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国立急忙跑上前，帮着朱芬芳顺气。
苏月瞪了冯国立一眼，“天天不惹点儿事，你就不舒服是吧？”
冯国立讪讪，嘟囔道，“这不是我说的，国富说纠察队会定时下来检查，京市附近的大队被搜走了很多东西，我想着被别人搜走，还不如便宜了咱们的肚子。”
朱芬芳，“真的？”
冯国立，“我哪能用这些事骗你，不信你去国富？”
朱芬芳，“你去喊你爷回来。”一下子要杀那么多只鸡，这是大事，还是得问问老头子。
他们离京市那么远，说不定纠察队到不了他们这里。
“婶子，你们真准备杀鸡？”旁边看笑话的几人不淡定了。
“这不还得问问我家老头子？”朱芬芳回道，“不过上面都下文件了，要是人家把我的鸡没收，我得心疼死。”
“可不是哩，咱费粮食又费力才把这些鸡养大，正下蛋呢，被人搜走了还得了？”杨杏摇了摇头，“谁拿我的鸡，我跟他们拼命。”
话是这样说，要是几个村干部家跟着政策走，她可能也会跟风，鸡肉吃进肚子里能给自家人添些油水，要是被别人弄走了，那就啥也没有了，他们花费的粮食就打水漂了。
知道村长要回来，几人也没有待在院子里，而是把聊天的阵地换到村长家门外不远的大树底下，这样既能一边做活一边聊天，还能观察村长家的动向。
村长吐了一个烟圈，烟雾弥漫，模糊了他的脸。
冯原敲了敲自己的拐杖，“你倒是说呀，咋办？”
村长，“爹，你让我再想想。”
“想什么想呀？”冯原抬起来，“老大媳妇你去杀鸡，一天杀一只，四天就吃完了。”
随后，他又瞪了村长一眼，“文件都下来了，你们还想和政府对抗咋地？”
村长哭笑不得，“爹，我们哪儿敢，我们通知过了，但是把家里多余的鸡杀掉和要他们的命一样，这不是怕闹起来么？”
冯原是老村长，他能不知道村里人德性，这个文件下来，他也没当回事，现在听说京市那边有纠察队，他就知道这是来真的了，就是不知道这股风啥时候能刮到他们这里，不管怎样，先做好准备，“你们多念几遍文件，听不听在他们，以后真有纠察队下来，也不管你们的事。”
村长敲了敲烟杆，“那自留地怎么说？”
冯原，“现在拔了可惜，再等等。”
各家的自留地不大，但是没有一家不种上粮食，现在拔掉太亏了，冯原的心里也存了侥幸。
村长站起来，“我去找大队长说说。”
老头子回来说了两句话又走了，也没给个准话，朱芬芳不知道要不要杀鸡？
冯原叹了口气，“杀吧，好歹吃进咱自己肚子里了。”
冯国立一下子跳了起来，“奶，我去烧水。”
杨杏几人听到村长家的鸡叫声就知道结果了，大家一时有些踌躇，就在这时，村里的大喇叭响了一起，大队长把政策宣读了一遍。
这天之后，大队长每天都会宣读一遍政策，听进去的，看到几个干部家都在杀鸡，也跟着杀，没听进去的撇了撇嘴，认为大队长他们有些危言耸听。
政策都实行几个月了，也没见有人检查。
八月，可能老天奶也感觉到这年的不同寻常，天像漏了个洞，暴雨说来就来，一下就是三天，河里的水蔓延上来。
“这一下咱们的日子又不好过了。”一群人站在路口，看着完全被淹没的稻田和只露出一点头的玉米发愁。
“水下去的快，说不定还能抢救。”有人提出不同的意见。
“减产是肯定的了，还是早做准备。”一人叹气说道，大冬天饿肚子可是很难受的，他已经决定天气好转后多去山上转转。
“快看，那边好像有人撑船过来。”有一个突然指着远处说道。
“哎哟，他朝咱们地里来了，这走一趟，庄稼铁定抢救不回来了。”
几人摆手让那人赶紧离开，可是那人像是没听到，径直冲入了冯家村的稻田里。
一路走过，直到搁浅，大家挽着裤腿淌水跑过去。
那人有些害怕，急忙把船桨朝后撑，试图离开。
船身被拉住，船桨收缴，一家三口被带进了大队部。
大队长朝许家村大队打了个电话，一个小时后，许家村大队的大队长和那男人的岳家坐船过来了。
“你们说怎么办吧？船经过的那些地方肯定救不回来了。”大队长扔下手中的笔，看向许大队长。
“能怎么办？该赔就赔呗。”许大队长很是心烦，自己大队地势低，有一半的田地被淹了，他正心焦着呢，这小秋庄的人倒好，还想着撑船来走亲戚。
结果水流太急，船被冲进了冯家村的地里，方向错了应该赶紧调整呀，这人倒好，又朝前跑了二里地。
不抓他抓谁，这下好了，不扒层皮是走不了了。
许大柱搓了搓手，“该赔，但是您看，这都被洪水淹了，估计也救不活了，能不能少赔点？”
“啥叫救不活，你咋知道救不活，要不然我撑着船到你们许家村大队的田里走一圈，我们就不要这个赔偿了。”
“对，让我们跑一圈。”
许大队长不乐意了，他沉声道，“你们想撑船去地里，也是去小秋庄的地里，和我们许家村大队有什么关系？”
冯大队长，“那我再给小秋庄的大队长挂个电话，让他来一趟？”反正打电话的费用都会算在赔偿里，冯大队长一点也不心疼。
他刚准备拿起电话就被许大队长按住了，“老冯，你是想把事情闹大？”
冯大队长，“我没有想闹大，要不然一开始就把你们两个大队的人都摇来了，这不是还没说赔偿金额呢，你们就开始哭穷，那我们就该认栽呀？”
许大队长，“你说怎么赔偿？”
冯大队长，“我们也不要多，给五十块钱吧？”
许大队长跳脚，“你咋不去抢？”就那些不一定救回来，就是救回来也会减九成收成的粮食，冯广新有脸给他们要五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