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涉及案件的县衙公人都傻眼了。
他们比谁都清楚粮食是怎么没有的!
是他们日积月累地贪墨,一点点搬空的。
因为知道朝廷的巡察御史就在附近,才想出了自认为一劳永逸的办法。
现在真的有了鬼,还把粮食搬了回来。
这,这真是大好事!
对,又可以贪一遍了!虽然有些惊悚。
周围的百姓更是欣喜如狂,虽然粮食交上去就不属于他们了。
但是今晚大开眼界,不但见了传说中的虚耗,还找回了粮食。
不虚此行!
“既然,虚耗已经把粮食还回来了,我会把他押去地府,接受审判!粮库失踪的案子,就销了吧!”
周野语出惊人,他这话是对刘协说的,但周围百姓都能听到。
是啊,罪犯是鬼,自然交给地府审判。
那粮库失窃案就不存在了。
刘协只是一个库丁,能参与到这件事中,完全是因为他是看守粮仓的,绕不过去。
另外是他出了这个馊主意,把事情推到鬼神身上。
而他不知道自己是县令的另一个替罪羊。
这事儿刘协做不了主,只能去禀告县令。
县令因为关心这边的情况,也还没睡。
只是他堂堂县令不好和百姓混在一起。
听了刘协的汇报,也先是一惊,后一想,自己也不吃亏。
于是就下令,撤销了案件。
近百名百姓见证下,李公甫终于脱了这个倒霉的差事。
周野也终于可以继续第二步。
……
五鬼搬运术,小术而已。
周野虽然没有养鬼,但是随便招了几个野鬼,就把事情办了。
在开始招黑白无常之前,他打坐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让那几个孤魂帮忙把粮食搬回来。
也是因为如此,他发现那俩门神,尸餐素位。
几个鬼来回那么多趟,他俩居然没有看见一样。
在其位不谋其政,白白享受着香火,这也是贪官的一种。
所以周野就顺手把他俩也除了。
还有最重要的问题,粮食从哪来的?
衙门贪污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些粮食也不是一天两天能运走的。
这么多粮食,几个蛀虫也吃不完,肯定是要卖掉的。
周野派小鬼调查了钱塘县粮食最多的地方。
结果发现整个钱塘县所有的粮店都是一个老板。
而这个老板的妹妹是县令的小妾。
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周野让几个小鬼把粮店的存粮,通通搬到粮库。
县令陪着熬到半夜,估计明早才会收到消息。
而天一亮还有好戏。
……
巡察御史魏伯仁,这几日受到了杭州知府的热情款待。
但他刻意保持距离,比起这些小恩小惠,他更看重功绩。
作为一个升职的人,他迫切地需要一个大案来证明自己。
只是杭州知府总是缠着他,让他无法分身,但越是如此,他越觉得有问题。
这天晚上魏伯仁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一个长相奇怪的恶鬼,当着他的面搬运粮仓里的官粮。
他想上前阻止,那个恶鬼却变成了一个大大的官帽压在他头顶。
压的他喘不过气,从梦中惊醒过来。
然后魏伯仁就在他的胸前发现了一个账本。
他简单翻了翻,上面记录了钱塘县县衙的几个公人向粮店出卖大批粮食的账目。
这应该粮店老板故意留下的证据,用来要挟那几个公人。
魏伯仁可管不了这么多了,这是白捡的功劳。
他看了看窗外,天还没亮,时机刚刚好。
他赶紧叫醒保护他的侍卫,一行人赶到城门口,刚好开门。
魏伯仁带着自己的侍卫一路来到了钱塘县。
这时钱塘县县令也刚收到消息,他的小舅子告诉他粮店的粮食全不见了。
县令这么聪明的人,立即明白是周野这个和尚在搞鬼!
立即找来了王捕头。
“马上把法海给我抓来,叫他给我把粮食运走。对了那个捕快叫什么?”
“李公甫!”
“对,把他也抓来!不把粮食给我运回去,就砍了那个妖僧!”
