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祺刚要问，又想起来最后排位置离自己的位置不过一米多，还真有可能被听到啊！
他没再开口，阿木以为祁祺爱听八卦，便道：“废妃丽氏是鲜卑族拓拔王氏的王女，因得罪王上，五年前被打入冷宫后自裁了。”
五皇子皇甫翊，今年刚满十岁，这个祁祺倒是知道，不过阿木你这么讲出来真的不怕被他听到吗……
后排的人除了九皇子这个自己主动要求坐后边的，一般都是宗室子，五皇子坐这么后干嘛。
祁祺咳咳一声，讲了点别的，和阿木一起听了会儿课，就被其他小书童拉去聊天去了。
等熬到下课，待那钟声响起，祁祺终于长长呼出一口气。
四个小时，不听课的自己都感觉有些乏了，更别提坐在前面的九皇子了，感觉他脸色不太好。
吃饭时间，皇子皇孙们一个个个离开了学堂，九皇子却不去食堂，而是去了刚才的竹林，小福子小喜子把饭食摆了一桌，他和闻曜一同坐下。
祁祺觉得他应该是想边赏风景边吃，啊，很有情调的九皇子～凑近两个大食盒，偷偷问问自己中午吃啥。
小福子表示有一馒头和俩菜：“放心，加了料的。”
九皇子则道：“滚过来吃饭。”
闻曜嘴角一抽：“……”
有没有搞错！本公子好歹也是侯府小孩公子，太子妃老弟，让本公子和太监一桌吃饭，九殿下你还好吗？
小福子小喜子见怪不怪，决定照常装瞎。
祁祺想吃，但他表示拒绝，并给九皇子使眼色：“殿下，这是公共场合，于理不合。”
九皇子白了他一眼：“小福子小喜子，去。”
小福子小喜子：“嗻！”
他俩左右各一个朝这条路的两个方向走了过去……
九皇子又一指远一点的另一张小石桌：“你去那里，快点的，吃完饭本殿还要去休息，这菜不行，拿过去。”
此时的九皇子在祁祺心里已经从恶魔小孩变成了天使小孩。
饭后闻小少爷去休息，祁祺撒娇拉九皇子去藏书楼休息。
进门的时候陈典籍刚吃完饭，在整理一排书籍，手里拿着笔，祁祺喊道：“老师！”
陈典籍转过头来，心里一跳。
别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太监徒弟几日不见，手里牵着一位皇子回藏书楼，笑成了小花儿。
他先道：“见过九殿下。”
九皇子淡淡嗯了一声：“嗯。”
这才正眼看这教小胖子认字的典籍，小胖子一开始说的时候他还不太相信，一个当官的，怎么会去教小太监认字？现下小胖子一叫，他还真应了。
祁祺再与陈典籍说话，两两相对，感觉已经大不相同，祁祺道：“老师，前两天我干爹让人来和你说了吗？”
陈典籍看眼在不远处看书的九皇子，真心实意的道：“这个位置很不错的，你好好好跟在九殿下身边做事，比以后当个小算账先生强。”
祁祺犹豫道：“我晓得了，只是以后就不能来您这学习了，不好意思啊，本来是想拜您当老师的，没想到现在当了书童，就没有时间来这儿学习了……有空的时候还能来这吗？”
陈典籍没忍住笑了。
“当然，以后你来找我，我就教你读，平常有机会就多听听学士们的课，他们的学问比我高多了。 ”
祁祺摇摇头：“您不要妄自菲薄，其实您也特别厉害，教的很棒。”
陈典籍：“不错不错，学到妄自菲薄这个成语了。”
祁祺道：“我昨天想偷懒，说自己力气小，不能干很多活，九皇子说我太妄自菲薄了，吃那么多，怎么可能没力气干活。”
当然，活肯定是没干的。
陈典籍神色有些一言难尽，什么偷懒，这是能说的吗？
不对，这差事他真的可以胜任吗？别哪天就把贵人得罪了吧？
……
聊会儿天，然后睡觉。
祁祺寻思着把自己前些天让干爹帮忙弄得那个垫子弄来。
九皇子听完祁祺的想法，道：“你要在这安个家吗？”
祁祺道：“睡地上不太好，脖子会酸，会落枕，落枕了你就不是全学堂最靓的那个崽了。”
