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的挂钟指向下午2点28分。
整个福利院没有一丝声音。
所有的“孩子们”和“护工们”都在“午睡”。
院长办公室里,桌子上放着一封没打开的信,从香港寄来的。
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任务?
不想打开,倦了。
斜着身子躺在办公椅上,看着墙上的挂钟,拿起准备好的绳子,在脖子上绕了两圈,然后,两只手各拉着绳子的一头,慢慢地,慢慢地使上了力气。
眼睛慢慢地充了血,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本能让他的双手力量无法持续加强,但,他使出全部的意志,对抗着本能。
本能是什么?本能是动物性,是低级的,是想活着,哪怕像条狗一样痛苦地活着。
意志是什么?意志是能动性,是高级的,是想自由,哪怕是想死的自由。
这次一定可以,一定可以,不要松手,不要松手!
无边的寂静中,濒死的状态下,耳边有细微的声音传来。
幻觉,又是幻觉。不会上当了,绝不会上当了。狠狠地加大了手里的力度,再有十几秒,一切都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这间房子外。
几个人从福利院的围墙外翻了进来。
率先翻进来的是赵奕和齐意,协助她们进来、当人梯的是孟乔和萧然。
剩下的几个人,在赵奕和阿花的帮助下,迅速踩着孟乔和萧然的肩膀进入了福利院。
除了陈羽西、梦瑶、冯晓君外,剩下的6个人都来到了这所她们无比好奇的“浮生福利院”。
孟乔和萧然,已经跟赵奕成为了无话不说的战友,放假没事干,也跟着一起来了。
在孟乔和萧然也翻进福利院后,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程浩傻眼了。
他试着也想翻进去,但远远高于他身高的围墙把他拦住了,他没有人梯,也没有帮手,更没有那些当兵人的体魄。
原来,程浩在新华书店看到的几个人正是赵奕、柳荷6人和孟乔、萧然2人。
几个人买了程浩想买的地图。程浩不知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跟在了一群当兵的身后,总觉得他们要去的地方跟自己要找的地方是同一个。
没想到,几个人,离开书店后,没有着急去城北。一会儿吃个冰棒,一会儿吃个西瓜,一会儿吃碗冰粉,一会儿吃个臭豆腐…几乎把整条麓山路上的小吃店吃了个遍。
最离谱的是,还走进了一家西餐店,坐下来喝起了咖啡?
程浩不知道的是,他跟着的这几个,可是坐了一个月牢,刚被放出来的、还没逛过长沙的女孩子。孟乔和萧然呢,是两个啥都没见识过的土鳖。几个人当然是要先逛街、吃喝一番。
况且,他们已经了解过了,福利院下午两点到四点是固定午休时间,那时候溜进去打探一番是最好的时机。
在赵奕和柳荷看来,所有的谜团,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深入龙潭虎穴,直接获取结果。
再说了,这次不去的话,下次什么时候可以出学校,不一定了呢。
让程浩崩溃的是,里面的一个女兵,还到理发店剪了个头发。
剪头发的是柳荷。别人的刘海是她修的,自己的刘海不敢让其他人剪,刚好得了机会能出来,当然要剪头发了。
尽管身体累得很,也晒黑了不少,但,基础的发型还是要维持的。
这是她最后的坚持了。
话不多说。
8个人翻进了福利院后,发现,整个福利院静悄悄地,像是进入“无人之城”似的。
柳荷朝赵奕打了个手势,示意兵分两路,去找“档案室”。
想知道福利院曾经和现在待过的人的过往,找到存档资料,一查阅就知道了。每个福利院都会有相关档案资料。
8个人立刻分成了两组。孟乔、萧然跟着赵奕、柳荷,往东找。阿花、阿迪、小静、小鲁4个人,往西找。
赵奕和柳荷马上发现,这个福利院的人,午睡的时候,睡得居然那么死。几个人从他们的宿舍窗外经过时,他们动都不动一下的,跟死了一样。听了听,有呼吸声,的确是在睡觉。
来不及想太多,时间有限。他们穿越宿舍区域,来到福利院东南角,找到了一个独立的一间房子,没有任何门牌。
“这个锁你有没有问题?”赵奕问向孟乔。
“没问题,马上。”孟乔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根细长的铁丝,插进锁孔里,只听咔的一声响,锁被打开了。
“可以啊,人才!”赵奕拍了拍孟乔的肩膀,赞叹不已。
“小意思、小意思!”
“好啦,出去再说。你俩去把她们叫过来,一起找东西!速度要快, 不然,待会儿这里的人醒了,就麻烦啦。四点午睡结束,会打铃的!我们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柳荷提醒道。
孟乔和萧然听了之后,赶紧跑去叫人。
与此同时。
程浩搬了几块大石头,垫在脚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翻进了福利院,着地时,不小心扭到脚,疼得他龇牙咧嘴的。
他觉得今天的自己不是自己。像是被夺了舍。不然,他一个师大最年轻的教授,也不会干出跟踪、翻墙这种偷鸡摸狗的行径!
想了想,还是因为那通该死的电话。
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子,一下子把他的魂儿都勾走了。
他越想越觉得难受,有一个案例死命地往脑子里蹿。
应该不会吧。不会发生那种禽兽的事情吧?
不能多想了。他瘸着腿,往他认为的办公区走去。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想去找院长。
他想看看院长。看看他是不是那种禽兽。程浩有自信,只要让他看上一眼,他就能做判断!没有十成,也有八成把握!
院长办公室里。
一张脸慢慢失去了生机。
他把绳子在下巴上拧成了一个麻花,他没有了拉扯的力气,他只有不停地按照顺时针旋转着绳子。
每一次旋转,都吸着他仅剩的生机。
他感觉已经停止了呼吸,手也停了下来。但是,他为什么还是能感觉到疼痛?感觉到被进入的疼痛?为什么会这样?已经过两点半了,超过两分钟了,为什么还没死?
耳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院长?院长!”
他想笑,笑不出来。这样都死不了吗?想做个死人,就,这么难吗?
疼。身体好疼。撕裂般疼。
又要重新开始了。
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