“可是县尊,百姓昨夜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妖僧利用邪术,偷窃商铺粮食,这么多人都是证人!”
“王捕头,我店里的粮食袋上都有我们家的标记!可以证明粮仓里都是我家的粮食!”
县令的小舅子这时开口,打消了王捕头的顾虑。
“那就好,那就好。确实是妖僧作祟!我这就去抓人。”
只是王捕头还没出门,刘协刘库丁就冲了进来。
“县尊不好了,巡察御史来了,他直接去粮库了!”
县令大惊,立即赶了过去。
……
“都给我登记造册,这都是证物!”
魏伯仁指挥着手下,把粮库的粮食重新盘点。
县令赶了过来,询问道:
“御史大人这是干嘛?”
“我听闻你县粮食失窃,那你告诉我,这些是什么?为什么还印着商户的印记?”
“大人,说来话长,请到县衙一叙。”
魏伯仁看了看他,冷笑道:
“你要是不想说,就等过堂的时候说吧!”
县令咬咬牙忍了下来,他早跟杭州府打听过了,魏伯仁油盐不进,和他们不是一道的。
“昨夜有妖僧做法,驱使鬼物,盗窃了粮商的财物,失主就在这里。哦,还有很多百姓可以作证!”
县令的小舅子也是机灵,当即跪下,哭诉。
“大人请给小民做主,昨夜小民的店铺粮食全部不翼而飞,今早才知被盗窃到了粮库。”
“我看这位僧人倒不像坏人,若是能驱使鬼物盗窃,何须让人看见?又怎么会往粮库里运?干嘛不自己拿走?”
县令哑然。
魏伯仁又道:
“但要是不查,你们怕是不服,那就请这位粮铺老板,把你的进货账目拿来对一下吧!”
县令的小舅子傻眼了,最近刚好有一批货是从粮库来的,那账目上就少一笔,哪能给人看!
“看看这个!”
魏伯仁把账本丢了过去,县令的小舅子一看,吓得直哆嗦。
这是他记的暗账,粮库的粮食都记在上面了。
县令也终于看出来者不善,他对此有着多手准备,可以牺牲的棋子也不止一个。
于是他还是很有底气地说道:
“看来粮库的确有贪腐的情况,那就请御史大人操心吧,本官还有公务。”
县令打算回去向上拉关系求救,然后把罪责都推给手下几人。
反正贪污存粮,他都没有经手,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
他赚的钱是粮铺的买卖。
而粮铺老板,他的那个小舅子,也有实无名。
他虽然纳了对方的妹妹,但没有给名分,养在外宅,完全可以推掉。
现在只要他处理好上头的关系,就可以顺利脱身。
再用些手段,让那几个替罪羊知道他的厉害,就没人敢攀咬他了。
“我举告,一切都是县令牵的头!”
就在这时,库丁刘协突然像中邪一样,跪倒在地攀咬县令。
他抬头看到魏伯仁眼含鼓励,松了口气,又看到王捕头和粮店老板面露犹豫。
他又补充道:
“昨晚你们都看到了,真的有鬼!法海大师后来又把那虚耗送到了地府,我也是亲眼看到了。地府啊!你们还不认罪,等着死后下地狱吗?”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王捕头和粮店老板想起昨晚的情景,不寒而栗,也纷纷跪下认罪。
县令嘴角抽搐,我还有机会!
“你们几个腌臜货,贪污就算了,还敢胡乱攀咬!”
刘协这时已经不怕他了,笑道:
“县尊不知,这些年我给你行贿的钱都做了标记,只需一查就能清楚!”
“我这里也有私账!记录了给县令的孝敬。”
王捕头也开口了,粮店老板更不藏了。
“我妹妹可以作证,她和县令的交往,都有人证!”
“直娘贼!”
县令大骂一声,竟吐了血。
暗道:“天要亡我!”
然后他莫名哆嗦了一下。
真的有鬼,就是真的有神,那真的是天要亡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