是我!”
苏芊菱笑了,月光下,那个让她魂牵梦绕之人就站在那里,仿佛穿越了万水千山,踏碎了无尽虚空,终于抵达她的身边。他衣袂在风中微拂,带着夜的凄凉,可他的目光,却比星河更璀璨,比春水更温柔。
是梦吗?是死前的幻觉吗?
苏芊菱已无力思考,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让她无视了彻骨的伤痛,并颤抖地、挣扎着,用尽残存的所有生命,向他伸出手,那青葱玉指划过冰冷的空气,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祈求。
陆长风没有丝毫犹豫,俯身,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动作是那样珍重,仿佛在触碰世间最易碎的梦。当她的脸颊贴上他微凉的衣襟,感受到那衣衫下坚实胸膛传来的心跳时,所有的坚强、所有的忍耐,都在这一刻土崩瓦解。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滑落,混着血污,浸湿了他的衣襟。
“陆哥哥……你来了……”苏芊菱的声音细若蚊蚋,带着血沫的哽咽:“我总算……等到你……”
陆长风收紧了手臂,将她更好地护在怀中,下颌轻轻抵在她染血的发顶:“菱儿别怕,我带你走!”
两人旁若无人,各抒深情。而两个丫鬟死里逃生,也向陆长风投来感激的目光,随后默不作声地退了出去。
现在这座院落中,身为家主的苏英成了唯一的外人。至此,他也明白那个来历不明的猪狗到底是谁了!
“陆长老!”苏英俯视着眼前的年轻人,带着山岳般的威压,令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夜间闯入我苏家,是否太过失礼了?”
陆长风微微躬身,礼节周到却不失气节:“苏家主,晚辈不请自来确实失礼。但是抱歉,为了救菱儿,晚辈只能如此了,请恕罪!”
“救菱儿?”苏英冷笑一声:“是我听错了吗?你来我家救我的女儿?”
陆长风稍稍转了转身子,将自己拦在苏芊菱和苏英之间,说道:“不错,菱儿虽是你的女儿。可是你对她并不好,不仅对她进行非人的虐待,甚至想要她的命!”
“虐待?”苏英的目光掠过陆长风,落在他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儿身上,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笑话,菱儿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虐待她,更遑论要她的命!”
“是吗?难道菱儿这身伤还不足以说明她遭受虐待吗?再说你方才……”陆长风的态度依旧不卑不亢,但语气已然昭示着他已然动怒,因为他已经注意到苏芊菱的伤很重了。但是接下来的话,他没有继续说,想给苏英留一点情面,毕竟虎毒不食子,也许苏英只是在气头上,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就好了。
“这……”苏英自知理亏,于是下强压心头怒气,没好气地道:“就算我在体罚菱儿,可这也是我苏家自己的事情,与你陆长老好像没什么关系吧?”
“抱歉,苏家主!”陆长风直视苏英,声音陡然提高:“古语有云,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今菱儿既是晚辈的爱妻,自当由晚辈来做主……”
爱妻……
听到这两个字,苏芊菱虚弱的脸庞露出了欣慰的笑颜。四年了,他总算承认了,就凭他这一声爱妻,她这段时间所受的罪就是值得的。
苏英却是肺都要气炸了:“你说什么!”
“苏家主,晚辈知道你很愤怒,但还请你消消气,容晚辈说两句……”
其实陆长风也知道这么做很无耻,人家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他也没个三媒六聘的就把人划拉过去当媳妇了。可他真没办法,必须得救苏芊菱,为此他也不是空着手来,而是带足了诚意的!
可惜苏英压根不给陆长风机会,直接一声厉喝:“来人!”
……
其实数年前,陆长风就说对了,他和苏英天生就有仇。当然,有仇也不一定要针锋相对以命相搏,因为两人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苏英是赤阳豪门,虽只是别人赚钱的傀儡,可依托提线人的势力,他也能呼风唤雨,别人想当傀儡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而陆长风是什么东西呀?御天传人,人界第一高手,天启盟盟主……这些名头虽然是挺能唬人的,可也就在人界好使,在神界他依旧是个蝼蚁,甚至是诸神之梦通缉的逃犯!
对于苏英来说,这个姓陆的蝼蚁若能本本分分,那一切好说,他甚至不介意给他点好处。比如苏家和玄心剑宗之前有过合作,玄心剑宗看着获利挺丰厚的,可其实也不过是苏家随便丢出去的蝇头小利,苏家完全可以不讲道理地将陆长风剥削干净,甚至杀人越货也可以……
不过做惯了傀儡的苏英深谙中庸之道,不想把事情做绝,毕竟颜如霜和邢业不好惹,连诸神之梦都在他们身上吃了大亏。既然不能杀,那就养着吧,就像养条狗,时不时给他两根骨头就行了,别太把他当回事。所以玄心剑宗出事之后,苏英想都没想就切割了……
可现在这条狗反了天了,他居然靠近了主人的亲闺女,还夺去了她的清白,苏英心底那个恨啊!
凭苏芊菱的姿色,苏英完全可以为苏家谋一个非常好的未来,他也没少利用这一点。只不过不太顺利,他苏家看上的,人家没看上苏家,看上苏家的,苏家又看不上人家。
所以这些年,苏英一直在待价而沽。好不容易有个袁炎,可惜被蓝烟雨搅黄了,后来的事就更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