九皇子的注意力在：“我？最亮？”
祁祺哄道：“就是你在整个学堂是最漂亮的小孩意思。”
九皇子满意了：“拿来吧，中午可以在这睡。”
下午要上骑射和武功。
祁祺怀疑九皇子上次生病是不是因为骑了那几圈马的缘故……不怪他这么想，实在是冬梅姑姑几个日常跟眼珠子似的看着九皇子，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祁祺这么想了，还试探性的问了问，结果九皇子上来就是一个白眼。
“本殿下在你心目中难道就这么弱？”
祁祺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啊……”
这时，边上的教习老师小心的过来道：“九殿下，今日需要跑步以及扎马步，您可以吗？”
九皇子怒道：“你觉得呢？”
教习老师：“……”钱难赚，皇子难哄。
祁祺便跟书童们站一边，看着一身利落衣服的九皇子跟着一群小豆丁开始了慢跑，老师跑的很慢，小孩们歪歪扭扭的排队跟着 画面十分可爱。
这课属于主子们的体育课，奴才们不用跟着跑，在一边带着毛巾和水等物，主子们有需要自然会叫，老师们倒是有的忙，生怕这群天潢贵胄一不小心磕了碰了的。
跑步没啥好看的，祁祺的注意力分散，九皇子这些年纪稍大点，热过身后就开始打拳，一招一式之间很有些样子，那日骑马射箭时的红衣少年果然是他，一到了校场上，这人身上就散发出一种耀眼光芒。
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也看了过来，朝祁祺挑挑眉，意气风发。
边上的五皇子也在打，这时候，他的那张脸在阳光下才彻底露了出来。
好家伙，祁祺眼神都快挪不动了，果然有域外的游牧民族血脉，身形高挑，肤色很白，虽然也是黑发黑眼，但他眉眼深邃，还是典型的眉压眼，面相凶，俊的发邪，气质内敛，看人时眼睛躲闪，不太敢和人直视的模样。
还未长开就已如此，想必日后更是要迷倒万千少女啊。
简直能在校场排前三，不是祁祺胡说八道，主要是是因为大夏皇帝长得不怎么样的原因，大部分皇子看起来面目还是稍显平凡的，几个皇子长得好，应该是从母妃那继承的。
祁琪闲在一边发呆，在一边胆子超大的分析。
九皇子是病弱的仙男下凡，七皇子是鲜衣怒马少年，五皇子是邪恶霸总？
不行，这么在背后蛐蛐人不太好，祁祺还没在祁来宝记忆里找到五皇子的人设来着，应该是个边缘人。
眼神又转了一圈，后边有几人牵着一排马来，嚯，这次是个“正义使者”，又是标准的剑眉星目，五官俊朗，一身的正气凛然，眼神很深沉。
一看就不是个普通人。
青灰色短打，在检查身边几匹小马的马鞍，祁祺感觉这形容有点像那个传说中的……男主。
阿木道：“顾司宴，前镇国将军嫡长孙，镇国将军造反全家斩首，顾司宴因逝去的祖母，前朝长公主求情，被赦免死罪，进宫里当了一名马奴。”
祁祺：“……阿木哥哥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真的很像个剧情Npc啊。
阿木：“都是宫里众所周知的事，怕你刚进宫不久，不了解这些事犯了什么忌讳，要是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我。”
祁祺甜甜道：“知道啦，阿木哥哥人真好，我超喜欢你的。”
阿木黝黑的国字脸上浮现了一点红，很是稳重的点了点头，继续盯着闻小公子去了。
祁祺则偷偷看向不远处的男主，奇了怪，才十二岁，怎么感觉长这么壮。
祁祺默默看看自己小胳膊小腿，思考着过几年要怎么把他的玉佩抢过来还不让他生气的把自己当场砍死……
