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
看来在克里的世界观中，什么都没有被妈妈知道的后果严重。
初听闻母亲的消息，她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
云昭试图勾勒出一个从未谋面的、无比强大又无比遥远的母亲形象。
可脑海里却拼凑不出一张清晰的脸。
就像被妥善珍藏却从未被拆开的礼物，守着华美的包装，却对里面的内容一无所知。
渴望和失落交织着攥紧了她的心脏。
云昭缓缓吸了一口气，将那翻涌的心潮抚平，现在可不是沉溺这些的时候，她还有许多疑惑需要克里解答。
“爸爸一直没有回来，真像那个女人所说的被抓了吗？”
无论哪个地方的法律，杀人应该都是重刑。
他无所顾忌的杀人，就算妈妈在联邦有官职，估计也保不住他。
这让云昭有点担心。
“联邦监狱可关不住他。”
克里的机械臂挥舞着，“主人可是SSS级黑暗向导，即便在联邦，这种等级的黑暗向导也极为罕见。”
“至于杀人……”
克里晃动了下脑袋上的粉色蝴蝶结：“主人只是轻轻‘推’了他们的精神图景一下而已，谁知道他们那么脆弱，自己就崩溃了呢？”
这话听起来她爹更像反派了！
云昭心情复杂，“那他为什么一直没回来？”
克里迷茫了片刻，“不知道，这里太偏僻了，没办法联系上主人。”
这还是它第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当中存在太多不确定性，宇宙很大也很危险，距离那么远，它根本不清楚云诀那边的情况。
云昭失落那么一秒，只得换个话题。
她想到了基地正在建设的双塔，便问：“双塔的图纸是不是流出去过？”
克里答：“是的呢，双塔在联邦是很重要的象征，主人曾将图纸送给了这里的某位原住民，不过以这颗星球的科技水平，他们不可能复刻出来的。”
云昭有些诧异，她还以为是从红眼睛那泄露的。
毕竟双塔出现在丹顶鹤的地盘上，绝不可能是巧合。
云昭问：“既然是重要象征，爸爸哪来的图纸？”
克里：“偷的。”
云昭：“……”
“主人独来独往，随心所欲惯了，他本来就不想加入向导协会，是那些人天天跑来缠着，承诺了一堆东西他才勉为其难答应。”
克里理所当然道：“既然要跑路，顺点东西走也是应该的嘛。”
被无语了太多次，云昭现在已经面无波澜。
很难想象，她母亲当初是怎么看上她父亲的。
难道因为那张脸？
“啊，小主人，已经到了保姆为您预约的身体检查时间啦。”
克里突然行动起来，缓缓滑向衣柜，“您需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确认健康状况，方便我记录您的成长日记。”
云昭的确想去医院看看，但她还有很多问题需要问。
“不急，你先跟我说说，双塔为什么复刻不了？”
“好的，小主人真棒，会主动提问的孩子最聪明了！”
已经长大成人的云昭：“……你的程序一直都是这样？”
被一名机器人不停地莫名夸奖，她感到很别扭。
“不是哦，是小主人出生后，主人说小孩子要多多夸奖，才修改了我的程序，唔，我的身高也修改过。”
克里打开衣柜，拿出一套蓝色公主裙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衣服好像小了。
小主人已经穿不上。
不过回答孩子的问题更重要。
机器人都很有耐心，它将衣服抱出来扔掉，答道：“因为双塔的构造很特殊，塔身可以吸收精神力和黑种，转换黑暗和光明这两种力量，需要强大的精神力支撑。”
“两座塔，至少需要数位S级以上的向导维持，他们就算找到了材料，按照序列将塔身建造出来，也根本找不到足够的向导。”
“这颗星球的基因等级普遍很低，一位S级向导都没有。”
克里的眼中，云昭压根不是这里的人，自然不能算。
“在联邦，人族的基因早已趋于稳定，成长阶段有各种疫苗注射，能最大激发潜能，这里的人却没有，连抑制剂的初级样本都是主人随手施舍的呢。”
云诀手指缝里随便漏了点东西，人们都用了几十年研究，才将抑制剂批量生产出来。
而且普通哨兵压根用不起。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蓝星过于落后。
这让云昭心里很不好受。
她在这里长大，呼吸着这里的空气，喝着这里的水，和这里的人一样在废土中挣扎求生。
她的根已经扎在了“落后”的废土上。
人们的苦难、挣扎和微弱的希望，得知低人一等的无力感，她都能感同身受。
云昭抿着唇，走到一旁的小沙发上坐下。
“那你应该也知道守门人。”
“知道，那是被自身执念和黑种共同腐蚀的产物，它们能得到瞳影族0.1%至1%的意识力，在具象化的精神世界使用。”
克里将衣柜清理干净，边干活边答：“算是失败品，这颗星球的失败率还挺高的。”
云昭的心沉了下去，“成功了会怎样？”
克里抱着一堆公主裙，答：“会转化为瞳影族的食物，或者拥有永恒的生命体质，但代价挺大的。”
代价？
想要倚仗黑暗物质来获得永生，要付出巨大代价吗……
“这里的人产生了个误区，以为消灭掉污染区就能结束一切。”
克里说：“消灭守门人，如同剪掉疯长的杂草最顶端的部分。能暂时清理出一片安全区域，但黑种依然存在，甚至会因为失去约束而更快地滋生蔓延，催生出更扭曲、更不可预测的‘新杂草’。”
“人类的清理行动永无止境。”
它补充道，“不断处理症状，而非病根，所以一直有新的污染区诞生。”
云昭低声道：“大家已经发现了……”
“是吗？小主人太厉害了！”
克里自动理解她说的“大家”里包括她在内，它把公主裙全部扔在门外，呼叫保姆机器人过来收拾。
“时间已经到啦，小主人我们去医院吧！”
云昭“嗯”了一声，拉开行军背包的拉链，拿出盒子中的水晶石，“还有最后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