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三十多天,云初都在咬牙坚持。不能够死,死了任务就失败了。
到时候她赚的积分,要倒扣!
本来她以为,能够跟着幽,安安稳稳的完成任务。可是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转变。
得想办法逃跑,同时还要打探幽的下落,他是否还活着。
想到幽,云初一阵叹息。
幽这个黑狼族,当初之所以救她,是因为他有个亲妹,和她一样,身体孱弱,而且时常生病。
他妹妹在十岁的时候,被部落驱逐。
他为了妹妹,跟着一起离开了部落,
他带着妹妹在森林生活,可惜不到半年,他妹妹就离世了。
是他妹妹最后都还在说,要是能够活着,该有多好。
到处她呼叫救命,让幽想到了妹妹,因此救下了他。
幽把她当亲妹妹一样,而云初也把他当做哥哥。
而且幽救了她的命,她必须还恩情才行。必须找到他。
空间的武器也拿不出来,她得想其他的办法,逃离才行。
当晨光再次刺破厚重的乌云,云初跟随着沉默的队伍走出石屋区冰冷的阴影时,她几乎感受不到腿脚的存在。
麻木和钝痛是身体的常态,唯一鲜明的是肩头那个滚烫的烙印标记,时刻提醒着她的归属——雷虎部族的财产,编号九十三。
两个虎族士兵懒散地跟在队伍后面,长矛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他们强壮得如同岩石雕像,漫不经心地聊着昨日的赌局和监工抽打下某个奴隶的惨叫,全然没把眼前这群形容枯槁的雌性奴隶放在眼里。
森林边缘弥漫着潮湿的腐殖质气味和某种野花的微甜。
阳光透过稀疏的叶片,在布满荆棘和湿滑苔藓的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士兵喝令散开,用矛杆不耐烦地戳打催促。
女奴们如同受惊的鸟雀,无声地四散开去,低头在低矮的灌木丛、盘踞的树根下艰难地翻找着可以充当食物的东西。
这是她们比雄性稍“好”些的差事之一,却同样是在虎族的皮鞭和蔑视下进行的生命索取。
云初机械地拨开一丛带刺的藤蔓,目光空洞地在杂草中搜寻着可以入篮的浆果和嫩芽。
饥饿让她眼睑发沉,任务,还有对幽的担忧,日夜噬咬着内心。
活下去……
指尖掠过一片齿状边缘的灰绿色叶子。粗糙的触感让她指尖微顿。
不是寻常用来充饥的苦荨麻。
这叶片……形状……还有那几近无味却在挤压后隐隐渗出的粘腻汁液……一股冰冷的电流猝然击穿了她的麻木,心脏猛地狂跳起来!
“蛇蝎蕨”——叶片狭长如细齿,脉络呈诡异的紫黑色。采集时根部渗出粘液。
无毒,常被用来外敷消肿……
她几乎不敢呼吸,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在那簇不起眼的植物上。
本能驱使她想要移开目光,但身体深处某种更强大的东西却死死钉住了她。
仿佛有根无形的线牵引着她僵硬地挪动脚步,踩过一片湿滑的落叶,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另一边——在一截半朽的腐木根部背阴处。
几朵指甲盖大小、边缘光滑、通体散发着奇异青光的五瓣小花正悄然开放。
“暗萤莲”——花如夜萤,幽光自泛。香气极淡,花瓣碾碎后气息消散。无毒,少量入药可微助安神……
“蛇蝎蕨之根液,遇暗萤莲之花瓣……相融无痕……须臾之杀!”(幽教的云初!)
单独摘取,或同时服用,皆无大碍。
可若是两者的汁液在极短的时间内混合……它们将化生剧毒!
无色无味,足以让最强壮的猛兽在数息之间腑脏撕裂、经脉焚毁!
一点微弱的、疯狂的火星却在云初眼底死灰复燃般猛地跳跃了一下!
云初强压下几乎要夺口而出的惊呼,身体比意识更早一步行动起来。
她迅速蹲下身,假装被鞋底的烂泥绊倒,顺势将旁边几颗酸涩的野果收入藤篮。
粗糙的手指不着痕迹地、精准而快速地掐下几片“蛇蝎蕨”的叶片,揉碎覆盖在那些野果上,那粘稠的汁液瞬间渗透果肉变得难以察觉。
下一秒,她带着些许踉跄的姿态爬起,自然地、几乎是擦着那块朽木的边缘走过,手腕灵活地一翻,几朵“暗萤莲”如同凭空捏造般混入了那堆野果和叶片之间,被牢牢压在篮底深处。
篮底冰凉的触感和那诡异的幽光,透过薄薄的藤条缝隙刺着她的指尖。
“磨蹭什么!小兔子!”虎族士兵粗鲁的呵斥如鞭子抽来,伴随着矛杆砸地的闷响,“快点!装满了回去!”
云初猛地一颤,迅速低下头,让散落下来的发丝遮挡住脸上瞬间褪去的最后一丝血色,以及眼底那团骤然烧起、混杂着恐惧与疯狂决心的小小火焰。
“是……”她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回应,声音颤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那篮中看似寻常的野果野菜之下,静静地躺着一份足以撕裂虎族威势的、属于弱者的无声复仇。
又过去了煎熬的半月。
同样的晨光,同样的死寂队列,同样的冰冷烙印在云初肩头灼烧——编号九十三,一个无声的诅咒。
只是这一次,当队伍在腐叶气息弥漫的森林边缘散开,一种更粘稠的恐惧悬在空气中。
两个陌生面孔的虎族士兵倚着树干,目光像带钩的爪子,漫不经心却又极具侵略性地扫过每一个弯腰劳作的女奴。
他们的体格比之前见过的更壮硕,皮毛油亮,带着一股毫不掩饰的野蛮气息。
其中一个脸上有道狰狞的新疤,另一个则把玩着一柄锋利的骨匕。
云初的心跳开始失去节奏,她强迫自己低头,专注地在树根处翻找能糊口的东西,藤篮里是早已熟悉味道的苦涩根茎和零星野果。
然而,那篮底最深处,藏着她这半月来每一次“失足”或“手滑”时,小心翼翼积攒下的、早已干枯变色的“蛇蝎蕨”碎片和被压扁后颜色黯淡却依旧透着诡异光泽的“暗萤莲”花瓣。
它们安静地躺着,如同沉睡的毒蛇。
“喂,你,兔族的。”疤脸虎兵突然开口,声音粗嘎,矛尖指向云初的方向。
另一个虎兵的目光随即锁定了她旁边一个瑟瑟发抖、有着蓬松橘红色尾巴的狐族少女。“还有那狐狸,你们两个!起来!”
周围的空气瞬间冻结。
其他女奴动作更僵硬了,头埋得更低,没人敢多看一眼。
狐族少女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被云初在混乱中紧紧攥住手腕——那手上传来的颤抖,不知是那狐族少女的,还是云初自己的。
两个虎兵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狞笑。“过来,带你们去找点‘好地方’的浆果。”
疤脸虎兵戏谑道,骨匕的士兵则粗暴地推了云初一把。
踉跄着,云初和狐族少女被连拖带拽地拉进了灌木丛深处。
荆棘刮过皮肤,留下火辣辣的细痕,但云初感觉不到痛。
她所有的感官都高度集中在腰间那个藤篮上,集中在自己的呼吸上。
冷静!必须要冷静!
这是机会!
可能是唯一逃离的机会!