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什么玩笑?我打不过一头北极熊?!”
恺撒猛地坐起身,后脑勺咚地一声撞上背后熏黑的断墙,瞬间睁开的冰蓝色眼睛里,似乎还残留着北极暴风雪和巨大熊掌的虚影。
“北极熊?”
一个带着戏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恺撒扭头,看见一双熟悉的栗色眼眸。
诺诺正蹲在他面前,歪着头,像看什么稀有动物:“主席大人,梦里被熊撵了?需要我帮你订张去动物园的票,找回场子吗?”
恺撒:“……”
他这才彻底清醒。
鼻腔里是硝烟混合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耳中是远处装备部焊枪的滋滋声和起重机吊装废墟钢梁的闷响。
哪有什么冰原风雪?只有冰窖通道里一片狼藉的战场残骸,以及自己身上沾满黑灰的破烂礼服衬衫。
“修复节点时脱力了而已。”恺撒迅速收敛了那一瞬间的狼狈,撑着墙壁站起来,动作依旧带着贵族式的优雅。
如果忽略他蹭了两手黑灰的话。
他目光扫过诺诺身后,几个学生会干部正指挥着清理通道,苏茜和兰斯洛特在不远处低声核对。
“脱力到梦见北极熊?”诺诺把一块浸润酒精的纱布塞进他手里,自己拍拍膝盖站起来,“还打不过?看来下次自由一日,我得建议他们给你准备个泰迪熊当对手。”
恺撒额角跳了跳,拒绝继续这个荒谬的话题,他弯腰捡起掉在脚边的狄克推多,黑色猎刀的刀鞘上多了一道深刻的划痕。
“损失如何?”
……
“损失!天大的损失!”
“我的预算……我的经费……我的年终报告……”
曼施坦因教授灰头土脸地从电梯里爬出来,眼镜歪斜地挂在鼻梁上,手里攥着一份被烟熏黑的损失清单。
他每念一个词,声音就颤抖一分,最后几乎变成了哀嚎:“炼金矩阵损毁率四成,湮没之井的外围防御全灭,装备部实验室被余波引爆炸上了天,这让我怎么交代?!”
“好吧,看来是不用问了...”
恺撒低头摸了摸鼻子,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他环视这片被蹂躏过的战场,目光最后落在通道深处那片被特殊力场笼罩、仍在冒烟的湮没之井入口。
“北极熊....”他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荒谬的词,手指拂过狄克推多冰冷的刀背。
那个过于真实的梦……冰原上那头缠绕着暴风雪的巨熊,还有莫名其妙地....变得熟悉的,暴血秘技?
“呵。”他甩甩头,把这不切实际的联想抛开,甩手将猎刀归鞘。
“通知所有干部。”恺撒的声音重新变得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一小时内,安珀馆开会。我要知道昨晚闯进我们家里的,到底是熊,还是别的什么怪物。”
他的身后,几个执行部专员抬着昏迷不醒的洛林·齐格鲁德,银灰色的短发沾满血污,精灵短弓不知所踪,但胸口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虽然接下来可能要面对昂热的“亲切会谈”。
……
与此同时。
冰窖最深处,渊墟附近。
帕西伸出手去,白卡在破损的识别器上划过,电梯门缓缓开启。他踏过仍在冒烟的废墟,脚步无声,仿佛一道漆黑的幽灵。
通道尽头,藤原信之介半截身子被压在坍塌的青铜柱下,暗红色的血在他身下凝成一片粘稠的沼泽。
他的呼吸微弱到几乎停滞,但帕西的黄金瞳依然捕捉到了那一丝生命迹象。
“真是……狼狈啊。”帕西轻声自语,从西装内袋取出一支暗金色的药剂。
他蹲下身,动作精准的将药剂注入藤原的颈动脉。
几乎是瞬间,垂死者的肌肉开始痉挛,伤口处传来令人牙酸的血肉蠕动声,加图索家特制的龙血药剂,能让人从死亡边缘爬回来,但代价....还是有的。
帕西看着藤原逐渐恢复血色的脸,眼神淡漠。
‘又一个被榨干价值的棋子。’
他架起意识尚未清醒的藤原,转身走向电梯。
身后,冰窖深处传来隐约的金属扭曲声,仿佛有什么庞然大物仍在黑暗中蠕动。
但很快。
一个圆滚滚的金属身躯灵活地穿梭在瓦砾堆中,机械臂前端的小钳子精准地夹起略有断裂的精灵风格短弓。
弓身上缠着隐晦的暗银色纹路,这是织命者的作品,林离自然不会让它白白落入其他人手中。
“回收完毕。”Adams的电子音轻快,将弓小心地收进背后的储物架,随即滴溜溜地转了个圈,朝着机房方向滑去。
……
校内,车站。
斯诺顿爵士拄着银柄手杖,圣乔治家的代表抱着双臂,老齐格鲁德则眯着昏花的老眼。
这三位昨晚恰好去芝加哥与汉高开会的贵宾,此刻正站在学院大门前,望着这片仿佛刚经历过战争的废墟,表情精彩纷呈。
“我记得....”斯诺顿爵士慢悠悠地开口,“我们昨天离开时,这里还是全球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圣乔治代表冷笑一声,踢开脚边半截扭曲的火箭筒残骸:“看来昂热的安全标准和我们不太一样。”
最后的老齐格鲁德没有接话。
他盯着远处被担架抬出的银发青年,苍老的手指缓缓收紧,脸色疑惑,那似乎是他的孙子洛林?
……
宿舍楼一区,废墟前。
楚子航站在断裂的楼梯台阶上,手中紧握着新刀的刀鞘,他几乎一整夜未眠,黄金瞳因疲惫而略显黯淡,但背脊依旧笔直如刀。
他等待了一整晚。
却只等来了诺玛的地震警告,还有宿舍楼的轰然崩塌,楚子航回首看了眼已经接近倒塌的寝室,该说还好没睡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