五六米的距离，要不，去看看能不能聊两句？
“阿木哥哥，好多马啊，”祁祺看了看几个去牵着马的书童，试探道：“是皇子们一起骑得，还是每人都有自己的呢？”
阿木道：“宫中的马的大部分是贵人公用的，少部分是自己独有的，那匹白马就是咱们九殿下的踏雪，枣红那匹是七皇子的赤兔，那匹玄色马是庆阳世子的……”
阿木说的这几匹马都比较好认，养的也是最好的，一看就是好马。
祁祺问了一句：“五皇子的是哪匹？”
阿木摇摇头：“五皇子没有单独的马。”
“哦，”是了，五皇子好像有点穷，祁祺回想了一下，发现他衣服也最差，身上也没有什么饰品，束发用的半旧银冠，其他人基本都是玉冠之类的，做工和镶嵌工艺都十分精致。
“阿木哥哥，下节课骑射吗，我可以去看看殿下的马吗？”
阿木：“去吧，书童们也需要熟悉主子们的马，踏雪温驯，你提前熟悉熟悉也好，找饲马的马奴给你介绍一下踏雪的习性，还要学一下怎么检查马鞍什么的。”
他细细叮嘱：“可以跟着他们在校场边缘牵着马绕两圈，你是新手，慢一点，这里我看着。”
没想到书童还有这个业务，这不搭讪的借口立马就来了嘛！祁祺乐了：“嗯呐！”
正好去试他一试！看看男主好不好相处，要是他性格好，那……希望抢了玉佩后他不会立马弄死人。
阿木帮祁祺把裤脚又紧了紧，书童不穿宽袖的衣服，主要是为了日常做事方便。
祁祺做好准备，雄赳赳气昂昂朝着男主走去，谁知道校场边缘平整度有那么一点点差，祁祺一个没看路，被一处凸起绊了一下。
这可恶的刚出场不久的四肢！
他下意识往前蹿了两步，差点摔倒的那一瞬，一只有力的手提住了祁祺后领把他拉了起来。
祁祺松了一口气，面前的人扶正他后就立马朝后退了两步。
祁祺前几个星期也骑过马，那马养的很好，膘肥体壮，经常有人洗洗刷刷，味道还行，现在鼻尖也是马的味道，有一点酸酸的，一点臭臭的，还有干草的味道。
祁祺仰头看眼前的男主，很高，表情淡然，额间有汗。
感觉他有点严肃，下意识的一点气势被收敛了，祁祺本来想说谢谢哥哥的，话到嘴边：“谢谢你，你叫什么呀。”
顾司宴只看了眼前小胖子一眼便收回目光，嗓音已带了点少年人的沙哑：“顾司宴。”
他有点沉默寡言那味儿了。
祁祺咽了口口水，道：“我叫祁来宝，是九殿下的书童，你能带我熟悉一下殿下的马吗？”
顾司宴依旧寡言，朝边上另一个马奴道：“你来教他。”
他转身要走，祁祺拉住他的衣角：“你教可以吗？”
顾司宴眉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心中冷笑：“为什么？”
祁祺心道：因为我目标就是你啊老弟！
“因为你长得好看。”小胖子道。
“你来教我吧，行不行？我觉得你的技术最好。”
顾司宴一愣：“……”
边上刚要过来的人摸摸自己的脸，狠狠瞪了眼顾司宴，又讨好笑笑道：“小公公，我来教你可好？这小子才来马场两年，学的很一般。”
眼神在祁祺腰间的牌子和荷包上不动声色的扫过。
祁祺摇摇头拒绝道：“不，我就要他，你去忙吧。”
那人：“是真的，小公公，这人手脚不干净，又糙又笨的，怕教不好您，还是我来……”
祁祺：“不必，就要他。”
那人：“小公公……”
祁祺终于严肃道：“你听话一点，不然我就生气了，拉你下去打十大板子，知道吗？”
那人讪讪离开了。
果然，要严肃才能让人害怕！祁祺：“就你来教我，顾司宴。”
顾司宴眉眼愈发的冷。
他在马场本就举步维艰，是个人都来针对，努力活着已是不易，这小太监今日这般言语，小人难缠，回去少不得把事情算在自己身上。
少年人眼底闪过一丝隐忍暗芒。
再抬起头来，神色已恢复一派淡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